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双方似乎默认了孩子的存在。
流水一般的补品送进了寝殿,可姚月孕吐严重,实在吃不下。
每当这时,易晓寒总是略带担忧的看着她,耐心的哄着她,想尽办法想让她多吃一点,可姚月还是一点点消瘦了下去。
于是,这几日,膳房的人便遭殃了。
终于,有人胆敢上前提议,大多孕妇怀孕期间,会喜欢吃些酸甜的东西,可以改善胃口。
易晓寒一番思虑过后,采纳了。
这几日,姚月的寝殿里,饭桌上,行径的凉亭里,都陈列了各式各样的酸果。
眼见着姚月的食欲日渐变好,易晓寒阴郁了几天的脸色终于慢慢放晴了。
只是,姚月喜欢这些酸果,不见得别人就乐意见得。
为了让姚月食欲好些,武鸣宗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摆上酸果,武鸣宗门下的弟子们日常供应的水果一应皆换成了酸果,一个个吃得心中酸苦。
一番打听过后,方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上至内庭将军,下至守门弟子,都知道了他们的宗主寝殿内有这么一位姑娘,深得宗主宠爱,为了改善她的胃口,让武鸣宗全宗弟子都陪着一起吃酸。
一时间,这消息轰轰烈烈,传到了民间。想到那位冷心冷情的易宗主房中也藏了个美娇娘,为博美人一笑,散尽千金将所有的绣娘、金匠、玉匠、糕点师通通请进了门,只为她一个人量身定做,改善服装伙食,一时受到了民间热议。
众人纷纷开始对比,到底哪位宗主才是真正的宠妻狂魔。
“我看这女子更受宠些,你见易宗主什么时候对别人和颜悦色过,若不是真的喜欢,哪里会这般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
“是啊,这种冷情的人,不动心则已,真正动起心来,那还不是天雷地火熔岩炸裂,指不定私底下怎么宠呢。”
“可我听说,易宗主对那女子好,只是因为那女子怀了他的孩子,他关心的不是那女子,而是他的子嗣。”
“我猜也是,听说这女子现在还没有名分,他若是真的爱惜她,怎会让她没名没分的跟着他,未婚先孕,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对人家的名声也不好。我看易宗主不是真喜欢她。”
“就是,我们宋宗主清润出尘,温柔知礼,这么多年来与叶家嫡女一直以来情深意合,却从未逾距,这才是真君子。”
“听说,宋宗主同那叶家嫡女要成亲了。我猜,是不是那宋宗主忍不住了,哈哈哈。”
“是啊,那叶家嫡女貌比天仙,是个绝色美人,日日与这样的美人相处,也能不越雷池一步,如果不是真的珍她如宝,恐怕是万万做不到的,我看这易宗主不仅败了,还败惨了!”
当云笙将这些话传到姚月耳中的时候,姚月正在亭中行动细致的剥着葡萄。
看到她不为所动的表情,云笙不由得慨叹,“他们哪里知道,没有名分的分明是我堂兄。”
听她说完,姚月方抬起眸子看她,不理会她方才的那句,只是道:“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惹恼了他?”
“你心情不好,他巴不得我过来同你说道说道,讨你开心呢。”她说着,将侍女们剥好的葡萄一口扔进嘴里,突然酸的滋了一嘴,一张俏脸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酸啊!比我房里的还酸!”
姚月对着她顶了一句,“没让你吃!”
云笙撇了撇嘴,“是,这本来就是专门替你准备的,我不该吃!”说着,她下巴微抬,视线扫向旁边站着的一个女婢,“这女婢是城里有名的巧手,却被专门招来给你剥葡萄皮,可你这人也忒不懂得享受了,非要自己动手,空有一身的才华无处施展,给你,真是糟蹋了。”
“你若是喜欢,便送你了!”姚月无所谓得道。
云笙立刻摆手,“堂兄送你的人,我如何敢要。”话落,她一顿,随即道:“不若,你亲自同他说,你同他说,他定会答应。”
闻言,姚月放下手中的葡萄,不说话了。
“得得得,我不说他总行了吧。”
“自从你怀了我小侄子后,也愿意出来走动走动,跟别人说说话,总算是有点人情味了。堂兄看着甭提有多高兴了。你们既然都已经有了孩子,就算是为了孩子——”
姚月打住她的话,“别提他了,我不想听。”
云笙看着,长叹一声,随即道:“好吧,那就说说我吧。上次对你说那些话,实在是对不住,我只是说给他听的,你也知道,我刚回来,他不大信任我。”
当时听的时候,姚月只觉气愤,但事后想想,那些话明显不符合她的性格。
姚月抬眸,“你以为他会相信吗?”
云笙看着她,道:“那日那些话,说真是真,说假也假。他确实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虽不算亲近,但有他也好过没有,况且,我如今也是靠着他吃饭的。有些话,假作真时真亦假,假假真真又有谁能知道,又有谁在乎呢?他知道那是假的又如何,只要让他明白,我是站在他那边,是在替他做事,替他说话便好。”
“就像你,你恨他,还是爱他,亦或是两者兼有,你心里真的清楚吗?不过是自己认定是什么,便觉得是什么罢了!”
“我与他同属易家子弟,却不是嫡系,父母虽已不在,但也没有受到前宗主的针对,尽管生活不算优渥,但一日三餐都是可以满足的。我知道他曾经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虽然同情他,却也从来没有出手援助过他,怕被其余的堂兄们针对。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该是前宗主那边的人,我不能帮助他,纵然我同情他,有能力帮助他。”
“后来,看着他死里逃生,再次回来,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将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人狠狠踩在脚下,我由衷地替他高兴。这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心里更希望自己是谁的人,又能成为谁的人。所以,在他要派人去圣天宗的时候,我毅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