白日里的朝花楼没开戏台子,王孙公子到此,三两知己清谈,图个佳人在旁红袖添香,赏心悦目。
“怎么觉着,今日的朝花楼格外冷清?”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纷纷打量,发现异常,“张公子、李公子可是常驻朝花楼的,莫非今儿转战解语阁了?”
有八卦的地方,就有金万两。
她顶着苍白假发,贴一脸皱纹,同十三坐在角落里,只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碟炭烤牛肉干,就甜柚茶。
之前众人谈论诗词歌赋,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现在话题转到八卦上,她浑身都来劲了。
“诸位还不知道吗?文昭公主即将招选驸马,但凡有资格上遴选名单的,都搁家里头装病呢。”
众人恍然,“这前头传说文昭公主要和亲,现在又要招选驸马,别又是一场乌龙吧。”
“我听说,文昭公主早已心有所属,招驸马只是逗那人玩而已。”
她这话,果然在大堂里掀起不少热议。
“谁会被那小魔女看上?平时也没见公主身边有人,难不成她喜欢的是寒二公子?”
金万两一粒花生米直接往喉咙里呛去。
这些人,传八卦也动动脑子好吧!李文昭要是看得上寒铁衣,不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有凤白梅什么事儿?
“说的也是,寒二公子时常入宫,且听说他对文昭公主百依百顺,此次公主不用和亲,还是他从中周旋呢。”
如果寒铁衣在这里,他一定要为自己正名。
那不叫千依百顺,那叫不惹为妙!
和亲一事也不是他的功劳,禁军统领白珏才是文昭公主的功臣。
金万两觉得这流言过猛,怕寒铁衣找她麻烦,忙说:“昨日,我可看到寒二夫人去了凤府,只怕是商量两府的婚事。”
众人思绪立刻跟着她转,“凤夫人不是在武府住着吗?总不能直接同凤白梅谈吧!”
金万两手上的夹板还未拆,只能拿嘴去就茶盏,加上她那一副老人扮相,看起来很是滑稽。吃了一口茶后,她才说:“凤夫人不在,不是还有凤公子吗?他现在才是凤府的当家主子。”
众人闻言一笑,“那就是个半大小子,头前和寒二公子抢小芸娘,抢不过急的抹眼泪呢。”
金万两待要调侃,被十三拉了拉衣袖,示意她看门口。
描金漆彩的花雕大门旁,黛衣黑袍的男装女子,抱着双臂靠在门上,似笑非笑地扫视着堂中的人。
陆续有人看到了她,都三缄其口,只一白衣公子背对门独坐一桌,见众人都哑声,趁便就说:“如今这朝花楼是见不到凤小公子的身影,但凤白梅却成了常客,这姑侄两个……”
话未说完,他自己也察觉到了气氛有点怪。
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他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看,那手纤细的很,布满了细碎的疤痕,分明是女子的手,瞧着却劲道有力。
他听见宽厚的嗓音自身后响起,“这位公子今日在朝花楼的开销我包了。”
那白衣公子一身锦衣,佩玉挂香,显然不缺银子,但有人请客,谁不喜欢呢?
且还是被女子相请。
他正要起身相谢,那只按在他肩上的手,却好似有千钧之力,令他起不得。
那声音又缓缓地响了起来,“给这位公子上麻糖,直到把他上下两排牙齿粘上,这嘴里再吐不出一个屁为止。”
“你……你简直……”纤细五指自那肩上挪开,白衣公子起身就骂,“有辱……”
邻桌一人看不下去,上前来捂着他的嘴拖走,好心告诉他,“那便是凤白梅,你不要命啦?”
那人登时吓得双腿一软,跌在地上,再回头看时,却只瞧见一抹黑色的身影,以及那飘在黑袍上两根红色金梅发带。
旁边一人擦了擦额角,说:“平时说闲话,凤将军即便听见了也不计较,今儿是怎么了?”
金万两抽着嘴角说,“他倒霉,赶上人心情不好呗。”
那人问:“莫非是两府的婚事出问题了?”
金万两哪里知道?只看着十三,“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十三怕了她,一个字也不想说。
上次就是提了一嘴二人回都路上没讲多少话,这人就编了一大出戏来传。再告诉她自家阁主被凤将军拒婚的事,只怕他家阁主明日就得成为弃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