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将领面色难看,他认得谢清欢,知道谢清欢是一个不错的剑修,在那位叫风宁的读书人死后,便是这座山河关实力排进前三的人,至于另外两个,则是山泽野修。
上次谢清欢想要出城,他惧怕那一柄剑,于是便放出去,一个人还好,上面追查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算他失职,这将军的位置还是依然握在他手中,而现在这可是一百多位剑客,有可能是这庆元所剩无几的全部剑客,他要是放走,哪怕他以往立过的功勋再多,在山河关有多少多少追随于他的兵士,也逃不过那死期。
因此他不能让。
他看着剑气深寒的谢清欢,认真道:“谢清欢,我能放你一人出去,但这么多人实在无能为力,我知道你是剑修,想要杀我易如反掌,但这也不能成为放行的理由,皇命已下,我等身为臣子将士,自当遵守,因此,除非你们从我等尸体上跨过去,砍下我等的头颅,要不然今天这里,你们出不去。”
谢清欢摇摇头,不作言语,他知道这位将领的脾性,有着沙场人独有的傲气,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做反悔之事,他先前说的那一句,更大程度是想告诉剑客时间到了,至于让将领退开,倒没有往那边想。
现如今这场局面,能做的只有杀出去,只要到了城门那里,便算是成功一半,而另外一半则不在他们这里。
谢清欢深吸一口气,白露随着心意而动,在身后剑阵加持下,他现在所能展现出的杀力,已经不下于心火。
长剑连番舞动,很快便打开一个缺口,正打算冲出去时,缺口又被补齐。
名叫蓝石的将领看着纵横四处意气风发的谢清欢,皱了皱眉,拉过一边的亲兵,从身上拿出一块刻着恶鬼的鬼魅令牌递给他,吩咐道:“去城北烂泥庙,去请烂泥大师来。”
亲兵接过令牌,点头说了声是,很快就骑着马离开。
蓝石转过头,看着越扩越大的包围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便下令放箭。
很快,道道带着火油的利箭射向剑阵,虽说大多数都被隔挡开来,却仍然有不少射中剑客。
看着不断受伤的剑客,顾铁勃然大怒,眼睛直勾勾盯着将领,手中大剑拖在地上,跃跃欲试。
白老很快就注意到了他,没有阻拦的意味。
算是默认。
他们都是江湖剑客,最擅长的不是成群结队,反而是单打独斗,要不是谢清欢非要让他们结成剑阵,他们早就冲杀而去,哪还会这样憋屈。
默默招过一个人,代替顾铁的位置,确保剑阵不会因为缺少顾铁而分散。
顾铁深吸一口气,双腿轻轻弯起,随后一跃,连带着手中那柄大剑一同跳到空中,找准蓝石所在方向之后。
猛然砸下去。
他的剑道不在利,不在快,而是力。
以力压人,最为得势。
蓝石看着像自己扑来的顾铁,感觉到呼吸急促,被针锋相对的滋味,并不算好受,他知道这一击如果自己不躲,被砸下去,不死也会重伤,于是他便猛然跳下马,往地上一滚,险资又险避过这一剑。
而他那匹心爱的战马,则被一剑砸成肉泥,有大片大片鲜血飞溅,落了不少在他身上。
其中还有一颗死不瞑目的马头。
蓝石抬起头,将身上的马头扔掉,还未来得及庆幸,顾铁又是一剑砸过来。
看着大剑上所沾染的血迹,蓝石面色难看。
而顾铁则是猖狂大笑,丝毫不在意射在身上的火箭,他现在眼中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蓝石,只要将蓝石砸死,受再大的伤也是可以忍受。
一剑落下,再次带走几条人命,其中却没有蓝石。
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蓝石已经猛然一滚,再次离开他大剑范围,现如今藏在数千人之中,已经让他找不到方向。
顾铁举起大剑,格挡掉向他射来的利箭,仍在四处寻找着蓝石所在的方向。
可经过他这一番乱搅和,原本还算情况明朗的局面,现如今已经和一滩浑水差不多,一切都乱糟糟的。
顾铁冷哼一声,拔掉身上的箭枝,用剑气止住伤口,再次砸杀掉几个人后,便退回到剑阵。
白老将接近的几人一剑斩杀,喘息片刻,看到顾铁回来,便问道:“如何,可曾杀掉?”
