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龙岭山路崎岖,两边都悬危崖怪树,马蹄声格外响亮。
凌问菊不停地冷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有红鬃天马,却陪着我们在地上翻山越岭,很不耐烦,其实我也可以召唤出黑鹰,飞到蚍蜉山用不了一个时辰吧。
天黑得很快,月亮还没有升起,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微光,魔龙岭上几乎是漆黑一片,深山密林中常常传来野兽的吼叫,少女丙寅胯下的猛虎也突然“嗷”地一声六吼,吓摁其他马匹四蹄打抖。
泰德点上松香火把,说:“殿下,我们找地方歇夜吧,这昏天黑地的毒虫怪兽多,山路崎岖,也赶不了多少路。”
我们找了一个平坦一点的地方,燃起一堆篝火,我从乾坤锦囊中取出帐篷、牛肉干和水袋。
泰德看着我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大堆东西,又惊又喜,说:“怪不得早间出发时大帅不让我另带马匹驮帐篷和食物,原来有这聚宝袋呀,这能装多少东西呀?”
我说:“也装不了多少,不过我们这几个人的行军物品是装得下的。”
鹤越提醒我说:“原大哥,乙丑都尉食量惊人,以一当百,你带的食物够不够他吃呀?”
我一拍脑袋,心道:“唉哟,我忘了这个大肚都尉了,乾坤锦囊能容纳十马车的货物,但乙丑吃起来。怕不够他两天吃吧!”
凌问菊“嗤”地一声冷笑。
乙丑脸红脖子粗,瓮声瓮气地说:“我不吃大帅带地食物,我自己打猎去。”说着,手提他的丈二长的大砍刀大步就走。
乙丑是牛脾气,很犟,说走就走的,军令如山都吓不倒他,我赶紧让甲子陪他一起去,甲子灵敏的嗅觉用于打猎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甲子这时不骑马了,依然跨着他的大狗。双腿垂在地上,连骑带跑地跟上乙丑,两个人也不要火把,迅速隐入左边黑暗的森林中。
众人吃了点炒米和牛肉干,坐在篝火边说闲话。
说剑和“菊蔷双仙”只是喝了点水,修真还是好,可以省不少军粮,真不明白大胤帝国以前为什么要严禁修真!
我随便吃了一点牛肉。一边逗猴儿玩,我现在特别爱逗它,尽量把它想象成昨夜梦里那个美丽腼腆的大美女,很有意思。
少女丙寅远远的倚在一株古树下,她的猛虎坐骑不知哪里去了?
我问:“丙寅都尉。你地坐骑呢?”
少女丙寅答道:“我放它入山猎食去了。吃饱了就会回来。”
这少女相貌平平,身材瘦小,但那双眼睛非常明亮,好似暗夜闪闪寒星。
忽听“汪汪”狗叫,一条黑影贴地急蹿,是甲子的那头大狗飞快地跑回来了。蹿到我面前狂吠。
我知道不妙,跳起身问:“甲子乙丑呢?”
随着我这一声问,四下里响应热烈,狼嚎虎啸、豹吠狮吼,此起彼伏,群山震响。
大狗朝黑森林方向狂吠,奔出几步,又回头对着我低吠。
我叫道:“不好。甲子乙丑他们遇险了!”当即命凌问菊、商蔷、说剑、少女丙寅四人随我去救人。
鹤越说:“原大哥,我随你去。”
我说:“你和泰德守在这里,帮我照顾好猴儿。”
昏天黑地,深山密林,我们五个人都没有骑马,甲子的大狗在前面带路。
黑暗的森林没有半点亮光,说剑拔出背上的那柄阔剑,“铮”的一声响,阔剑通体明亮起来,闪闪烁烁,好象星光凝聚在剑身上。
凌问菊“哼”了一声,他可不愿被说剑抢了风头,手掌一摊,掌心伸出一茎绿苗,眨眼结成一朵碗大的菊花,色泽金黄,散发金光。
凌问菊握着细长的花茎,菊花前垂,象是提着一盏金黄地灯笼。
大狗领着我们往北面密林钻去,大约奔了四、五里路,只听得猛兽嘶吼声越来越响,眼前突然一宽,就见一条狭长的悬崖,悬崖两侧有数十丈的空地,空地上兽头挤挤,起码聚集了几百头野兽,虎、豹、貔貅,吼声凶残。
大狗不敢前进了,我高叫:“甲子、乙丑,你们在哪里?”
