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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饿狼待食(1 / 1)

十一月中旬,青州首府城门大开,旗幡烈舞,黑压压的骑兵沿着地平线朝城池涌来,恢弘壮观。五万大军驻扎在城外十里,柳思安领着三千重骑入城。那日,柳思安一身黑色重甲,踏西域烈马而来,大有一番指点天下之气概。

柳氏三兄弟尾随其后,各各都是英挺风发之少年。官道两侧挤满了潮水般的百姓,箪食壶浆,有些手中捧着一朵艳丽的大红花。少女们面带含羞,含情脉脉的注视三位沙场归来的少年英雄。

柳洲倾拉着马缰朝内城策去,天空中划过一道白影,柳洲倾眯起了眼睛。眼前红影一晃,他下意识的抬手接住,原是一朵用锦布折成的红花,柳洲倾看了看道旁那手足无措的少女,笑着将红花别在胸前。

“盈盈,你看,他…他戴上了你亲手做的红花!”少女身旁的同伴不敢置信。

少女目光莹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望着那策着高头大马的英姿焕发之身影消失在人潮。

州牧府外早已恭候了别驾,治中与众郡守。众夫人与侍妾花枝招展的立在寒风中,却是一个比一个穿的少,一个比一个穿的艳。柳洲倾翻身下马,随着队伍进府,四下一看却没见到她的身影,不由的蹙起眉头。

他草草的了结厅堂应酬的事务,朝西园子走去。园中的建筑比起府上的略显寒酸朴实,鱼塘里几颗枯萎的菡萏,想是许久没人打理,道旁的石头缝里长出的许多荒草。

柳洲倾在屋外站定,纸窗上倒影出一个模糊的黑影,似正弯腰打理着甚么。他静静地立着,竟迈不开脚,终于捏了捏拳头推门而入。

里头那人正在埋头引针穿线,猛然间抬起头,惊讶中慈爱一笑,“回来了,我昨天就知道了,就是腿脚不太方便。”柳洲倾上前搀扶她,许久不见她两鬓之间多了一咎白发,未施粉黛的面容憔悴,形容枯槁。

柳洲倾心头酸楚,道:“你真是的,我看那些姨娘打扮的一个比一个艳丽,你怎么不花些心思。”

柳夫人轻轻而笑,“我老了,怎么能跟那些年轻的比,再怎么打扮也是一样的,倒是你又长高啦,越发玉树临风了。”

“娘生的好。”柳洲倾唇角绽笑,将她慢慢扶到卧榻上坐下,“娘,你的腿风湿又发作了么?我给你揉揉。”“哎。”柳夫人笑着点点头,灰暗的目中带了点神采,依稀有昔日的风采。

柳洲倾将她的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揉捏。柳夫人拿起衣服缝补,因着屋内光线不敞亮,眼睛看着有些吃力,眨了眨眼继续绣图案。

“娘,别绣了。”柳洲倾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柳夫人摇摇头,“不行啊,你后天就要回帝都了,我得赶紧做完。天冷了,帝都不比这里暖和,听说已经下雪了,我思忖着…”她忽然止住话头,抬起头却发现他眼中含泪,正极力忍耐。

柳夫人慌神,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怎么了,是不是帝都的人欺负你了?我去跟你爹说说,咱不去就不去,大不了得罪相国,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说着说着柳夫人忍不住落泪,坚韧的外衣被撕破,儿子自从十一岁便被送到帝都,她又见过几次?

柳洲倾咽了咽鼻涕,“娘,朝中同僚互济,各司其职,相国对我颇为关照,我过得很好。”

“孩儿啊…”柳夫人心中苦水倒涌,仓惶的擦去眼泪,叹道:“我都知道,老爷再也不会听我的话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我这里。府上有这么多貌美的女子,他再也不需要我了。糟糠之妻,可齐患难不可同享福。当初若不是我父亲赏识他,散尽家财让他招募军队,他怎么会有今天?”

“你还有我啊。”柳洲倾将她搂住,轻轻拍打她的背脊,柔声安慰:“我永远不会丢下娘的,等我平安回来。”

柳洲倾过了许久才从西阁子里出来,回到庆槲堂,侍女上来替他除去外套,披上一件浅蓝色的丝衣,将黑发拢起系上黑色银边抹额,愈发显得俊美清朗。

柳洲倾兴致很低,随意摆摆手要她退下,但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叫住了她。柳洲倾意兴阑珊的瞥了她一眼,道:“不用来服侍我,去西边阁子吧。”

侍女有些为难,嚅嗫半晌,见他刀刃般射来的眸光冷得骇人,只好老实道:“是大夫人撤退了所有的丫鬟,说…二夫人想害她…那些丫鬟暗地里作手脚…”

柳洲倾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茫,随后却又温吞徐缓的笑了,慢慢踱步上去,强大的压迫下丫鬟哆嗦的往后退,却被他伸手环住。

手慢慢上移,摸到系带,解开,“所以啊,我才更需要你…你叫什么?”

