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堰似完全没有料到会被她撞见, 慌忙拿了沙发上的枕头遮在赤卍裸的胸膛, 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撞到伤口,脸色白了一瞬,额头上冒着冷汗。
江柠:“……”光遮伤口有什么用, 你旁边沾血的纱布也挺明显的啊!
闻堰似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 干脆也不再遮了,将抱枕重新放到沙发上。
而那白色的抱枕已经沾到了他身上的血, 触目惊心。
江柠看得手脚有些冰凉,小声问了句废话:“你受伤了?”
闻堰一双薄唇淡无血色, 微抿了抿, 声音倒是平静轻松:“没事,小伤。”
“……”小伤?!
她刚刚看的时候明明是一大道伤口, 鲜血汩汩,光看着就触目惊心!他说那是小伤?!
她感觉这男人要么就是装逼装过头了,要么就是在骗她!
她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 同学拿红笔配合黑笔在手上画出来的伤口都惟妙惟肖能骗过她,这个时候, 就难免有些怀疑, 闻堰那伤口会不会是假的?
找专业的化妆师画出来伤口, 再买个血袋配合一下, 肯定也可以那么逼真。
闻堰要攻略她的话,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她下意识希望是假的, 所以走过去, 忍着不适, 脸上做出关心的样子:“是救我的时候弄的?我看看……”
闻堰苦肉计就是做给她看的,自然相当乐意给她看,心里还乐颠颠的:瞧我对你多好,一丁点不舍得你受伤,自己却被人砍了这么大一道口子。
江柠隔近了才切切实实发现,这是真的伤口,从他靠近锁骨的位置,延续到胸口偏下,约有十几公分的伤口,确确实实是陷进去的伤口,而不是化妆呈现出的视角效果。
她看得手抖了一下,赶紧移开视线,抬头时正好对上了闻堰的脸,唇色稍显苍白,但眼睛里并没有痛苦,而是沉静中带一点期待,深邃得好像有浓墨在里面散开。
她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她也猜到他肯定是故意要给她看到的。
但是,伤口是真的,他为了救她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是事实。
她是绝对不会想到,有人会狠心砍自己砍那么重。
她撇开了眼,将染血的抱枕往旁边推了推,自己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小声地:“呐……你自己方便上药吗?”
与此同时,闻堰的脑海里也响起熟悉的机械声——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加10,目前好感度为30!”
他怔了一下,并没有因为涨了好感度而开心。
倒不是嫌弃涨得太少,而是他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这是很正常的事,他受伤了,她还能情绪高涨才奇怪了咧。
他就是感觉自己是脑袋进了水才会为了这么点好感度,在自己身上划个口子,还害得她担心自责,不开心。
“其实不严重,医生也说不会留疤。”他出自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不自觉地安慰了一句,声音轻柔,像要哄她开心似的。
然后——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加10,目前好感度为40!”
“……”感觉更心虚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这么正直的吗?为什么他以前都没觉得?
江柠抿了抿唇,稍稍靠过去主动给他上药。
她发现人都是利己主义,喜欢把自己想的多委屈。
这男人至少不会伤害她,而且会费尽心思保护她不受伤害。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被系统选中在各个世界快穿,肯定也是按部就班的快穿。
而且再细想一下,有一个人愿意花时间花精力攻略自己,其实也是件挺幸福的事呢。
虽然感情上不能信任,但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这次的事如果没有他,她真的就会走上原小说里的结局。
虚情假意如果永远不被拆穿,对被骗的人而言也可以算是真情实意吧。
可惜了——
这快穿者遇上她,也真是有够倒霉的。
江柠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一边在心里反省自责,沉默着没有作声。
闻堰是半靠在沙发上,大喇喇地向她展露自己宽阔精壮的胸膛,以方便她给他上药。
他双腿微微敞开,她则是一边膝盖跪在他两腿之间,另一边在他身侧,保持着女上男下的姿势。她一手轻轻按在他伤口旁边的位置,一手轻轻给他上药。
她的脸正对着他的胸膛,他能感觉到她小心翼翼到刻意放低的呼吸打在他胸膛上的感觉,痒痒的。
闻堰以前有过被女护士上药的经历,但只有这次,感觉很特别。
他好像突然有点明白“暧昧”这个词的含义,就像两人之间的时间变慢,空气变薄,不得不放慢呼吸。
同时,好像有淡淡的彩光在眼前轻晃,有细细的电流在彼此的呼吸间交错流转。
很美好。
他看到她目光一直定在他伤口处,全神贯注,眼神认真,浓黑色的长睫在眼窝处投下淡淡的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好。
不知不觉,之前感觉自己脑子进水的想法渐渐散去了。
他发现小姑娘容易心软,就像她那比他娇小了那么多的身体一样,软软的,嫩嫩的,不成熟。
她之前淋过雨,穿的是江域的衣服,领口处稍显宽松空荡。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非常不小心地从她衣领处看到里面的风景,白皙精致的锁骨,还有……
他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之后非常正直地移开了视线,只是在心里想:那里也是偏小的,不过配上她这娇软的身子倒也是正正好的匀称漂亮,看起来很嫩很香很软很可口的样子……
闻堰眼神飘得更远了,喉结轻轻耸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收拢双腿,却夹住了她的膝盖。
突然的触碰让专心的江柠突然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棉签在他伤口处按了一道大力!