没听到回答,只有野兽的咆哮,不少目露绿光的猛兽转过头来往我们这边看,慢慢包围过来。
我惊道:“他们两个该不会就被野兽给吃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得前面甲子嘶叫道:“大帅大帅,我们在这里,快救救我们。”
原来他们两个躲在悬崖边地一株松树上,乙丑用大砍刀守着,不让野兽上树。
我见他们没进野兽地肚子,心里一宽,想唤出黑鹰,却怕驮不起三个人,那乙丑尤其沉重。
说剑举着阔剑说:“让我来把这些野兽杀退吧。”
却听少女丙寅脆声说:“我来吧。”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支短箫,呜呜吹了起来,一边吹一边缓步走上前去。
我知道她擅长驯兽术,这下子派上用场了,我可真是知人善用呀。
聚在山崖边的几百头凶猛野兽听到少女丙寅的箫声,吼声渐渐低下去,安静下来,慢慢围到少女丙寅的周围,伏在身子,昂着头。
少女丙寅用竹箫挨个在野兽的脑门上敲一下,被敲过的野兽就低下头去,发出“嗷呜”地低鸣,象是在撒娇。
几百头野兽被一一敲了脑袋。无不驯服。
少女丙寅站在一圈又一圈卧倒地野兽当中,又吹起短箫,那些野兽都爬起身来,抖擞兽毛,缓缓向四面森林退去,不一会就退了个精光。
甲子、乙丑赶紧溜下树跑了过来,说剑笑嘻嘻说:[两位,野兽没打到,差点成了野兽的美餐,有趣!”
我正要夸奖少女丙寅两句。忽听得身后的空中传来骏马的嘶鸣。
凌问菊脸色一变,对商蔷说:“是我们的红鬃天马。”
商蔷也是脸露惊疑之色,说:“是呀,怎么飞到空中去了?”
两个人朝身后张望,却被树木遮住视线。
我担心猴儿和鹤越的安危,说:“我先去看看,你们随后就来。”
说着召唤出铜镜黑鹰,纵身跃上鹰背。黑鹰尖唳一声,振翅而起,驮着我迅速飞到森林上空,向来时的方向掠去。
此时,一轮半缺地月亮刚刚升起。天上还有些云翳。月光不怎么清亮。
我看到“菊蔷双仙”的那两匹红鬃天马在空中盘旋,黑鹰拍翅飞到,我发现其中一匹天马的后臀上连皮带肉被扯掉了巴掌一大块,鲜血不停地从空中洒下。
我想安抚这两匹天马回到山岭上去,两匹天马却不肯听我地,那匹受伤的天马不住发出痛苦的嘶鸣。
我在空中盘旋了好一会。才找到我们原来的宿营地,那堆篝火还有余火在燃烧。
黑鹰敛翅降落在篝火畔,篝火畔却是空无一人,泰德、鹤越以及两名异能都尉…丁卯和己巳,都不见了踪影,白面猴自然也不见了,就连我们的坐骑也全没了影!
我纵声大叫:“鹤越…泰德…”
群山回响,林木萧萧。却没有人回答我。
说剑、凌问菊他们还没有赶来,我先察看了一下四周,地上有血迹,还有一条断了的马尾巴。
我抽了抽鼻子嗅了嗅,空气里有血腥和野兽的气味,难道刚才这里也受到了野兽的围攻?
金吾将军泰德勇冠三军,就是十头老虎围着他他也能应付;鹤越年龄虽小,法术如何我不知道,但刀枪武艺很了得,比我厉害。
以他们两个人,就算有大群猛兽来袭,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野兽吃进肚子里了吧,况且泰德地一丈多长的狼牙棒,还有鹤越背着的裂天弓都不在地上,野兽不可能把这些全吃了吧!
