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立即喝令,全军勿动,不准喧哗,违者立斩不怠。
所以他又立即派人前去查看。
很快,得到回报,是外出的夜不收探的重要情报回来。
袁崇焕大喜,立即命令夜不收过来回禀。
而得到了详细的情报后,袁崇焕又传令三军原地扎营,通知各将总兵来自己的大帐商议。
立即。
大军原地停下,就地挖壕沟,修建营帐,好不热闹。
袁崇焕的大帐内。
众人围在一张临时架好的桌子上,听着袁崇焕说着刚刚获得情报。
“哨探所得,锦州城以南地区,贼虏大部分撤走。
“只有在大凌河堡附近,还有一股贼虏没有撤走,约莫两千多,由建虏的镶白旗旗主杜度统领。
“而在锦州城另有正白旗的贼虏三四千人还在守着,贼酋正白旗旗主黄台吉。
“在广宁一带,则是正红旗守着,他们那旗近万人,旗主岳托统领……”
袁崇焕说到这里,对着温越点了点头,夸奖道:“这次能探得如此详细的贼虏兵力和布置,多亏了温指挥使麾下的夜不收,此次功劳,等战后本都督定会一并上报给朝廷。”
闻言,众人又是羡慕地看了温越一眼。
各军夜不收出哨,但是心惊胆战,不敢离远深入。
只有温越麾下的夜不收,敢深入敌后,探得情报。
“现在敌情已经探明,我等想要北上夺回广宁,这大凌河堡和锦州城堡的两部贼虏挡在我大军面前,阻在北上广宁之路。
“而考虑到兵贵神速,我等只需攻克其中一路,即可北袭广宁。”
说到这里,袁崇焕看向众人,问道:“依众人看,我等该去攻袭哪一部较好?”
这北上和南下,难度并不是一个档次。
建虏南下所到之处,处处要攻克明军屯堡,高厚城池。
而明军北上收复失地,则不需要有攻城一说,主要是哪些城池已经被攻破一遍,无法可守。
再者,建虏多为骑兵,野战是强项,让他们守城还不如直接出战对战来的痛快。
所以袁崇焕所说的话中,根本没有提到攻城一说,而是直接考虑兵贵神速,先攻破一部建虏。
其实,袁崇焕一问,诸将心里纷纷便有了想法。
当然是攻克大凌河堡较好,那里清兵不过两千人,己方一万六千人足以吃得下,特别军中还有祖大寿的骑兵,以及温越麾下精悍的青牙军。
至于锦州那边,正白旗有三四千,兵力过大,嗯,还是避免太多伤亡吧……
温越则不是那么想,温越是知道历史的,马上努尔哈赤嗝屁,皇太极就要夺位了。
而相比于努尔哈赤只想着每年南侵抢掠,皇太极的野心颇大,已经放在了整个大明上。
而后金在皇太极的手上才算是一步一步壮大起来。
这是个心头之患。
现在皇太极只有三四千在身旁,若是趁此机会将皇太极所部,不说歼灭,只需给予重创,或许就可能改变历史呢?
当下,温越抱拳道:“袁都督,不如这样,我率领本部兵马去袭扰锦州的正白旗,拖住他们,你们去攻袭大凌河堡的镶白旗后,再转来攻击正白旗。
“如此双管齐下,将锦州和大凌河堡尽数打开,我等北上夺取广宁,后路无忧也。”
温越的话刚刚说完。
众人都是一惊,这温越好大胆啊,竟然敢以本部三千人马去袭扰比自己人数还多的建虏!
袁崇焕还没有说话,马世龙直接跳了起来:“不可,不可,咱们人多势众,分兵则弱,当务之急该是直接袭击一路,快速打通北上道路,怎么能分兵呢?”
笑话!
马世龙是亲眼见到过青牙军的强悍的,这样一支强军离开,己方大军若是遇到建虏的大部突然来袭,那该如何是好?
副将左辅也不愿温越离开。
他倒不是觉得温越离开,大军不安全了。
而是觉得温越这次战功已经过显眼了,以四千人抵挡住后金一个旗万人的进攻,在场众人没有人说自己也能做到。
再让温越单独带兵去袭击锦州城的正白旗,说是袭扰,但就看温越所部的战斗力,万一成功了收复了锦州城该怎么办?
