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刺的眼睛生疼,凤白梅抬手挡住,笑道:“这年头,有良心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呸!”武冰洋往旁边啐了一口,“强词夺理!”
凤白梅笑的更畅快了,“杨素安让我给你带声不好意思,说你摔了他一跤,他气你一回,算是扯平了。”
想起杨素安,武冰洋更加咬牙切齿,“你们两个就是一丘之貉,骗子!”
凤白梅大笑起身,“饿了,回家吃饭吧。”
武冰洋到底是没和她计较,毕竟,同她计较也计较不出什么明堂来。
她扒锏在手,转头一看,“马车呢?”
凤白梅笑说:“二公子有要事要办。”
武冰洋狐疑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这个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上书苑。
年轻君王着一身纯黑的宽袖拖地长袍,衣身没有任何纹饰,长发服帖地散在后背,用黄绸束了一缕。
他负着手在榻前来回踱步,十指间把玩着一方雕刻一半的印。
李泽的五官深刻,收敛情绪时,整个人显得凉薄阴沉。
寒铁衣静静坐在冰鉴旁,一身月白广袖湖绸袍,衣身绣着祥云、衣摆绣着江水海牙,束发的玉冠是小山样式,用云簪固定,无多装饰。#@$
他的神情,也是少见的严肃。
“你确定,万俊手上真的有马登道的家眷吗?”
许久的沉默后,君王终于缓缓开了口。
寒铁衣答:“蓉城那边来信说,马登道家眷的尸首确实有问题。且赵二虎来洛阳就是为了用马登道家眷和小白做交换,若小白答应,杀了权晟后他们却交不出人,只怕不等向权励复仇,小白会转头对付他们。他们隐忍潜伏十年,应当不会如此行事。”
李泽问:“你想怎么做?”%(
寒铁衣立刻回道:“找到马登道的家眷,诛杀万俊。”
他的回答,丝毫没令李泽感到意外,“权晟草菅人命,贪污赠灾银,死有余辜。”
寒铁衣忙道:“只是对付权励,还不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小白若有闪失,皇上拿什么和……”
君王立定回身,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寒二公子焦急神情,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朕还什么都说。”
寒铁衣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皇帝深揖一礼,却并不直身,“小白是臣之妻,纵有风雨,也该臣为她拂去。’
李泽冷眼看着那顶汉白玉的小山冠,看着弯腰不起的人,眸中忽露悲色。
他同这人之间的情谊,是再回不到从前了。
君王柔了声色,叹道:“你如此做,凤白梅会领情吗?”
寒铁衣道:“列罗使臣团入都,她应该全身心都在义达身上,且以权励的手段,权晟一死,必然报复凤、武两家,小白不会拿长嫂幼侄的性命冒险。”
小小印鉴在君王修长的十指间翻飞着,脚步缓缓挪动,李泽语调又凉,“听说,此次凤白梅前往长宁,借用的是拈花教的身份?拈花教的峰主还十分配合她?”
寒铁衣心头警钟一敲,低眉应声:“是。”
“五年前落魂关一战,拈花教率众支援一事,朕一直想不明白。”
二公子不动声色地道:“花雁回秉性刁钻,喜怒无常,这一点,和当年老教主同出一辙。”
“花令侠……号令群侠,确实是个人物,只可惜不为朝廷所用……你既然同花雁回交好,也时刻警醒他,凡事莫要太过出头,这天下,终究是我李家的。”
“是。”
君王回身落座,看着昔日好友那副恭谨模样,忍不住一笑,好似刚才的阴寒凉意不过是草上凝霜,此刻天光乍破,朝露已晞。”
“此次长宁的事办得不错。”
寒铁衣立刻回道:“都是小白周旋,臣不敢居功,皇上要赏便赏她吧。”
李泽早知道他的德性,也不计较,“你以为,朕为何一直拖着不见列罗使臣团?”
寒铁衣抬眼看他,见君王脸色柔和,已然没了盛气凌人之态,便也坐了下来。
李泽将近旁的折子递到他手上,“这是列罗递上的盟约书。”
寒铁衣接过一看,先求商贸,到也在情理之中,后求……他抬袖擦了擦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公主?”
“看来,这几年,凤白梅在落魂关打的不够狠,没让他们意识到……”
君丸漫不经心的语气在这里一顿,随后凉凉发笑,“我大夏不是不敢战,而是不愿战!”
寒铁衣将盟约书缓缓合上。
列罗盯上什么不好,偏要盯上那小公主,这不是一爪子拔掉皇上的逆鳞吗?
“皇上的意思是?”
李泽道:“十三年前的事,义达是当事人,凤白梅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就让她闹一闹也无妨。”
若在从前,寒铁衣定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