那两匹红鬃天马还在森林上空盘旋悲嘶,说剑、凌问菊他们还没有赶来。
我举着火把四处照了照,除了那条狭窄的山路,其余都是茂密的森林,月光都照不进来,我不知道鹤越、泰德四人去了哪里?我得等说剑他们赶来,一起寻找。
又过了一会,还没看到说剑他们过来,从悬崖那边到这里不过四、五里路呀,怎么要这么久!
迷路了?不可能,有甲子地大狗呢。
我朝北面大叫:“说剑…凌问菊…商蔷仙子…丙寅都尉…”
没有人应答,只有残月斜照。
我顿时觉得背脊发凉,后脑勺冷风嗖嗖。
我握着一柄朴刀,一手举着火把,朝刚才群兽围困甲子乙丑地悬崖那边走去,一路上叫着说剑他们的名字。
我这样子真有点凄惨呀,我一向前呼后拥,没想到现在一个人这么狼狈地在森林里喊得声嘶力竭。
一路上我都没看到说剑他们的身影,一直来到悬崖边。
群兽早已散去,清冷的月色洒在坚硬的岩石上,把我的影子拖得很长这深邃地大山中、神秘的魔龙岭上,似乎只剩下我一个人,遗世**了。
说剑不是五星教的吗?“菊蔷双仙”不是香花教很厉害的修真吗?怎么不声不响就消失了?什么敌人这么厉害,能一下子就把他们三人制住?
我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阴谋,莫非说剑和凌问菊师兄妹是一伙的,联手来对付我?
我赶紧摇摇头,我相信自己有识人之明,我相信说剑对我没有恶意。
我又叫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便召唤出黑鹰,重新飞上森林上空,居高临下搜索,无奈月光暗淡,森林茂密,看上去莽莽苍苍连成一片,人迹全无。
我束手无策,只好飞回篝火边,刚落地,忽听得树丛瑟瑟地响,象是钻出了什么野兽,举着火把一照,就见林中蹿出一头斑斓猛虎,摇头晃脑,呲牙咧嘴。
我大叫一声,挺着朴刀准备杀虎。
那斑斓猛虎却冲我低吼一声,前腿一曲,趴下了,我这才看清虎背上驮着一个青衫少女,正是驯兽女郎丙寅。
少女丙寅似乎受了伤,横在虎背上,软绵绵的。
我赶紧上前去扶她,一边叫她名字“丙寅丙寅”,我不记得她原来叫什么名字,一直称呼她为丙寅。
少女丙寅眼睛紧闭,嘴角渗出血丝,我叫好一会她才睁开眼,看了看我,气息微弱地咕哝了两声,以我这样的超人耳力竟没听些她说地是什么!
我抱着她,俯下身,侧过头,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想听她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她朝我耳孔里吹气,气流澎湃象是龙卷风,我的耳膜肯定被吹破了,头疼欲裂,鼻间还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象是酒香。
我一跤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呀。
少女丙寅从虎背上跳下,吐了几口唾沫,抹去嘴角血丝,绕着我走了两圈,突然冲我尖叫:“我不是丙寅,我讨厌你叫我丙寅,讨厌!讨厌!”
我瞪着眼珠子,一动不动。
少女丙寅取下短箫,吹了两下,我忽然觉得身子下面微微动了下,被抬高了一、两寸,然后移动了起来,移动得很快,而且非常平稳,真是奇怪,难道是地皮移动起来了?
少女丙寅骑着大老虎跟在我身后,我觉得她好象变了一个人了,眉清目秀,很有点姿色了。
我躺在地上,身子飞快地移动,不时有灌木荆棘从我脸上刮过,感觉是往低处移动,是往山谷里去吧。
我仰天躺着,树木枝条飞速掠过,晃得我头晕,干脆不看,目视虚空,出神,我要看看少女丙寅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差不多移动了二十多里远近吧,才看到有火光映照过来,到了一处洞府,洞府石门前有两头雄狮,哇,这不是常见的那种镇宅石狮,是活生生的金毛雄狮,一动不动蹲在那里,头颈上的金毛在夜风中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