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小段路,权容歆忽然问:“头前本宫给你的苦丁茶,吃着可还习惯?”
凤白梅是记着有这么一回事,只是那茶太苦,她不大喜欢。
“小女正寻思着转赠有缘人。”凤白梅倒是实诚。
权容歆阴阳怪气地说:“怎么,还怕本宫给你下毒不成?”
凤白梅笑了笑,“那茶实在是太苦了,人活一世已然艰难,小女只是不想再吃苦了。”
“你不想吃苦,本宫偏要你吃!”权容歆恨恨地道,“从前是本宫赠你的,现在是本宫赏你的,你不喝,便是犯上不敬!”
凤白梅淡淡地道:“小女谢容嫔娘娘赏赐。”
她这逆来顺受的模样,像极了一盆水,任旁人多大的火到了她这里,熄的的一丝儿火星子都不留。
“秋儿,去把新到的苦丁茶预备好一瓮,等凤小姐离宫时给她带上。”
秋儿应声,指了个小宫女去办。
权容歆又颇为神气地道:“这次来的茶,可是自峨嵋小峨峰上采摘而来,统共就那么几株老树,一年下来也就几小瓮,本宫如今怀有身孕,不便饮用,也算是便宜你了。”
这个便宜,凤白梅可一点都不想要。
二人到明辉宫门口,便见李文昭带着红笺站在门口,一身淡粉蝶穿百花的衣裙,朝阳洒在金线绣的蝴蝶上,好似要翩翩而起飞出方寸天地。
她将满头乌发用桃花玉簪挽起,并两支金翅蝶步摇,坠下的珠玉流苏与耳垂上两颗蓝田玉株相得映彰。
见凤白梅跟在权容歆后头行来,她忙上前去拉着她,“凤姐姐,她没欺负你吧?”
凤白梅先见了礼,方笑了笑,说:“公主说笑了。”
李文昭瞥着权容歆,后者正从轿上下来。
“这个女人坏得很,得防着她,小心她给你使绊子!连我皇兄都不是她对手,被她给算计了!”
文昭公主说人坏话从来不避人,权容歆听得真切,抚了抚发间珍珠,笑吟吟地道:“这样的话,公主在宫里说说也就罢了,待嫁到列罗,可千万要谨言慎行,省得丢了大夏脸面!”
一句话把李文昭戳的心窝子疼,恨不能上前撕烂她的嘴,她把一双小拳头拽的紧紧的,可到底也没往前冲,只拿一双含恨带怨地瞪着她。
皇兄特意叮嘱了不要招惹权容歆,她都要嫁到列罗去了,不想最后还给皇兄留下无理取闹的印象。
更何况,如今权容歆有了身孕,不管她怎么惹人讨厌,她肚子里的是她的小侄儿,是无辜的!
她拉着凤白梅绕开权容歆,“凤姐姐,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秦万卿入宫后,被封为景嫔,居万芳阁中。
许是因其父是户部尚书,秦万卿对钱财很是敏感,皇后知晓后,便时常带着她处理公务,有意许她协理之权。
紫云殿是明辉宫偏殿,皇后一般在这里处理宫务,装饰上也就较为简便,软帐古玩一概不用。进门便是一溜座椅,是后妃晨昏定省的地方,进内暖阁堆放着许多书本文卷,窗下放了软榻,皇后正坐在上头翻着一本册子,秦万卿坐对面埋头写着什么。
见李文昭等人进来,秦万卿搁笔起身,一个礼还为施全,被李文昭托起来。
“景嫔姐姐无需客气,按照寻常人家得了礼节,我还得同你见礼呢。”
李文昭一边说着一边就往皇后身边挨去,“皇嫂在看什么呢?”
皇后将手里的册子往她那边递了递。
李文昭瞧了一眼,顿时没了兴趣,“怎么又是账本?上次我给你的话本呢?那个才是真有意思。”
寒朝云宠溺地看着她笑,等她说完,故意压着声音说:“中宫皇后看话本,不教人笑掉大牙?你给我的书我压在枕下,等夜里偷摸摸地看呢。”
李文昭很满意,又去看秦万卿写的字,“景嫔姐姐这手簪花小楷可写的真好看。”
秦万卿低眉笑道:“公主谬赞了。”
皇后已经令权容歆与凤白梅免礼,又让晨曦将容嫔的凳子换成垫了锦褥的大椅子。
权容歆在皇后面前倒还得体,谢恩坐下。
皇后又让人上了茶,吃了一回,方说:“本宫未曾怀过孩子,适才请教了嫲嫲,说有孕之人易心焦燥郁,多思多想。容嫔,你若有事,尽可与本宫说,本宫定为你做主。”
权容歆起身谢了恩,“皇后娘娘既如此说,臣妾就不客气了,昨儿文昭公主送了臣妾一对火狐皮,臣妾欢喜的很,想制成鞋套暖脚,缺了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