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抓到,不如让我把他带回去,”
主簿硬是挤出几分笑容,走上前,“如今捉到了盗贼,想来结案也就快了。”
“我们急着要走,人最后自然要交给你。”赫连城淡淡地道。
主簿明显松了口气,只要人到了他们手里,自然有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云清宁有些吃惊,这案子就此了结?
“咱们银子怎么办?”有遭了劫的忍不住问道。
“各位稍安勿躁,等这盗贼招了供,后头拿了多少,自会还给你们。”主簿打了个保票。
刚才吃过亏的客商嚷了起来,“我把话撂这儿,各位的银子是拿不到了,他们不过欺软怕硬,想把咱们糊弄过去。”
主簿脸一沉,“还不将此人带走,差辱官府是杀头之罪,还不拿下!”
只管袒护黑店,却要把受害的抓起来,谁能服气,不免又是骂声连连。
“有什么好吵的!”
赫连城说了一句,“若官府这点小事都管不了,不如咱们自己解决。”
如今连年战乱,官府的确已没了多少权威,听到赫连城这一号召,立刻不少人响应。
“不可!”主簿立马想阻止。
赫连城根本没理他,继续道:“这盗贼是个惯犯,留下也是祸害,为免后面又有人吃了亏,不如推到客栈门口,将他就地打死。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夜闯进客栈抢劫。”
底下人一片叫好,那掌柜却开始不对劲了。
“公子啊,咱们有话好说,不至于当场杀人,”
主簿也吓了一跳,这下放低了姿态,语重心长地劝道:“虽越国归了秦国管辖,可法度还没废,杀人是要偿命。”
“这话等我杀了人再说!”赫连城鄙夷地道。
一张口便要杀人,云清宁真不意外,赫连城的确是这样的人。
眼瞧着,黑衣人被两名侍卫反扣着胳膊,便要带到外头去。
“爹,救我,我不想死!”黑人突然叫了出来,只管瞅着掌柜。
片刻之后,赫连城看向跪在地上求饶的掌柜,“真是你儿子?”
掌柜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是。”
果然是黑店。
“纵子行恶,总有人理由吧?”
“犬子从小就喜欢……小偷小摸,骂过打过,就是改不过来。”
“人家是否受过你的打?”赫连城指了指那客商。
“……是。”掌柜再不敢狡辩。
赫连城眉心蹙起,又看向那个主簿:“你们知县乃一方父母官,有人连番抢劫,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在下眼拙。”主簿哆嗦道。
今日遇到了狠角色,主簿本就吃软怕硬,索性认了栽。
“这种事还要如何处置?”赫连城目光又对上了那个主簿。
“在下一定将人押到县府,必当严办。”主簿眼神一闪。
面前这人,谁也不知道他底细,不过到底是过路客,等人走了,该如何还如休。
“按这位公子的意思,直接到外头,就地正法。”有人大声道。
这话一出,几乎都在附和。
赫连城抬了抬眼,侍卫又要将人往外拖。
黑衣人又是大呼小叫,看来是怕死。
“都不许碰我儿!”
掌柜出人意料地站起来,竟一下硬气,“不怕你们知道,老子一位兄弟在离王殿下的麾下效力,是他身边最受信任之人。谁都知道,便是越帝的生杀之权,也在离王殿下手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只要老子一句话,离王殿下便会派人过来,将你们碎尸万段!”
这一句话还真让众人闭了嘴。离王殿下名震天下,便是三岁小儿听到那四个字,都能被从梦中吓醒。
云清宁伸手捂住了嘴,实在憋不住想笑。
大水冲了龙王庙,赫连城原来与这黑店的老板还沾着亲。
瞟了清宁一眼,赫连城问旁边人,“离王殿下是谁?”
侍卫扭过头,这话不好接。
“没想到你们来头不小,把本公子吓得不轻,既然有离王殿下撑腰,这人我还真不敢杀了。”
云清宁忍不住看一下赫连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他三十鞭子,若是没死,算本公子给离王殿下面子,若是死了,是他死期已到!”
赫连城说完,站起了身。
“我看你们谁敢!”掌柜发现没将人吓住,一把抱住地上的黑衣人,竟是痛哭失声。
有侍卫放开黑衣人,上去跺了掌柜一脚:“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败坏离王殿下名声。可知我们公子乃是离王殿下坐上宾。有胆子把你那什么兄弟名字报上来,离王殿下一向军规严明,从不欺凌百姓,真有那号人物,信不信过不了两日,便能教他卷铺盖滚蛋!”
云清宁已经上了马车,还能听到从客栈门口传来的惨叫。
伴随着惨叫的,是一声又一声地叫好。
马车缓缓地开动起来,云清宁想起刚才赫连城装模作样问“离王殿下是谁”,还是忍不住想笑。
若不是知道赫连城的为人,云清宁真以为他是路风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
其实,赫连城好像……也并非尽是坏处。
“公子,请留步。”
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
云清宁听着耳熟,撩开车帘看去,竟是馄饨摊那对老夫妻追了过来。
那二位径直走到了赫连城的马前,老板抱了抱拳,道:“幸亏瞧见了公子。”
“何事?”赫连城随口问道。
“我们想见昨日那位救了小女的小公子,福来客栈这会儿乱得很,我们一直没找到。”
云清宁顿时疑惑,难道是产妇又出了状况。
还没等云清宁走下马车,又听到老板道:“遇到您也是一样的,小女已然醒了,那位公子妙手回春,我夫妻二人感激不尽,这些银两便是昨日的诊金,还请代转那位子。”
赫连城当然不会用手去接,只看着云清宁下了车。
“二位不必客气,”
云清宁忙走到老夫妻跟前,“病人既然无事,便是昨晚没有白忙一场,至于这银子,便不用了,你们也不容易。”
“这怎么可以。”
老板非要将一锭银元宝塞给云清宁。
云清宁索性双手背到后头,“不如就当我把这银子存在二位这儿,回头再经过此地,您家馄饨得让我吃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