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离开办公室,现在要去把原来办公室的东西都清理过来。其实他能有什么太多东西呢,一年时间都在村里摸爬滚打,根本没在办公室待过多少时间。不过是一些入职时的表格资料和向上级的汇报材料罢了。
进入自己办公室,周凯还是老样子,双腿架在桌子上,大摇大摆玩着游戏。
其实林方政是不反对干部放松一下的,没有谁能做到工作8小时不间断忙碌,在不忙的时候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无可厚非。
可公务员就要有个公务员的样子,这样架着腿像什么样子,让群众看见了会怎么想,会说这干部素质比自己还低。
见周凯对自己的进来毫无察觉,林方政轻咳一声。
前者回头一看是林方政,顿时惊慌失措,着急起身,结果椅子一个不稳,连人带椅摔倒在地。
赶紧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站起身来:“林主任…林乡长来了啊。”
“上班就要有个上班的样子!不然容易摔跟头。”对于这个资历还没到老同志,却整天吊儿郎当、不思悔改,还妄想上位的年轻人,林方政不会留情。
“诶,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周凯连声答应,丝毫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林乡长渴了吧,我去给您泡杯茶。”
“不用了,我来收拾一点东西。”
“收拾什么,我来帮您。”周凯谄媚着想上前搭把手。
对于他这般殷勤,林方政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要想上经济办主任位置,那么这个顶头分管上司的支持是不可或缺的。
见林方政没有理会自己,自顾自的在抽屉里收拾着东西,周凯站在一旁,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不容易捱到林方政收拾完东西,周凯赶紧上前抱起资料:“我帮您送上去。”
对于他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林方政也没办法,只得任由为之。
回到自己的新办公室,林方政指着皮沙发道:“辛苦你了,放那吧。”
然后从桌上拿起保温杯,背对着他喝起了水。
“还有事吗?”喝完水的林方政回头看见周凯还杵在原地没走。
“林乡长,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林方政双眼一眯,知道他又要“求官”了:“你说。”
果不其然,周凯说的就是自己在经济办工作多年,对这方面工作也比较熟悉,希望能再进一步。
听完他的汇报后,林方政沉吟了一下:“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但这事呢,不是我能决定的,得党委会决定。先不要着急,我会留心的。”
此时周凯还不知道林方政与邓士诚谈话中已经默认否决了他,听到林方政会留心,虽然模棱两可,但至少没有明确反对自己,加上之前跟书记的汇报,可能还是有希望的。
“好的,谢谢林乡长,谢谢。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林方政又何尝想欺骗他,只是这种老油子,必须给点善意的谎言,不能直截了当告诉他没戏。
因为这样一来违反了组织原则,用谁不用谁,不是某个人能单独表态的,二来恐激起他的愤怒情绪,指不定还要闹起来,到时其他班子觉得他确实可怜,说不准就真给他了,反倒自己成了不近人情之人。
一切收拾妥当,林方政向谭安福汇报了近期休假的事情。
谭安福当即让他放心休假,领导之间都有ab岗制度,休假期间签字事宜将由b岗高伟成暂时代理。
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收拾好行囊,林方政搭上了回家的班车。
中午上的车,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6点多。拖着疲惫的身体,刚打开门,一阵熟悉的饭菜香飘来,母亲已经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爸。”林方政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林父见到儿子回来,十分高兴的从沙发上起身,接过他手上的行囊,“怎么提这么多东西。”
“都是雪林乡的一些土特产,有蒙茶、竹笋。”
母亲听到声音也从厨房出来:“你这孩子,提这么多东西不累啊。”
话语虽然责怪,脸上却写满了欣喜之情,上下打量了林方政一番,顿时心疼不已:“哎呀,这阵子吃了不少苦吧,整个人黑了瘦了。”
“黑点好,健康。”林父放下东西,接话道。
“我的帅儿子可不能和你一样,都快黑成炭了。”林母回怼了一句。
父母虽然都是老实巴交的平凡人,但感情一直很不错。林方政听到这久违的拌嘴,内心充满了家的温馨感觉。
“快洗手,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林母又进入厨房忙活了。
林方政洗手的时候,林父喊道:“老婆,他外婆酿的那坛高粱酒放哪了?”
“阳台角落的报纸下面,你们少喝点。”平日为了让父亲少喝酒,母亲都是将酒藏起来的。今天儿子回来,显然也是很高兴了,不再阻拦扫兴。
三口之家,温馨的围坐在桌前。
“来,方政,我们干一杯,祝贺你事业迈上新台阶!”林父与他碰了一杯。
林母:“这次回来待几天?”
“一周吧。”
“好好好,那就好。”
林父:“听说你当了副乡长,你奶奶不知道多高兴,今天就想赶到城里来,我怕她坐车晕车,就没让她来,明天咱们一家三口回老家一趟,那些叔叔伯伯都佩服得很呢。”
林方政当然知道这些人佩服都是发自肺腑的,这一年驻村生涯,他深切体会到了农村人对于乡领导的情感,对于他们来说,乡领导就是真正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父母官”。此时听说林方政年纪轻轻就当了副乡长,成了领导干部,自然是稀罕不已。
“好,正好我给奶奶买了一些中老年钙粉,给她老人家补补。”
一顿饭在温馨快乐中结束。
夜深人静,林方政独自躺在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脑中思绪翻涌。
一年前,自己还在为与面试几乎擦肩而捶胸顿足、辗转难眠,一年后,自己已经在异地他乡上任副乡长。
人生际遇莫测,一切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