她赶紧撤回了力道,下意识地:“嘶——抱歉!”
吸冷气的那一声,倒像是疼在她身上了一样。
倒是闻堰,没事人似的,只一双深邃的眼眸微眯了眯,淡声道:“没事。”
之后,她继续上药时,他夹着她膝盖的腿却没再敞开。
上好药,江柠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江域身上的伤是密密麻麻看着恐怖,但伤口不深,上药的时候倒还好。
而闻堰的不同,那么深的伤口,她以前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现在却有勇气为那伤口上药。
所以,果然是经历让人成长啊。
她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却意外看到男人的双腿之间……她猛地从他身上退了下来,小腿肚抵到了矮茶几。
闻堰不动声色调整了下双腿的姿势,以掩饰自己的丑态。
他感觉这身体实在是有些太饥渴了,像是迟来的年轻气盛血气方刚。
江柠移开视线,嘴角抽了一下,颇有点无语地猜测:“话说男人该不是都会对伤口被上药产生快感吧?”
闻堰:“……”男人只会对女人产生欲望。
心里正这么想着,他脸色突然沉了下去。
她会有这种想法,该不会是江域也被她上药上出反应了吧?
他就说那男人是变态,她还去找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一点都不想其他人觊觎她。
对,她是他的,即使只是攻略目标。
江柠看了眼他已经上好药的伤口,又瞥了眼已经扔到垃圾桶里沾血的纱布,问:“新的纱布在哪?我帮你绑上。”
闻堰:“……”
他能说自己划自己太刺激了,所以他忘了这回事吗?
不能:“家里没有新纱布了。”
江柠揉了揉额头,从矮茶几上拿起自己的车钥匙:“我出去买。”
她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将垃圾桶里的垃圾袋拎着准备一起带走,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一句:“普通药店有卖吗?”
闻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情趣用品店有卖。”
“……”
等江柠出了门,闻堰的目光定在门口好半晌。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小姑娘家的,很蠢,很没用,但似乎还有点良心。
缓缓收回目光后,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江域接到电话时,沉默了半秒,接通。那边开门见山地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域躺在床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整个人似乎多了股淡淡的自信,开口的声音偏冷:“你应该清楚我的答案了。”
闻堰当然是清楚了,这个男人,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当然不舍得轻易放弃了。
只是,他单方面不希望小丫头和这男人亲近,哪怕他们是她以为的兄妹关系。
当初江柠分明一副无论如何都要和江域重修关系的架势,冥顽不灵,他才想到从江域那边下手,让他主动远离。
但现在看来,兄妹俩是一样的冥顽不灵。
其实,让他帮助江柠和江域重修于好也不是不行,但他为了任务讨好攻略江柠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还放下尊严去讨好攻略目标在意的男人?
而且,江域明显敌视他,对江柠的占有欲极强,非常不利他对江柠的攻略。
果然——
“而且,”江域冷硬的声音又开口,“不仅不会帮你追她,我会带她远离你。”
闻堰听得心里烦闷,语气上还是气势不减:“就凭你?”