顾铁一边挥舞着大剑,一边回应道:“没能杀掉,被那狗官躲了,我打算着等下再去一次。”
白老一剑挡掉利箭,又杀掉几个官兵,在得到空闲之后,轻声道:“子时快要过去,根据谢兄弟所言,外面接应之人已经准备好,你不要乱动,安心跟着我们到达城门便可,出城之后日子就还长着,以后总是有机会杀掉他。”
顾铁嗯了一声,消了出阵的心思,大吼一声,举起手中门板大剑,在谢清欢带领下,向着城门口而去。
此时,城门外一里处,已经静悄悄聚集着两万身披铁甲的兵马。
李央白身披铁甲,手握长枪,腰佩宝剑,骑在一匹英俊战马上,遥遥望着山河关。
他便是接应之人。
李央白看着城门紧闭的山河关,眼中心思不定。
山河关上守兵众多,城墙又极其高大,易守难攻。
一向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他身后的两万骑兵,想要突破山河关去接应谢清欢等人,会很难。
因此他在等一个人,等一个可以打开城门的人,只要城门打开,凭借着他两万兵马,足够将山河关搅的天翻地覆。
李央白估摸着时间,一时间有些迟疑,他不知道爷爷交代的那个暗子是否真的是他们大理的人,要是时辰过了城门没有打开,那他们不是白跑一趟,里面的人岂不也是出不来。
再次过去半刻钟,李央白看着依旧紧闭的城门,决定自己去看看。
他将手中长枪背在身后,拔出放着腰间名叫做忍冬的长剑,深吸一口气,眼中有剑光闪过。
忍冬他本来是送给许百川,和许百川又送回给他,于是他在得到忍冬之中传承后便理所当然成为了一位剑修,境界不算低,是炼法,距离心火只差一步之遥。
之所以会突破这么快,除去他本身天资不错之外,忍冬中留下的传承也是上乘,甚至还留有一丝剑气,而他在得到那剑气之后,便顺理成章的突破境界,剑修所会遇到的门槛,则一个都没有碰见,虽说没有如同许百川那般剑气生剑魂,但的的确确算得上一个练剑天才。
就在他准备下马离开进城时,城门却悄无声息打开一条缝。
从其中走出两个人。
一个官员打扮,一个道士打扮。
文官王思费力推开城门,看着不远处的众多兵马,眼光中闪烁着兴奋,他小跑几步走到李央白面前,行礼道:“想必这位就是李央白李将军吧,果然年少有为。”
李央白不置可否,按耐住现在就冲进城门的想法,向王思问过一声好,便转头看向道士。
他听爷爷说,他们所安排的暗子只有文官王思,怎么还会有个道士。
王思见状,笑着介绍:“李将军,这位是徐长歌徐道长,法力高强,我能打开城门,少不得他的帮助。”
徐长歌曾经和许百川一起见过王思,一来二去就有了缘分,在得知王思与谢清欢谋划要做打开城门之事后,便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至于为何,还是因为那天老道士所召唤的雷法在他心中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许百川曾经向他许诺过,会给他求一部功法,他便一直记在心头,其实功法对他来说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缘,只要搭上许百川这一条线,他便心满意足。
那日的回答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位境界高深的道门前辈,可是许百川的长辈。
许百川是剑修,谢清欢也是剑修,并且两者之间还有不小的关系。
那帮助谢清欢,无异于帮助许百川。
徐长歌打了一个稽手,平静道:“山野道人徐长歌,见过李将军。”
李央白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道人,认真道:“凭借着你们两人之力,是如何打开城门?”
这是藏在李央白心中的疑问,他这些年来常年征战,与山河关打过不少照面,自然是知道其守城之严,别说里面有一个暗子,就算上百个,也不一定能够打开城门。
王思微微一笑,从身上拿出半个虎符,毫不留恋递给李央白,笑道:“庆元官朝,向来是文武两不相犯,但在山河关不同,此处靠近边境,天高皇帝远,皇帝自来都不放心,因此就罕见的安排了文武两边,一人拿着一半虎符,左边的可以号令城中兵士,而右边的则是处理城中事物,下官手中的正是右边,虽说不能直接打开,却也能接近城门,而到了城门之后,则是依靠徐道长之法术。”
李央白摸着手中半边虎符,问道:“若是这两片虎符都在我手,是否这山河关便等同于落入我手?”
王思想了想,忽然发现确实如些,将在外,皇命有所不受,因此山河关的人只看虎符,要是虎符真的全在李央白手中,这山河关便等同于是李央白的。
他点了点头。
李央白洒然而笑,高声道:“留下一千人护着王大人,其余人准备。”
说完之后,李央白看向徐长歌,平静道:“徐道长可否能和本将军一起进去。”
徐长歌看着李央白一身隐隐约约的剑气,微微咂舌,他没想到这位将军也是一位剑修,而面对剑修,他哪敢说个不字,于是便开口道:“贫道正有此意。”
李央白点点头,让留守兵士让下一匹马给徐长歌,举起手中忍冬,向前一挥,高声道:“诸位,随我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