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晓寒的眼中掩着一抹深深的危险。
她救他,相信他,皆都是因为他是宋清尘,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让她如此倾慕,甚至就连他们往日的甜蜜,他都是借着宋清尘的名号。
如今,她还想让他继续当宋清尘的替身吗?
宋清尘一直以来都是易晓寒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能扎到他。
这些是因为他的在乎,还是身为男人的自尊,亦或是二者兼有之,姚月不想去探究。
只是,她知道,拿宋清尘去刺激他,只能让情况变得更糟。
而且,宋清尘,她还需要与他合作。
姚月看着他眼中的暗沉,立刻呛声道:“这和宋清尘有什么关系?”随即顿了两秒,似是才想起自己与他分别时说了什么,故意与他置气一般道:“你猜对了,就是因为宋清尘。”
她若心虚隐藏,他便信了,可她坦白的承认,又是这副模样,显然是故意气他。
既然不是因为宋清尘,那她喜他穿白色,莫不是在想念当初的那个他?
想到这个可能,易晓寒眼中的危险消散一空,微微露出一个宽慰的笑,“也罢,既然月月不喜欢,那就不穿。日后月月想穿什么颜色,便穿什么颜色。”
得知易晓寒不再做计较,姚月这才撇了撇嘴。
易晓寒动作轻柔,揽起姚月的头发,拿出一根簪子,将她的头发固定住。
白玉兰簪。
玉质纯粹,洁白无瑕,晶莹剔透,样式虽同之前的那支一般无二,可从质地来看,与他之前送她的绝不是一支。
上一支被她落在魔族寝宫里,早已不知去向。
易晓寒却道:“这次,月月可莫要再弄丢了。”
姚月看着,却有些发怔,“你为何要同魔左使说一样的话,扮作别人,就那般的有趣吗?”
这次,却换易晓寒愣了,他倾身,将身子与她低至一处,看着镜中的姚月,嗓音轻轻道:“那月月又何须假扮呢?”
如愿看到姚月身子一僵,易晓寒的眼神微微一撇,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月月的眼中分明没有恨意,却为何又要故作气恼。”
她就知道她根本瞒不住他。
她回眸去看他,“你希望我恨你?”
易晓寒:“我只是奇怪。”
他心里虽盼着她莫要恨她,他会容忍她的娇气,让她发发脾气。
可她真这样了,他心愉的同时,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姚月却起身,“我知道,剧情无法扭转,魔族覆灭,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事。魔族虽然已经不在了,可魔人却能如往常一般安居乐业,和普通凡人一样,自由行径与天地之间。又将有能力的魔人收在麾下,让他们能够和修仙之人一般修炼,给了他们一个容身之所。你做了我想做而无法做成的事,我为何要恨你。”
说完,她回身看看他,“我只是恨你,欺骗我,利用我。”
“不过,今日捅你的那两剑,已解了我的怨气。”
“你若是觉得愧对于我,将灵血丹还我便是。”
这些话半真半假,虽不是姚月不恨他的理由,可她确实已不恨他了。
是以,易晓寒盯了她半晌,也没看出她语气中的不妥来。
他所做这一切,一方面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是,何曾不是为了罩着她族中的人些,亦或是为了弥补对她的愧疚。
孰真孰假,他也不知道,他只是想这样做罢了。
她懂他,心里明白他,他欢喜。但要将灵血丹交还于她,那便是痴人说梦。
莫说当世形势,他不能将灵血丹交还给她。就只她来说,他也不愿意。她灵力非凡,等她修炼成仙的那天,仙魔灵丹合力,那便是超脱于世的存在。
到哪日,她回家了,他可去哪再寻一个月月回来。
她死了倒还好,她如今活着,便只能待在他身边,他怎能让她走了。
知她虽不恨他,心中的怨怪倒是有的。
他看着她,终究款款一笑,走了过去。
“灵血丹,自然是不能给的。不过,月月心里若是对我仍是不满,大可多刺我几剑。”
姚月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后退了几步,随即道:“我的佩剑都被你毁了,你要我拿什么来刺你。”
“不若,就拿这簪子——”
见姚月要将头上的白玉兰簪取下,易晓寒立刻上前,将她止住,“兰花圣洁,你怎忍心让它沾了血腥。”
姚月原以为他只是突然后悔了,正要骂他,却听他接着道:“圣天宗的长剑有什么好的,我母亲的佩剑流仙剑为上古四大神剑之一,举世无双,我将她送给你。”
姚月神色一顿,避开他的目光,“那是你母亲的佩剑,将它给我,你舍得?”
“用在月月身上,没什么舍得与不舍得的。更何况,月月天资聪颖,这般好的东西,用在月月身上,才不叫它被埋没。更何况,月月待我甚好,母亲泉下有知,定会十分开心的。”
他的眸光温柔,眼里闪着漫天星海,似要将她溺毙其中。
他又拿这招来诱惑她了。
姚月避开他的眸光,“既然知道我是装的,那为何之前不戳破,现在又来戳破。”
“四年未见,不知月月变成了什么样,不敢唐突。是以,月月想如何,我便让月月如何。”
“如今,见月月可爱,不减当年。”说着他俊眉清朗,眉眼俱笑,一如当年的温润模样。
“原本想看月月能装到几时,没想到,却是月月先容不下我,那我只好与月月坦诚相待了。”
他在这幅模样,哪里还有传言中那残暴冷血的模样。
分明就是从前他扮演宋清尘时的模样,除了,无形之中透露出的那一点无赖。
没想到,他们之间没有了恨,没有了争锋相对,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这样的他,似乎更愿意对她袒露真言。
那她是不是可以……
“坦诚相待?众人说你残暴嗜血,冷酷无情,可如今的你又——”姚月说到这里,却在没有往下说,只是话语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她啪嗒坐回椅子上,“你几副面孔,我哪里知道哪个你真,哪个你又是假,你就不能做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