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回来了,月华宫几乎倾巢出动。
心儿站在宫门口,正翘首以盼。
为了迎接赫连城,心儿花了一个时辰精心梳妆。
按芍药的说法,越宫里哪个娘娘都比不上!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受了伤的那只脚,此时还没办法落地,只能让宫女在左右紧紧扶着。
“怎么还没到?”心儿等得焦急,也等得忐忑。
赫连城回来之后先去哪个宫,已成了心儿的纠结。
“奴婢让人去问了。”芍药也伸着脖子在瞧。
被派出去打探的小太监跑了回来,禀报道:“心儿姑娘,前头的庆功宴已经结束,离王殿下正往咱们这边走。”
听到这句,心儿如释重负,手中帕子不觉绞了绞,小脸露出一丝红晕。
芍药瞟了心儿一眼,心里颇为不屑,果然是青楼出来的,举手投足透着轻浮,有失稳重。真当这儿是花街柳巷,赫连城是来寻欢的公子哥?
本以为都是往这边走了,人很快就会出现,然而赫连城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心儿方才那点雀跃,和她正金鸡独立的腿一下,快撑不住了。
“不会是先去了长宁宫吧?”芍药心念一动,故作无意地问。
余光之中,心儿脸色不出意外地变了。
芍药心里暗笑,冲着那小太监吩咐一句:“杵在这儿做什么,去长宁宫看看,别是人被那头扣住了。”
瞧着小太监跑远,芍药趁机又来个火上浇油,“宫里长大的本事,都了不得,半路截人轻而易举。”
心儿咬了咬唇,已经信了芍药的话。云清宁的厉害,她已经领教过了。
心底而升的沮丧到底藏不住,心儿叹了声:“回去吧!”
“离王殿下驾到!”
远远有人喊道。
心儿先是一怔,等瞧着缓步而来的人,脸色立马露出惊喜。
“心儿恭迎王爷。”
虽然腿脚不便,心儿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宫礼。
赫连城注意到心儿受了伤,随口问了句,“怎么回事?”
见面第一句话,便是问她的伤。心儿被感动得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这会儿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正要哭诉几句,没想到无情接过了话:“前几日心儿姑娘不慎掉进湖里,脚也扭了一下。”
坐进月华宫的太师椅,赫连城眸子眯了眯:“落到湖里?”
看到心儿受伤,赫连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云清宁又在背后下了黑手?
这段时间在外征战,虽是刀口舔血,可离王所到之处,总是一马平川。
赫连城这样的人,平生最得意事,无非是夺下一座座城池,看着敌人臣服于脚下。
然而有好几回,赫连城醉卧沙场,总有一个女人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
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厌弃,而这份厌弃,便来自于她的不肯臣服。
云清宁越是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她的桀骜便越表现无疑。
“是心儿自己不谨慎。”
心儿也被人扶到椅子上。
说出这话,心儿实在不乐意。
当时在湖边,心儿被不知哪来的石头絆了,才会了洋相。
芍药后头一个个问了,那会儿云清宁还有她跟前的宫女都不在场。
这就让心儿恼恨死了,白白吃了一场亏,却一点都戴不到云清宁的头上。
心儿自我检讨完,等了好一会,以为赫连城该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直视前方,也不知在瞧什么。
“王爷若是累了,心儿服侍您休息一会?”心儿扶着椅站起身,颇为体贴地问。
心儿这些天都想好了,男人最抵挡不住的便是温柔,强敌在侧,她要抓住所有的机会。
赫连城转回头,似乎愣了一下,又问,“让太医过来看了?”
“太医只让静养。”
赫连城也是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让云清宁来看看?”
心儿抬了抬头,正看到芍药投过来的目光。
“请了几回,想必九公主忙得很。”
芍药低头一笑,心儿这一回倒还不算笨,云清宁就欠人给她上眼药。
不出所料,赫连城眼底露出一丝不悦。
芍药余光盯紧赫连城,就等着他发话。
云清宁如今越来越防着月华宫,无情也明摆着偏向了云清宁,现在能治得了云清宁的,也只有赫连城。
最好赫连城能把云清宁扔到月华宫来,任她们捏扁揉碎。
赫连城还真的不负期待,转头瞟了无情一眼,“她有这么忙?”
无情低头回道:“属下问过九公主,她说治不了。”
他算是瞧出来了,赫连城回来,心儿的腰杆子又挺起来了。
好在赫连城回来,谁的女人谁头疼,终于扯不到他身上了。
此时的无情,心里犹如卸下了千金重担,真是爽得很。
“那个女人说过实话吗?”
赫连城站起身,“本王这就去会会她。”
心儿一脸愕然,赫连城这是被她推去长宁宫了?
随同赫连城走出月华宫,无情故作无意地回了回头。
心儿站在宫门口,眼巴巴地瞧着赫连城的背影。
“还不走!”赫连城头也不回地道。
无情抓了抓头,抬脚跟了上去。
“云清宁或是又有了什么作为?”赫连城边走边问。
无情不敢隐瞒,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赫连城禀报。
这一路,赫连城的神色变了好几回,或是吃惊,或是拧眉,后头甚至笑了出来。
不过这会儿,赫连城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无情:“一个刺客要抓到现在,我是不是高估了你的本事?”
无情立刻斂住呼吸,只等着挨骂了。
赫连城却又继续走起来,“确定与长宁宫有关?”
无情没有急着回应,而是拿出了揣在袖中的一件东西。
赫连城开始只是随意瞟上一眼,等瞧清楚那是一块乌七抹黑的帕子时,伸手取了过去。
“这只帕子是在藏书阁外头的草丛里发现,那晚属下便是在附近遇上刺客,并且砍伤了她。”
赫连城再次停步,终于看出来,这帕子上沾的是已经干涸的血。
正当无情思忖着,要不要提示赫连城,这帕子上有个记号时,赫连城眸子一凝:“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