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域后背紧贴着门壁, 剧烈地喘息, 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刺激。
两次了,两次都是在自己和人打架后被她撞见。他感觉像是有谁故意耍他似的!
“小姑娘,你是江域他妹妹吧?这家伙欠了我钱, 我来要债他居然还打我……”
隔着门, 他突然听到焦勇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憨厚, 却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刚刚警告不许打他妹妹的主意,这混蛋转身就当了耳边风!
江柠看着紧闭的门还有点懵, 听到这句, 又看到刚刚从屋里被扔出来的男人,脸上还带着伤。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刚刚被猛地关上的门突然又开了,里面的男人突然又出来。
她脸上的惊喜毫不掩饰, 江域却没看到她似的,完全忽视了她, 径直朝着焦勇。
焦勇吓得要跑, 被江域一把揪住衣领。
他什么话都没说, 直接开打, 一拳一拳,揍在焦勇脸上、肚子上, 甚至将他的脑袋往墙上撞了撞。
焦勇口鼻流血, 眼泪哗哗, 还不忘骂他“欠债不还钱”,骂他“忘恩负义”,骂他“狗犊子”……
他懒得解释什么,心里却一片悲凉。
焦勇人虽然烂,但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特别会骗人。
而他,长得凶神恶煞的,眉角有疤,笑都不会笑一下,走在路上像社会老大似的,光看着都吓人。
更何况,他现在正残暴地打着“老实人”“债主”,她会怎么想?
打得差不多了,他松了手。焦勇也是真的怕了,吓得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盯着他,而后赶紧跑路!
江域深吸一口气,看也不朝江柠的方向看一眼,转身回屋。
那门,也是猛地一下又要关上。
他手上用的力超大,像是故意要造出声势震慑某人一样。
而就在他这么猛的关门力道之下,那门沿处突然多出一只白嫩小手,眼看着就要被门夹住!
江域吓得心惊肉跳,赶紧将力道反向,将门往里拉住。
小姑娘明显也吓到了,小手死死地扣住门沿,呼吸都急促了。
江柠趁着门开,赶紧侧身进了屋。她想一把抱住哥哥,又怕他反感,只小心翼翼喊了声:“哥。”
江域喉结微微滚动一下,又闭了闭眼,他若无其事地关了门,嗓音很淡很冷:“你有什么事。”
江柠看他态度这么冷淡,心都揪了一下,也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傻乎乎地抱上去。
屋里有些暗,她看到自己旁边的墙壁上就有灯的开关,按了一下,没反应。
“没电了。”男人声音硬邦邦的,像那种冷硬的馒头,咬一口都磕牙。
他相貌吓人,气势吓人,声音也吓人。但江柠就是本能地不怕他。
她软着嗓音问:“没交电费?”
江域第一次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在说“要你管”。
他这明显一副不给好脸的样子,去让江柠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记得她哥紧张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样子,一张脸上都写满了你别靠近,你滚开,你讨厌。然后他会变得酷酷的不说话,交流全靠眼神杀。
到这种时候,她就会很想捏捏他的脸搞破坏。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讨好,“我是来道歉的,上次来,我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做了伤害你的事。”
江域站在门边,将门一开,意思非常明显:说完了,可以走了。
江柠也不恼,摸了摸鼻子:“我还要求你原谅的。”明摆着不想走。
她往他的方向走,软绵绵的声音喊一声:“哥——”尾音拉得绵长,特别有韵味。
而江域依旧站在门边,像座门神,不动如山。
江柠突然凑过去,脑袋迅速贴在他胸口,声音里藏着笑意:“你心跳好快哦。”
江域像是突然被人抓住了痛脚,浑身一僵,下意识就要往后退。
江柠早有准备,迅速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半虚半实地抱住了他,心里顺便还震惊了一把:江兔兔你可以啊!肌肉居然比姓闻的地主还硬!
说不定哪天真能让他教训教训姓闻的。
敢欺负兔兔他妹妹,哼哼。
她这一乐,动手捏了捏亲哥的肌肉,赞扬一句:“哥,你肌肉好硬哦。”
“……”那是因为他绷紧了肌肉,浑身都僵硬了好吗!
江域像是生气了一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自己身上拎开,声音冷硬:“你到底想怎样?”
江柠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刚刚说了啊,想你原谅我。”
江域松了她的胳膊,眼神冷冷的:“我原谅你了。”
“那就是没有‘断绝关系’的说法,我们还是兄妹,你该有个哥哥的样子,不要摆着一副臭脸。”
“我、”江域喉咙湿润,哽了一下,他咽了咽喉咙,又恢复冷漠,“兄妹?然后呢?你要和宫家断绝关系吗?还是和你家人朋友说,瞧,这个垃圾就是我哥哥。”
他只是想提醒她,她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除了一层血缘关系,其他什么都没有,断绝关系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她,不需要为了他而让自己清白的人生染上污点。她应该活在宫家那样富裕的环境里,继续做她的小公主。
他,也不需要她的同情施舍。妹妹是活在他幻想里的救命稻草,他不断美化她,将她作为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作为自己变好的理由。但他不需要自己幻想的救命稻草变成现实里可以捉摸的人,人都有缺点,幻想会一点一点破灭。
就像……上次她找到家里来。他花了好几天,才弥补好自己幻想里破灭的那一角。
江柠心里有些刺刺的,她从来没说过“垃圾”这两个字,原主也没说过。
但原主上一次来,眼睛里毫不掩饰地嫌弃与鄙夷,肯定是伤了他的。
就一个眼神,绝对比这世界加诸在他身上全部的伤害还让他受伤。而且,永远无法抹去。
她吸了口气,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可以和宫家断绝关系啊,我可以搬过来和你住,让你照顾我啊。或者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