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向西,车夫赶得飞快,还不到日落时分,兄妹俩就到了陈家村村口。
萧祁先一步跳下马车,接过包袱,发现这包袱有些分量。
“大哥,姜老爷给我带来腊肉和风干鸡,还有我自己做的小零嘴,都是好东西。”
林月纱催促继兄快点赶路,出来半个月,她想爹娘了。
萧祁被催促,不由得加快步伐,兄妹俩一前一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刚走出去一小会儿,他敏锐地发觉身后没了动静。
“小妹?”
萧祁站定,回过头喊人。
“大哥,你稍微等我一会儿啊!”
昨夜刮了大风,又有树杈被吹断,林月纱正艰难地拖动树杈,想要带回家当柴禾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镇上一捆柴禾就要三文钱。况且,娘陈氏在家做五香瓜子,后续在炕上烘烤,定然是得把火炕烧热,费柴禾啊。
“你先放着,我来拖着走。”
小丫头太会过日子,他这个当大哥的自愧不如。萧祁把包裹放到左边的肩膀上,右手拖动柴禾,一点不费力。
林月纱咂舌,别看自家继兄瘦,却有一把子力气。这样也好,将来可以指挥他做苦力。
越是这样,镇上的小院越不能继续住下去,捡一时的便宜,万一萧祁被女鬼掏空身子,变成个病秧子可咋办啊!
林月纱用手捂着胸口,她太难了,这个家每个人都需要她操心。
日落西山,正是一天晚饭时。
陈家村宁静,家家户户点燃着炊烟,不时地飘散着饭菜的香气。
林月纱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她小跑在前,也不管身后的萧祁,直奔家门而去。
站在家门口,林月纱傻眼了。
“小妹,怎么不进去?”
萧祁随后跟上,发觉林月纱的面色有异,连忙问道。
林月纱指了指自家的屋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原本的灶间,茅草顶子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四面的土墙东倒西歪,裂了缝儿。
正房两间,其中一间房也塌陷下来,院内到处是墙皮和茅草,惨不忍睹。
唯一还算好的,
是萧祁的书房,暂时没遭殃。
没想到兄妹俩刚回家,就看见房子塌了。
“哎呦,刚在院子里恍惚见到有影子路过,我还想着是谁呢!”
王婆子站在院门口,幸灾乐祸地道,“这不是萧书生和小丫,你们还不知道吧,你家屋子昨夜塌了!”
“现在看到了。”
林月纱皱眉,对于此她并不知情,如果她和继兄不回来,娘陈氏也不可能去镇上特地告知这个消息。
家中无人,看来爹娘已经搬家,就不知道是去外公外婆那,还是去了大舅家。
“小丫啊,听说你被有钱的大老爷接到镇上,将来给小公子做童养媳,那也是有大出息的人了。”
王婆子说话阴阳怪气,懒馋的小丫头片子,倒是有个好运道。听说那富户家里就有一个傻子独子,嫁过去就享福。
族长也真是,因为她家是外来的,好事想不到她头上,她那小孙女,就是长得难看点,做活计可比林小丫强一万倍。
林月纱没想到,自己不过离村半个月,就被造谣成傻子的童养媳,到底是哪个嘴碎长舌妇编排的?简直是扯淡!
“王大娘,您都是打哪听来的啊。”
萧祁好脾气地解释,“我妹子是去镇上的富户家,不过人家可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那是做丫鬟去了?”
王婆子小眼眨巴眨巴,叹口气道,“小丫啊,下次见到你娘,我得好好和她说说,丫头片子不值钱,也不能就这样卖了啊!”
林月纱恨不得撕了王婆子的嘴,这会儿她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只想打听爹娘的住处,房子塌了,还挺严重,尤其爹爹身子不好,万一受伤……
王婆子阴阳怪气半天,见兄妹脸色不好看,内心终于有了点满足感。
“王大娘,我爹娘受伤了吗?”
萧祁懒得和老婆子一般见识,耐着性子问道。
他爹的性子最不喜麻烦别人,如今房子塌了,也没说到镇上给他送信,很可能自己硬挺着。
“那谁知道了!”
王婆子看完热闹,扭着屁股离开。
“这个老虔婆!”
林
月纱眯了眯眼,诅咒王婆子出门摔跤。她把捡来的树杈送到小院,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
屋子塌了就塌了,现下家里有收入,等年后再翻盖,这次她一定要盖坚固的石头屋子!
不过年前,屋子修不好,一家人得换个住所。
“就去镇上住,等年后天暖再议盖房。”
萧祁原本就打算把家人接到镇上过年,因陈家出事,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不行!”
林月纱面红耳赤,激烈地反对。
那院子邪门,阴气重。爹爹本就身子不好,万一住进去病再严重了咋办!
林月纱宁可舍出一些银钱,再镇上重新赁住一处小院子。
正好,家里做生意,从镇上去县里距离近,不用天不亮就赶路了。
兄妹俩出现分歧,萧祁发觉自己说服不了林月纱。他不禁懊恼,因为一个谎言,要不住地填补漏铜。
屋子是他先生的,但是很早以前就被他买下来。
自己有院子不住,跑去赁住,年前在镇上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廷云,小丫?”
陈氏远远地,就见自家门前站了两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她的女儿和继子。
“娘!”
林月纱转头,快跑几步,直奔陈氏的怀里扎进去。
“你个小丫头,咋回来了,是不是在镇上受委屈?”
陈氏搂着闺女,上下打量,生怕林月纱身上有一点伤,小心翼翼地。
女儿回家本是好事,可家里房子突然塌了,只剩下一间房,一家四口人挤不下。
“娘,我爹呢?”
林月纱撒娇后,四处一看,不见萧成贵的影子。
“先进去再说。”
陈氏打开书房的门,让兄妹俩进去。
灶间塌了,家里没法子烧火,陈氏只得把屋子里放了个炭盆取暖。
“咱们这屋子有十年没翻修了,娘本打算等开春加固,谁料昨夜大风后,就这样了。”
陈氏无奈地叹口气,好在娘家人都在村里,可以帮衬下。
只剩下一间屋子,两口子打算挤一挤,等过年兄妹俩回来,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