己方这边一万多人欺负两千个后金兵,打下一个个区区大凌河堡。
而温越那边才三千人,就收复了锦州大城,这说出去不丢人啊?
左辅温和道:“温大人,请稍安勿躁。”
随即,他又看向袁崇焕说道:“都督大人,末将敬佩温大人的忠勇之心,可是贼虏势大,后面还有正红旗一部虎视眈眈,我等还是谨慎小心为上。
“以末将看,还是先夺下大凌河堡,打通北上广宁之路,再视广宁和锦州情况,或是继续北上还是夺回锦州。”
马世龙叫道:“就是如此,左将军之言乃是稳妥之计!”
听着他们几人的话,袁崇焕心动的心思也逐渐灭了。
以现在大军的情况来看,对于野战建虏还是没有信心的,若是离了青牙军这么一支骁勇善战的部队,确实不成。
还是先消灭大凌河堡的镶白旗这一千人,扭转将士们的畏难之心,再视情况而定。
“嗯……以本都督看……”
袁崇焕沉吟片刻后,就要开口。
便在这时。
忽然,大帐外传来邦邦邦的梆子响声,这是警报的声音。
这时,一个亲卫急匆匆冲了进来,对袁崇焕禀告道:“启禀都督,北向数里外发现贼虏一部,正朝我们方向过来。”
帐内诸将立即骚动起来。
满桂跳了起来,喝道:“贼虏有多少人?”
亲卫回道:“约有千人,像是后金镶白旗所部。”
“好胆,我等还没有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却来找我们麻烦了!”
听到只有千人的数量,满桂哼了一声,朝袁崇焕抱拳道:“都督,末将愿领本部军马出战,将这股贼虏杀个屁滚尿流!”
“不急,随本都督出去看看!”
袁崇焕领着众人转出帐外,上了大营内临时建起的望楼眺望。
极目看去,在北边远处隐隐有大股风雪袭来。
他们速度不满,不一会儿,大营这边便能感觉到地面震颤,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着。
等着再一会后。
那股风雪形成的烟尘越来越近,在踏起的风雪当中,众人望着里面也是一团白色。
那是一大片的白色镶红边的旗帜,旗帜的下方,也是一片白色盔甲镶着红边的后金骑兵。
在这些骑兵头盔上,还竖着一根根的火红的盔缨,正随风飘扬。
在一片白红旗帜中,另外有一杆格外巨大的白旗,如鹤立鸡群般竖着。
袁崇焕眯着眼睛,冷哼一声道:“没错,就是贼虏镶白旗的部队!”
“真是好胆,才不过千人,就敢来窥探我们的营地!”
“不知死活,有都督大人在,还有温大人在,还有我们一万六千人的大明官军在此,这群千人建虏是过来找死吗?”
……
其他将领也是发出一阵嗤笑,对大营外的一千名建虏完全不屑。
若来的是贼虏的一个旗,众人或许还会小心谨慎对待。
但是来的不过是贼虏的一千人,己方有一万六千名精兵,这些贼虏是来找死的吗?
说来,这也不怪镶白旗太嚣张。
以按照他们以往的战斗经验,大明官军数量多是多,但多是孬种,没有多少战兵,不乏滥竽充数者。
没有几个敢出城与他们野战的,即便是出城野战了,也是以威慑为主,在一旁观望,不敢真正过来真刀真枪的野战。
经常是放个炮响,就在旁边观望着。
这些年的征战下来,他们所遇到的明军大队,无不是在旁瞧着他们抢夺财帛,不敢轻易妄动。
所以在听到有大股明军北上的消息,守在大凌河堡的镶白旗小部,便过来试探一二,料想这股明军也不敢出来野战。
在后金大部之前,是更加嚣张的哨探。
这些后金哨探相当于明军中的夜不收,都是军中最精锐的军士。
这些后金哨探各个身材魁梧,马术娴熟,在马上能轻易做出许多高难度动作,他们放声狂笑,绕着大营外三十四步来回奔驰,不时还望大营内放一放冷箭。
三十四步的距离,非常近。
后金哨探的弓箭又准又狠,还真让他们射中了几个守卫在营寨外的军士。
听着明军军士被射中倒地的哀嚎声音,后金哨探放声狂笑,更加的嚣张了。
这让诸将都是极为愤怒。
温越凝神朝远处眺望,那千人的镶白旗骑兵已经在大营两里外,停了下来,摆出挑衅迎战的架势。
袁崇焕也看到后金大阵的挑衅架势。
他怒不可遏,指着营外的后金千人骑兵,厉喝道:“诸将这就回去,从军中挑选敢战骑士,与本都督一起出战,尽数剿灭这股贼虏!”
