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娘坐在中间的主位,小口抿着葡萄酒,丝毫不被大胡子所影响,面色似笑非笑。
林月纱不得不承认,于秋娘颇有姿色,只是脸上刺字,左右脸都有,可见是重犯里的重犯。
“呵呵,不知死活。”
连翘抱着胳膊看热闹,她们已经准备了柴禾,把人烧死化成灰,而后再把骨灰扬到山下去。
这群自大的男子,到死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过。
生而为人,四肢健全,有脑子,那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为何女子要被男子欺辱?
寨子里的姐妹,有很凄惨的身世,流落到花楼并非她所愿,因为频频被虐打受辱,甚至被恩客剪断了耳朵取乐,忍无可忍才杀了恩客。
以前是卖肉的,不代表一辈子都是。
“啊呸,婊子就是婊子,还想立牌坊,老子玩你,那是看得起你!”
大胡子大放厥词,挑衅地道,“于秋娘,除非你想上西天,否则你应该不会那么傻,就算你想拿老子在第一寨立威,拉拢人心,也不至于这样子啊。”
有话好商量,动不动就把人绑走,太彪悍。
大胡子先硬后软,然而于秋娘不为所动。
“那大胡子说他们十八寨里人多,是不是真的?”
林月纱听了一会儿大胡子的污言碎语,忍不住想用臭袜子把他的嘴堵住,真是垃圾人渣。
不过他说的那些,似乎笃定于秋娘不敢如何。
“是真的,四十八寨里,十八寨人最多,他们的老大曾经是个江洋大盗。”
连翘给林月纱解惑,不可否认,十八寨很强,这个大胡子,还是二寨主。
“那你们把他弄死,不担心十八寨的人来报复吗?”
如果没一点把握,就这么硬碰硬,对第一寨的这些人没好处。
“怕,但是我们更怕寨子中的姐妹受委屈。”
众人都有凄惨的过去,九死一生挺到现在,靠大家相互扶持。
她们也想与人为善,可是这些人不给她们机会,如果不反抗,就真的沦为女奴,活不下去了。
早晚得死,横竖是死,
活着是为尊严,只为这一口气。
十八寨的人来就来了,她们拼命,谁怕谁!
“人渣不死,祸害不死,还会继续害人。”
十八寨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寨子里混乱,经常在附近村里抢男霸女,十八寨的老大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
林月纱揉脸,人生观再一次崩塌。
“这大胡子,曾经对几个妇人下手,那些妇人受不了侮辱,都死了。”
以前,第一寨的人只想自保,没能力也没精力去管闲事了,既然犯到她们手里,寨主和姐妹们只有一个信念:对人渣绝不放过!
“死到临头了,人渣还在大放厥词,赶紧送他们上路。”
林月纱支持,十八寨和第一寨之间的冲突,唯有用厮杀才能化解,求和是不可能的,除非舍弃尊严。
“哎呦,哪来的鲜嫩嫩的小娘子,怕是个雏儿吧?”
大胡子扫到林月纱,流着口水笑道,“于秋娘,老子改变主意了,老子要这个雏儿,不要你个老黄瓜!”
只要雏儿今晚伺候他,明日他回到十八寨,绝对管好兄弟们的嘴,不该说的不瞎哔哔。
“如何?”
为此,大胡子很有信心。
“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白茶发出灵魂拷问,若是在齐公子面前对自家小姐出言不逊,早就被分尸了,哪还能在这蹦跶。
“任何女子,认识的不认识的,自己人哪怕是仇人,都不是你可以糟蹋的!”
于秋娘看着漏刻,等待到时辰就浇油点火,直接把恶徒送上西天。
这句话,非常有格局,林月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即便是仇人,可以有很多种死法,却不必被人渣侮辱而亡,没这个必要。
“寨主,我要求加入第一寨!”
林月纱欢呼,在大齐遇见有思想的女子太难了,难得三观正,让林月纱很动容。
“小姐,您这是干啥?”
白茶吓一跳,这是第一寨自己的事,小姐想要军需想疯了吧,满口胡话。
“闭嘴。”
林月纱止住白茶
,又高声问道,“你们第一寨还缺姐妹吗,我可以!”
说出这番话,林月纱是考虑过的,她身边的手下都是麻子脸的人,而她没有自己的人手,没有谁比第一寨的女子更合适。
这些女子为何有如此命运,无非是对命运不公的反抗。
“我曾杀夫,顺便杀了婆婆。”
连翘说起,面上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只有痛快,若再次选择,她仍旧会做同样的决定。
“夫家重男轻女,我都接受,世道本是如此,没有特别的。”
连翘家里世代行医,而她嫁到书香门第,夫君是读书人,婆婆看起来也很明事理。
然而,她生了第一个丫头,和婆家关系急速地恶化。
婆婆经常不给她闺女饭吃,直到有一日,婆婆说小丫头贪玩,掉到河里淹死了。
“我身子不好,对女儿有亏欠,为此伤心许久。”
连翘不明真相,等她生了第二个还是丫头,婆婆不再伪装,直接把她的二女儿溺死在恭桶里。
“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生下来克家人,死了才好。”
婆婆被抓包后,很是理直气壮,不仅如此,还得意地交代是如何弄死大女儿的过程,骗小丫头下河摸鱼,眼睁睁地看小丫头滑到溺死,全程在岸边笑看着。
这是亲人,亲孙女,就是仇家也做不出如此狠心之事!
夫君不但不认为他娘有错,反而十分赞同,责怪连翘生不出香火来。
那晚,连翘偷听到母子俩对话才知道,弄死她的两个女儿,是母子俩合谋的。
她早已心寒,原本打算自我了断。
“我若是不做点什么,对得起死去的孩儿吗?”
连翘找了一把大剪子,捅了母子俩的心窝子。人心是肉长的,她真想看看这二人的心是不是黑的!
至于于秋娘,还不如她,至少她在杀人前没受过太多的委屈,而于秋娘一直住在牛棚里,为夫家做牛做马,到最后,她男人嫌弃她木头,找了好几个同村人,收了银子来侮辱她,让她在家里接客赚钱。
这些人渣,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不该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