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猷为的事,李邈丝毫不敢大意,叫人传话回府,自己先行赶去玉兰驿站。
出城行了一小段路,他便觉得很不自在,身后一直有一人策马相随,且还是熟面孔。
他很想装作没看到那人,但失败了。
他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关姑娘,”郡王爷打马横立,占去了大半的官道,十分语重心长,“绑你确实是本王不对,但事急从权,本王……”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粗布衣衫的女子,微拉缰绳,将他当做障碍物绕了过去,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
李邈无语。
他看着那一抹倩影,下意识地捂了捂乌青的左眼,拉着缰绳放慢行程。发现关芍竟一路随着官道而行,他心里的预感愈发不好!
心道这小女子昨天都打了她一拳了,还要怎样?
想他堂堂郡王,天子手足,从小到大,只有被李文昭欺负的份儿,连寒铁衣都不敢弹他一指甲盖……不对,寒二前些日子才打过他!
他一路乱糟糟地想着,忽见关芍调转马头,下了官道,竟松了一口气。
没行多久,前方便是玉兰驿站了。
列罗使臣团共一万人,到落魂关被拦下五千,到珠城、江南两城又被拦下四千,雁回驿站留下五百人,能进入洛阳地界的,不过五百人而。
这五百人当中,主使桑行、副使北曲徵与孟敬之,义达虽在名单上,却没有正式的职务,好似就是个充数的。还有在列罗朝中负责各样事项的小吏八人,婢子仆统共一百人,余下皆为四百护卫。
桑行带了二十护卫、十名女婢、三十名车夫入都,余下近四百人皆在玉兰驿站,站内住不下,便在驿站后头安营扎寨。
京畿营章斌奉命带兵前来‘保护’他们,接手了驿站内外,俨然是一派军营的作风。
驿站门口的士兵见过醇郡王的令牌,确认无误后,方禀了进去。
章斌出来见了礼,“不知醇郡王到此有何公干?”
李邈抬眼扫了扫重重包围的驿站,示意他到一僻静处,四下无人,方问:“章营长,这月初一,营中可有外出未归之人?”
他大老远跑来,自不可能是为京畿营的事,章斌回说:“没有,营中布防是宣威将军亲自指点的,断无人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溜出去。”
“晚上呢?若是江湖高手呢?”李邈问。
章斌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此次留在玉兰驿站的人当中,唯有三人称得上高手,卑职特意令人盯着,起重工这个郝莲桦阳,是由卑职亲自盯的。”
李邈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如果使臣团的人没出过营地,那杀邱猷为的便另有其人。
见他凝眉沉思,章斌忍不住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邈道:“死了个人,现在看来,不是列罗人干的。”
如果只是单纯地死了个人,醇郡王不会特意跑这一趟。
章斌有些摸不准,“王爷稍候,卑职再去查询一下出入记录。”
李邈也不放心,便在原地侯着。
没多时,章斌将驿丞老贾带了出来,面色有些难看,“你同醇郡王说说吧。”
“初一下午,小人去青梅小镇上采购,桦阳队长说想见识一下风土民情,也一道去了。回来途中他走丢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因行的是山路,加上天黑,小人便不曾放在心上,也就没有禀给章营长。”
李邈忙问:“青梅小镇在哪个方位?”
老贾道:“在洛阳方向,就往前走一炷香的功夫,有条岔道,通不了车,但马能下去。”
李邈眉头皱成一团,半个时辰的功夫,足够在青梅小镇和韦驮山来回吗?
他沉吟片刻,叮嘱道:“章营长,盯好营中每一个人,在此案没有结论前,一个字都不要泄露!”
章斌自知干系重大,“王爷放心。”
李邈扫了老贾一眼,见他年事已高,弓腰缩背的,战战兢兢愈发显得可怜,到底说不出重话来,自往青梅小镇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