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中的一个火人突然发出了一个怪异的音节,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顿咳声,然后排在他周围的那些火人都附和地发出了不尽相同的叽里咕噜声。
不知是不是之前驯服了声声忧的缘故,忘川对他们渐渐放松了警惕。
她冲那个最先发出声音的火人招了招手,没料到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了一圈后,竟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慢慢地凑了过来。
忘川学着他之前的声音模仿道:“咳咳…”
他也似学她一样,回应了一声。
忘川觉得这些‘人’,应该和声声忧差不多,说不定能帮她也未可知。
她正要伸出手摸摸这火人的脑袋,突然一声喝令,将这些火人吓得纷纷退到了一旁。
弗降尘站在不远处,大步朝她走过来,扫视了一周的火人,那些‘人’见他如见鬼,瑟瑟缩缩的。
弗降尘一把抓住她的手,看向周围的火人,将拇指与中指在耳边捻着,顿时响起了一阵云锣声。
贴墙而立的那些火人纷纷抱头,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过了没多久,便开始跪地求饶,遍地都是哀嚎。
弗降尘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折磨的凄惨样,完全无动于衷。
等到他们的凄厉声差不多低下来,弗降尘才停手。
忘川也被他的捻手语所影响,定了定心神,才余下力气挣脱他。
不过弗降尘力气大的很,攥紧了她的手腕,看向一地哀嚎的火人,得意道:“姐姐,你胆子果然大得很,这些都是我新调教的半液人,哦,对,就是和你以前那个跟屁虫差不多。”
忘川听他漫不经心的口气,还有一脸以此为傲的表情,她打心底里觉得厌恶。
尤其在他说到跟屁虫时,她虽不太明白这个词,但她知道他说的就是声声忧,而且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形容词。
她不耐烦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他挥了挥手,那些他口中的半液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两旁。
“姐姐,你不是很喜欢那个跟屁虫,那东西不过是被淘汰的液人,没什么特别的,你看看这些,都是我特意给你挑选出来的,你喜欢哪个?或者你都喜欢的话,我都送给你。”他说的十分轻松惬意,仿佛站在他们面前根本不是人,而是随便的什么东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忘川十分反感他这种不把人当人的态度,尤其是他说到声声忧不过尔尔,她当即想到之前声声忧在他靠近时会出现特别亢奋的状态,有时候还会对他产生攻击的举动,当时她还觉得纳闷,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他很早以前就见过声声忧。
她不禁问道:“你以前见过声声忧?”
他顿了片刻,似乎在想以前,而后嘴角微微上扬,颇不在意地点点头:“见过,它能成为汽人首领,还得多亏我。”
她有些恍惚,想起了露离在声声忧死后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不禁问道:“声声忧是怎么变成汽人的?”
“问这些做什么?你先挑一下,看看喜欢哪个?”他似乎没觉出有什么不妥,仍是喜滋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火人,这可都是自己的杰作。
忘川心里陡然燃起一撮无名的火,不由地想起祭留对这里所有人的评价,有些人无怪乎会成为一路人,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崇尚自我划定的高贵与低贱。她怒视着他,冷声责问道:“在你的眼里,他们都不是人?”
弗降尘愣了一瞬,转而毫不在意地瞥了那些人一眼,十分冷漠地说道:“当然算不上人,就连我,在一代一代花溢宫宫主的眼里,也算不上人,就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他说着一脚踩在了其中一个火人的肩膀上,目光忽而阴狠,“姐姐又想教训我了?还是说你也觉得只有露离那个样的人才有资格?”
忘川看着地上那个火人逐渐狰狞的面容,明知道他一旦疯起来,根本不讲道理,和那些洋花军一样,她还是忍不住喝道:“你自己是什么,从来都不由别人来判定,是你非要把自己划到劣等的阵营,露离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可你现在又把你自己的那一套歪门邪说用在别人身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弗降尘又加重了脚上的力道,他脚下的火人显然支撑不住,但又不敢倒在地上,只能龇牙咧嘴地硬撑着。
他则阴沉沉地问道:“我是不是做什么都不对?在你眼里,我就算做的再多,还是不如露离一句话,哪怕他现在对你弃如敝履,你也还是觉得他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忘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把话题扯到露离身上,她明明只是在说他的认知,可他说的也确是实话,她就是觉得他哪里都比不上露离。
不过她不愿和他在露离的身上多纠缠,绕回来问道:“在你遇到我之前,是不是见过声声忧?”
他似是怒到了极点,一脚踩断了那‘火人’的肩胛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紧接着那火人肩头渗出烈焰色的汁液来,看起来并不是血液,更像是熔岩。
这样一看,确实更像声声忧了。
他阴沉不定地勾了下嘴角,道:“是又怎么样,它死都死透了。”
忘川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勾着,一点点往下沉。
她又想起了声声忧死前的画面。
“你也是这么对它的?”
弗降尘毫无悔意地瞟了一眼地上断了一条手臂的火人,淡然地昂起头,似是在思考,良久突然冷笑了一声,道:“是啊,歌挡看上她了,那时候她还是液人,长得亭亭玉立,可惜看上她的人是歌挡,若是让她平步青云,那我母亲就要以泪洗面了。于是我使了点小伎俩,让歌挡以为她早就失了童贞之身,对她丧失了兴趣,再然后…”他忽然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仿佛想到了十分可笑的事情。
可他的笑声却如寒霜,刺痛了她的神经,她几乎是咬着后牙槽问出口:“后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