丫鬟一个激灵,忙道:“奴婢…叫…如沁。”

“佳人子,就同你的名字一样赏心悦目。”柳洲倾在她耳边幽幽地吐着热气,“如沁,我吩咐的你可做得到?保护好夫人。若有难处,我亦不勉强…”

他的声音低下去,不欲强人所难,手却渐渐抽离。

如沁面颊潮红,只觉周身上下有莫名的热气不断的上涌,很是难受,如沁反一把握住他的手,“我…我做得到!一定会暗中留意。”

“有些意思。”他呵呵笑道,握住她的小手细细摩挲,平日里清冷惯的神情间浮上一缕抓之不住的温柔,“公子我尤爱听话的女人。”

“往后如沁只听公子一人的话。”

“很好,是个明白人。”柳洲倾勾起唇角。

他忽然手一紧,抓住她的衣袍往上一带,将她推出去。此时,管事正走进来,躬身道:“禀报二公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柳洲倾道,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屋内的如沁,“你先退下。”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待他离开后,如沁低头看着脚尖,重重地跺了几脚,抬起头又忽然眉眼俱笑。

东园中亭台楼阁,秀苑奇林,良木佳石,一派岑寂威严之象。一幢木制楼阁拔地而起,直指青白苍穹。阁楼正中那方檀木镶金的牌匾乃是当年故太后御赐的,笔法遄飞,三个大字:句容阁。

烛火跳跃,屋内幽暗,鎏金瑞兽的嘴里吐出丝丝缕缕青烟。柳思安一身紫色长袍,坐在案几前提笔练字,有人踏进屋内,他连眉梢都未动一下,写好最后一笔才慢慢抬头。

柳洲倾轻撩衣摆,施礼,“父亲。”

柳思安无多大表情的应了一声,便道:“你借口寻找我朝国宝——无字天书已离开内廷多时,难免董承不起疑心,准备准备尽快上路。”

柳洲倾颔首。

柳思安转身挥袖扇下面前的青纱,遮掩物除下,露出一副栩栩如生的九州云荒舆图,物景齐全,巧夺天工,有银龙盘踞的大川,有奔腾万里的江河,有夕阳黄沙古道,有烽火台,也有城池。画工细致,一丝不苟。

柳思安指着西北方,目光闪灼,如同大野荒草中觅食的野狼,一动不动的盯着猎物,伺机反扑,“洛阳。”

柳洲倾笑了一下,平静的说:“迟早是囊中之物。”

柳思安双手反剪,转过身来看着柳洲倾,“可再如何也是一座城,没有了人它就是一座死城。”

柳洲倾睥睨一眼墙上的九州舆图,沉下声音,“可这城里住着天下最尊贵的人,天子。”

“哈哈。”柳思安仰头大笑,疾风烈雨般的声音震的烛火为之一跳,冒出一丝悠长的青烟,“就是这个道理,世人都道洛阳繁华,软红香土,遍地是金,却忽略了是为谁繁华,为何富贵,是因为那个人是天子,是慕氏之后,董相因他飞上金枝,享尽风流。”

柳洲倾嘴角弯起,带着戏谑,“可惜他为人荒唐,只知纵情享乐,胸无大志。洛阳是他挥霍之地,而非图谋之所。而天子年少,受制于人,空有一腔爱国抱负却无处施展,久而久之迟早会反扑,董贼也不是省油的灯。”

“就是要他有反意,我才可成功集结关东诸侯。可惜筹划了这么多年,那董贼老谋深算供着天子却大权独揽,百无漏洞,关东诸侯也安于现状不敢反贼,但这出戏还得唱下去,我们才可清君侧。”柳思安嘴角一抹森厉的冷笑,拾起桌上的木牌扔进火炉里,“董承这颗垫脚石该毁了。”

柳洲倾微微抬头,“这出戏儿子愿意替父亲演下去。”黑白分明的眼里带笑,深不见底的欲望。

“此番回去凶险无常,你可怕了?”柳思安反问。

“不怕。”柳洲倾面色如常,目光沉稳,“儿子回不来是命,但。”他顿了顿,眸光加深,眉宇间是不屈的决绝,“我就是爬也要爬回来。”

“好。”柳思安抚掌,面露赞赏,开口道:“替我们关东诸侯将那道天子诏取来,有了天子诏不怕关东诸侯不听命与我。”

柳洲倾抱拳,纵气暴喝:“是!”声音洪亮似滔天洪水,卷着滚滚尘埃落入天际。

“好,成与不成就在今日,去吧。”柳思安注视片刻移开目光,望着窗棂外青白交接的苍穹。

柳洲倾掀开袍裾,双膝一曲,跪下在木板上磕了三个响头,才抬起头来,乌眸隐约泛着水光,转瞬不见像是瞬间的错觉。

他突起的喉结滚动,“母亲说您很久没去看她,若,公务外您有半点空闲请过去看看她,她很牵挂您。我后日便要动身,万一不幸不能回来,请您不要亏待她。”他复又在地上磕了一记头。

柳思安复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终开口道:“好。”

柳洲倾心满意足,转身离开句容阁。阁外湖水泛着冷光,葱木照映,如火燃烧般的炽云,柳洲倾疾步穿过石径,两侧怪石嶙峋。他踏上湖心小桥的时候,忽然起了一阵怪风,额前系着的那根抹带随风疾展,耳畔传来呼呼的烈风之声。

他忽然站住脚跟,桥的另一端簇拥着上了一群女人,二夫人身毛绒大氅,质地极佳,在冬日下光彩流转,她身姿婀娜的走过来,来到面前,腰间璎珞作响,“原来是倾儿,我道是谁呢,孤零零的站那儿。”

柳洲倾神色一派淡然,施了一礼,“二娘。”话毕,便越歩从她身旁走过,衣袍擦过,只余一片残温萦绕在冷涩的空气里。

“我有叫你走么?”身后突然传来她孤傲的声音。

柳洲倾止歩,转身,微笑的看着她,神色颇为恭谨:“不知二娘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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