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降尘伸过手，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微微支起，“怎么不问问本公子，那个守宫液人是谁？”
葳惢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扫视，越发谨小慎微地回答道：“本是尘公子的私事，婢子不该多嘴。”
弗降尘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将她白皙的下颌掐出了红痕，“看来你在这内宫懂的不少，知道主子的事情不该多嘴，不过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可以告诉你，当时的那个守宫液人就在眼前。”
葳惢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左右都要承认，于是状若恍然大悟的样子，“尘公子的记性极好，婢子是比不上万分之一，不过当年婢子年幼，心智尚未成熟，只是见不得人喊疼，不知天高地厚，去插手主子的事情。”
弗降尘手下稍一用力，将她的脑袋掷到一旁，嫌恶地挥了挥手，道：“你知道就好，主子的事情，少听少问，不然等到哪一天会因为某一句话，你的小命就没了。”
葳惢连忙跪在地上俯首道：“婢子谨记尘公子的教诲。”
“教诲谈不上，只是本公子看在你年幼无知，还想着救助我的份上，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才终于说到了正题。
葳惢虽听懂了，但还是要装作无知的样子说道：“婢子愚钝，请尘公子明示。”
弗降尘突然一脚踏在了她伏在地上的手背上，怒道：“你还敢和本公子拐弯抹角！是不想活了，还是觉得本公子脾气好，不会拿你怎么样？”
钻心的疼痛顺着手指间的筋脉蔓延，她属于卷手液人一族，通身只有手指对感觉最为敏感，而弗降尘大约知道他们这一族的特征，因此别的地方都不碰，专挑她的痛处。
葳惢忍着疼，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咬牙道：“尘公子，婢子真的不知，请公子明示。”
弗降尘越发用力地碾着她的手指，满脸的怒意，“你不知，你和夫人说了什么？”
果然还是被怀疑了，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葳惢想着幸好她早有准备，生死早就置之度外，疼也不过是一时的。
“尘公子，我和夫人说了离公子的事，不过夫人好像有所误会…”她故意道。
弗降尘听她肯说了，脚下松了些力，“误会什么？”
她微微喘了一口气，道：“婢子当年只见过离公子一面，还是个背影，但是夫人不信，她还问了关于花溢宫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都是机密，婢子怎会知道，夫人便说婢子一问三不知，故意糊弄她。”
听她所说，倒是符合忘川性格。
不过正是因为忘川性格直来直去，不会弯弯绕绕，可之前和他的寥寥数语，让他总觉得是有人故意教她那样说的。
“还有呢？”他仍是不信仅仅是这些没用的话。
葳惢忽然颊边微红，像是想到什么不便说出口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嗫喏道：“还有…婢子实在不敢得罪夫人，说了当时离公子从花溢宫出来时的盛况…”
露离从花溢宫出来时，他也在，不过花溢宫从外打开，与从内打开则是两套完全不同的规则。难道是忘川自己猜测到了其中的奥义？
“当时夫人说了什么？”
他彻底从她的手背上移开了脚，开始相信她说的话。
葳惢继续装作害羞的样子说道：“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像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弗降尘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侧脸上，渐生疑窦。
葳惢听他语气知道他开始多想了，于是又添了一把火道：“尘公子，都是婢子的错，是婢子明知身份低贱，还对离公子心生爱慕…夫人她…”她故意话说一半，就是为了让弗降尘继续往不对的地方想。
果不其然，弗降尘听了她欲语还休的话，脸色稍霁，竟还露出一丝庆幸的表情，“这样啊，你起来说话。”
葳惢故作惶然，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仍是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弗降尘语声和缓，谆谆善诱道：“你喜欢我哥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不是说你只见过他一面，还是个背影。”
若想让弗降尘相信，其实并不简单，但简单的是她确实对露离有不切实际的恋慕之情，几乎不需要任何矫饰。
她只需表现得更加低微，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渴望主人多垂青一点的可怜人。
“尘公子，你不怪婢子？”
弗降尘心中的疑虑虽然还未完全消除，但抓到了这么好的机会离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内情，或许还能挖出陈年旧事里暗藏的一些秘密，“不怪，你快说说。”
葳惢半真半假地掺和了一些旧时的记忆，将那些无关紧要，却又满满都是小女儿心思的邂逅和情丝一一道来，说了她自小跟在香袖身边，其实也暗暗想过要嫁给露离，哪怕是无分无名也行。
弗降尘越听越是心花怒放，这简直是上天赐给他的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让忘川彻底死心。
葳惢说完之后，弗降尘有些激动地看着她问道：“你既想跟离公子在一起，本公子可以成全你。”
葳惢大吃一惊，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恍惚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弗降尘，竟连规矩都忘了，“真的吗？”
弗降尘见她如此真实的反应，当即不再怀疑，勾唇一笑道：“当然是真的，不过有一个条件。”
“尘公子请说。”只要见到露离，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一千个，她也毫不犹豫。
“本公子会为你和哥哥操办仪式，但是你要在当晚服侍哥哥。”他刻意把‘服侍’二字咬得很重，意思不言而喻。
葳惢没想到他竟是这种要求，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小脸顿时烧红了。
不过她很快明白，骨人一旦沾染上液人，尤其是男女之间的亲密，会让骨人的气血急速坏掉，而那时候必须尽快进入花溢宫，纯炼贡血，用以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