他没有听到回答,却好像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哼,带着淡淡的讽意。
就像最厉害的盗贼,偷去重大宝物之前嚣张至极地发预告函,语气还是一副这宝物已经是我囊中之物的势在必得。
偏偏他不能怒,他知道这心机男故意想激怒他,愤怒使人冲动,冲动之下他只会将江柠推得更远。
“你猜,假如某天,哥哥和老公同时掉进水里,她会先救谁。”闻堰突然问了个幼稚的问题,特意咬重“老公”这两个字。
哥哥只能是哥哥,陪她度过一生的只能是老公,绝对不可能是哥哥。
电话另一头,江域眯了眯眼,声音冷静:“她不会游泳。哥哥会抢在所有人之前救走她。”
“是吗?”隔着手机是一声轻蔑,“今天是我救了她。”
“是吗?”江域也是一声惟妙惟肖的轻蔑,“但她醒来第一时间过来关心我。”
闻堰深吸口气,握紧了手机,“那就,比一比泳技吧。”
挂电话后,闻堰立刻派人时刻监视江域的一举一动,心里想着怎么在不会引起江柠反感的情况下,把这个烦人的哥哥给解决掉。
他给宫睦寒透露了些添油加醋的消息后,意外看到江柠的钥匙放在茶几上。
她车钥匙和房间门的钥匙不在一起,刚刚出门时只带走了车钥匙。
闻堰心思一转,过去将钥匙拿起来,又去她房间查看过之后,确定她的房间门是锁的,决定将钥匙藏起来。
小姑娘其实并不特别细心,她肯定记不得钥匙是在哪里弄丢的。
可是,藏哪儿呢?
因为要骗她睡他的房间,所以他的房间不安全。
他的健身房、书房,她都有可能会去,都有被发现的机会。
她一定不会去的地方……应该是厨房?
闻堰在厨房里到处找寻秘密位置时,手机突然响了,心虚得差点把碗给摔了!
来电显示是江柠。
他很快接通:“怎么了?”
电话那头还能听到雨声阵阵,他有点后悔同意她出去卖东西。
“我东西买好了,想问问你吃晚饭了没,我给你带点吃的回去?”雨太大,江柠带了伞身体也难免被打湿,有点冷,想吃点热气腾腾的,顺便就问了问家里受伤的那位。
闻堰感觉喉咙有点痒,舔了舔唇,沉声道:“下雨不好带,在家里吃吧?”
“行,我马上回。”
挂了电话,闻堰弯了弯嘴角,感觉一切都回归正轨,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然,如果没有那个碍事的哥哥就更好了。
江柠回来时,果然是按的门铃,因为钥匙没带。
她上身衣摆处,胳膊处都湿了,下身从膝盖处往下也都是湿的,可见雨下的有多大。
不过被她护在怀里的纱布一丁点都没事。
“我先赶紧给你绑了纱布,然后去洗个澡。”她在门口脱了鞋,拿鞋柜上的纸巾擦了擦自己冰凉凉的脚后才穿起了拖鞋,看也没看闻堰地兀自计划着。
闻堰目光定在她身上,咽了咽喉咙,很轻的声音开口:“好。”
江柠又拿纸巾简单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让闻堰坐在沙发上,双臂大张,自己给他缠纱布。
纱布要围着他胸膛一圈一圈地缠住伤口,他就不能靠在沙发上,而是需要后背留出空隙,方便她缠纱布。
她一只手隔着纱布按在他身上,一只手引导着纱布在他身上缠绕。
这样的姿势,她离他离得很近,特别当她的手引着纱布绕到他背后时。
闻堰刻意放低了呼吸,身心愉悦,甚至有点小得意。
江柠也是给他缠纱布的时候想明白,为什么情趣用品店会有这东西卖。
这种纱布,给女人当衣服缠着时,显然就很有情趣啊。
同时,她心里还意识到——
这男人现实中肯定是有老婆或者固定床伴的,而且玩得还挺开嘛?
呵,男人。
总算帮闻堰处理好伤口的问题,她有些疲惫地准备回房洗个热水澡,却怎么到找不到自己房间的钥匙。
闻堰心里高举胜利大旗,面上明知故问:“怎么了?”
“找不到我钥匙了……”江柠把沙发茶几以及自己包包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钥匙。
之前进门按门铃时是以为忘在家里没带的,这会儿家里也找不到,她怀疑会不会其实她带了钥匙出门,在外面弄丢了?
这会儿下这么大的雨她也实在不想出去找了啊。
身上湿湿凉凉的,她实在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了。
这时候,闻堰就非常贴心地:“先去我房间洗,我帮你问问房东还有没有备用钥匙。”
心里得意地直哼哼:哼,谁叫你有事没事锁房间门的?我敢保证房东绝对不会有备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