众将义愤填膺,纷纷唱喏。
很快,随着各方号令战鼓响起。
一股股骑兵汇聚起来,最后形成一片片猎猎旌旗。
大营外逐渐一片鲜红色的大洋形成,出战的骑兵数量竟然有三四千人之多!
战马骚动,止不住地嘶鸣。
旌旗猎猎,随风劲狂呼啸。
金戈铁马气势在大营外轰然展开!
那些原本得意扬扬的后金哨探,看到明军竟然敢派兵出战,俱是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随即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几十个夜不收迅速地朝他们冲去,在冲锋的路上,就射出了手上箭矢。
“嗖嗖”几声,有几个刚刚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后金哨探,滚落掉下了马。
剩余的后金哨探见此大惊,急忙夹着尾巴逃跑,样子十分狼狈。
“哈哈哈!”
军阵中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嗤笑,紧接着有人跟着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数千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呼啸的寒风都掩盖不住。
而那追逐的几十个夜不收,一直追逐到后金大阵前六七十步,便在后金大阵前一阵的耀武扬威,回来后还赢得了众人的一片欢呼。
温越也是出战了。
身旁的熊一扬亲自扛了青牙军的旗帜,另外还有一干亲卫护队跟在温越的身旁。
在温越的后方,三百多个青牙军夜不收组成的骑兵队伍,满是兴奋,他们神情高昂,目中带着嗜血,已经急不可耐的上阵厮杀了。
在温越的左边,是总兵祖大寿,领了自己的一千家丁骑兵,威风凛凛,在众军中最为显目。
在温越的右边,是总兵满桂,也是领了自己的一千骑兵,同样不凡。
再往右边一点,则是参将马世龙以及副将左辅,他们各领了五百骑兵。
袁崇焕本队人马也有一千骑兵在列。
温越仔细观察了他们的骑兵编制,袁崇焕、祖大寿、满桂等人的编制差不多相同,都是按照千总、把总、管队、甲长为分层编队。
他们军队最基本的单位,是一甲十二人。
甲长身后插着背旗,手持弯刀。
身后跟着紧跟着四人,为刀弓手。
再后面跟着的两人为钩枪手,再后面两人为鎲钯手。
镋钯是从农具演变来的兵器,创始于明代中叶御倭战争中。
其实就是一种长柄的三股铁叉,长七尺六寸,重五斤。
正锋似矛头,长出两股二寸,两旁各有一横股,有四棱形刃,这种兵器“可击、可御,兼矛盾两用”。
最后随着一个锤兵,手持大棒槌,专门来敲击敌人的马头。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看见敌人数量不多,是个立功的机会,加上这一战要打出威风,打出威望。
因此这些出战的骑兵,都是各将官的压箱底部队。
这时,他们各个威风凛凛,久经战阵,每个人身体剽悍,脸上充满凶意,握紧兵器,看着对面的后金骑兵杀气腾腾。
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杀敌了。
要说三四千骑兵聚在一起,声势无比的好大。
一片整齐的盔甲旗帜,飞扬的翎羽,如海洋一般长枪阵林,势不可挡。
两里外的那千人的后金骑兵明显的,是愣了好一会。
他们就是摆摆阵势,吓一吓大营内的明军,却没有想到这大营内的明军不按套路出牌。
敢出来迎战不说,竟然一亮相就搞出这么大的阵势。
一时间,后金骑兵犹豫着不敢逼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