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手上拿着一份堪舆图在看,全不搭理宁陵。
“殿下不想想,为何九公主要走,平白无故被人泼了脏水,别说女人,男人都要忍无可忍。”
宁陵气呼呼地道,“殿下有这功夫对付一个弱女子,不如回府好好管管你家离王妃,哪有这般信口开河,辱人清白。本来九公主放着魏国太子妃不当,跟着殿下来到秦国,还被人欺负来、欺负去,已是上了大当,她又不是傻子,还要给人留下那么大的把柄。”
赫连城全当没听见。
于是宁陵就更怒了,“我与魏国太子也有几面之缘,那位心地纯良,品性高洁,要不然九公主也不会跟他做了知己,我绝不信,他们之间会有暧昧。若有暧昧,九公主早去了魏国,何必来这秦国,受尽委屈。”
“宁晓世子,不如出去逛逛。”无情赶紧过来打圆场,赫连城抓着堪舆图的手背上,已然冒起青筋。
宁陵一把甩开要拉他的无情,“不带这么欺负女孩家的!”
“本王有公事处置。”赫连城明显压着火。
“反正我也说完,在下告辞,这便去魏国找九公主和明轩兄,说不得,还能讨上一杯喜酒……”
“放肆!”赫连城猛地喝道。
无情挠了挠鼻尖,“宁小世子,不用魏国了,九公主已然回来。”
“怎么这会才说!”
宁陵差点蹦起来,“带我去见她。”
赫连城冷声问,“你见她何用?”
宁陵这会已是转怒为喜,冲着赫连城嘻嘻笑道:“这样吧,既然殿下非要给自己戴绿帽子,那就把九公主休了。我把人领走,回头送到魏国,也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无情直啧舌,也就宁陵有这胆子,敢往赫连城心口上戳。
赫连城猛地一拍桌子,“来人,将宁小世子请出去,自即日起,本王军营,再不想看到这一位。”
“无妨,只要殿下把九公主交出来,咱们恩断义绝也没关系!”宁陵才不在乎。他这会儿高兴着呢。
为了云清宁的事,宁陵昨晚都没睡好,越想越觉得,这些事都是离王搅出来的。
还是无情一把将宁陵拉住,“宁小世子,能消停一些吗?不知道如今殿下处境艰难,内忧外患。便算他与九公主起了些口角,九公主堵气跑了,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回头说清楚了,也就无事。你跟后头掺和,非要将人拆了不可?”
“为何不能拆?”
宁陵昂着头道:“何来夫妻?那位盛安玉才是离王殿下的正妻。九公主这亏吃得太磊,本是要做太子妃的,落到这般下场。”
“回府!”赫连城此时实在不想见这家伙。
“殿下好走!”
宁陵嘿嘿笑道,又追到外头,“对了,九公主在哪儿,有本事别将人藏着啊!”
赫连城头也不回地抛过来一句,“将宁小世子赶出军营,再敢要溜进来,打折他的腿,大不了本王亲自去向宁将军请罪!”
离王府里,赫连城刚踏进书房,盛安玉便跟了进来。
“怎么过来了?”赫连城随口问了一句,便要脱下身上铠甲。
“我刚从宫里回来。”盛安玉走上去,便要伸手帮忙。
赫连城明显顿了一下,瞧了瞧盛安玉,越过她,将铠甲扔给已经走过来的无情。
盛安玉脸上略红,讪讪地收回了手。
“想必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赫连城说了一句。
赫连城不是故意要让盛安玉难堪,只是常年征战的人,总有下意识的警觉,只会信任身边的人。
盛安玉垂下眉眼,掩去了一丝惆怅。只怕没有人相信,身为离王妃,她却与自己夫君,犹如陌生人。
两人成亲之前,只要赫连城在秦都,只要盛安玉想他,随时都可以来见。
可如今,身在离王府,明明该是亲密无间,可盛安玉想赫连城,竟无比的艰难。
只因为她是离王妃,且是名不符实的那个。
在这一点上,盛安玉甚至有些羡慕已然逃走的云清宁,至少,她还曾有过孩子。
忍住心中沮丧,盛安玉道:“我方才从宫里出来,娘娘与我说了好一时。”
“得空进宫陪陪母后,也是应该。”
“我的意思是……”盛安玉低着头,“母后找我过去,是让我多开解殿下。”
“我有何事需要开解?”赫连城冷笑。
“母后说,如今时过境迁,我们与凉国女人终结为兄弟,殿下能放下便放下……”
赫连城眉心顿时蹙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皇后乃是盛元帅亲生女儿,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教人失望。
便是偏袒太子,也不该忘了国仇家恨。
“她还说,皇上已然准备让太子监国,让离王殿下要好好的辅佐太子,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知道了。”赫连城阴沉了脸。
注意到赫连城的神色,盛安玉抬头道:“我跟母后说,祖父之死,我爹爹和几位叔叔莫敢相忘。身为子孙,殿下与我更不会轻易放下。”
赫连城有些惊讶,盛安玉这么说,便是在顶撞皇后了。
“然后母后就生气了,让我这几日不用进宫,”
盛安玉笑了笑,“不去就不去吧,我到底是盛家女儿。”
赫连城已然坐到书案之后,听到这一句,略略点了点头。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殿下一边。”盛安玉因为赫连城神色中的赞许,终于有了勇气,“我乃是殿下妻子,自然同进同退,生死与共。”
沉吟了片刻之后,赫连城这一次,没有做出回应。
盛安玉却巴巴地看向赫连城,多希望他能有所表示,就算点一下头也好。
只是,赫连城只是拿起笔墨,似乎要写快。
知道该要走了,盛安玉心下不甘,又找了个话题,“太子妃今日跟我打探消息。”
赫连城眉心皱起,终于看了盛安玉一眼。
“她问云庶妃?”
“你怎么回的?”
“说她在府中好好的。”盛安玉回道。
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无非是向宫内府报备一声,离王府的庶妃暴亡了。
毕竟,离王的声名要紧。
只是太子妃却非要来挑衅。
“云雪瑶说,这一回谈得之所以顺利,是因为云庶妃从中牵线,她说,魏国太子对云庶妃百依百顺,所以这一回能签订盟约,倒是因为那二位功劳。”
盛安玉不觉得自己在告黑状,云清宁实在太可恶,帮着魏国,在背后做这么多的小动作。
昨日回到元帅府,盛安玉听爹爹说过,这一次的盟约,表面上可以让秦国带来平安,其实暗含着重重的危机。
凉国本就好背信弃义,当年他们与秦国也是签过盟约的,可说攻占,不就占上了秦国的土地。
如今凉国大不如从前,正是一举将之消灭的大好时机,现在等于让他们有了喘息之机,他日若要卷土重来,对于秦国来说,危险胜于从前。
而这一切,都是拜云庶妃所赐。
“回去吧!”赫连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这不是盛安玉期待的反应。
盛安玉突然跪到了地上,“云庶妃祸国殃民,罪不可恕,殿下不该放过她。若是殿下觉得不便,便请我爹爹派人去找到她,务必杀之!”
赫连城抬起眼,看着盛安玉,面上神色复杂。
“这一次便是由云清宁而起,如今不少人已然知道她与魏国太子有染,殿下光明磊落,何苦为了那女人被泼了脏水。”
盛安玉说到这儿,抬起头道:“殿下之荣,便是妾身荣耀,殿下之耻,妾身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