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诺.海塔尔小小年纪丧父，被骑士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几乎快要昏厥。
雷加巡视四周，估算这场大火的价值。
蒙德葬身火海，还有几名倒霉的海塔尔旁支没来得及逃跑，死在火场里。
昨晚参天塔门口失火，阻隔护卫救火。
侍从死了一大批人，都是为了救火或被困。
看着焦黑的参天塔，痛哭流涕的莱昂诺.海塔尔。
雷加知道，海塔尔家族十年内别想喘过气。
“雷加。”
雷妮拉上前把一对宝宝塞给雷加，走向被仆人围拢安抚的莱昂诺.海塔尔。
擦肩而过时，不忘狠狠瞪了他一眼。
仿佛在说，瞧你干的好事。
雷加嘴角微翘，抱着孩子轻轻哼唱童谣，旁观雷妮拉支开仆从，哄着莱昂诺.海塔尔停止哭泣。
这大概就是人瑞王与亚莉珊王后之间的默契。
雷妮拉屈尊降贵，下场替雷加善后。
临近中午。
距离相近的海塔尔封臣进入旧镇，参加蒙德的追悼会。
雷加接待来宾，当众宣布莱昂诺.海塔尔接任领地与爵位，成为新任旧镇之主。
至于大火的原因，定性为意外失火。
其中很多人私下都知道，这件事和雷加脱不了干系。
毕竟雷加抵达旧镇，就是为了打压海塔尔。
然而，大火是从参天塔内部燃烧，甚至出现了火油痕迹。
参天塔向来守备森严，除非有人知晓密道，提前安排纵火。
雷加显然不具备这一点条件。
故而，雷加从人们口中的真凶，降级为幕后推手。
但没人敢当众说出，只敢在自己的城堡里悄悄议论。
参天塔还在，海塔尔家族继续生活在旧镇，新任领主亦是蒙德的独子。
海塔尔的封臣们对此十分满意。
他们若是真的忠心，便不会拒绝蒙德的号召。
眼下蒙德一死，旧镇与王室的冲突消弭一空，一切推倒重来。
封臣们不用担心遭受波及，依旧效忠海塔尔这个封君。
没有比这完美的处理方案。
真假不重要，封君的死活也不重要。
我们活的安稳，很重要！
葬礼很快举办。
碍于新领主的年龄尚幼，海塔尔家族内部选举一名摄政，安排蒙德的遗体下葬。
雷加哄着两个儿子，与伊耿和伊蒙德队伍前列。
微微侧目，雷妮拉弯着腰，轻声安慰抽噎的莱昂诺.海塔尔。
雷妮拉眼神温柔，浑身散发着无可阻挡的母性光辉。
雷加微微一笑，看的出神。
雷妮拉的确具备成为女王的潜力，给人一种无比亲切的包容感。
少女时期还没显现，成年后与日俱增。
尤其是真正成为母亲后，这份包容感快要将人溺死。
伊耿耷拉着脑袋，无聊道：“什么结束啊！”
“嘘！”伊蒙德赶忙制止，劝阻道：“小声点，不要乱说。”
“切，怕个什么劲，又没人看咱俩。”
伊耿嗤之以鼻，目光落在人群里一名美貌少女身上，眼里闪过排斥：“怎么没把她烧死，我就不用履行婚约了。”
伊蒙德警告道：“那是你的未婚妻。”
“要不让给你？”
“我有自己的未婚妻。”
“咱们说不定可以娶两个。”
伊耿肩头撞了下雷加，眼睛贼溜溜：“你会迎娶简妮，将例外法则拓展对吗？”
——《例外法则》
即是人瑞王与七神信仰妥协后，保持家族传统的重要条件。
内容大致；
坦格利安家族并非先民、安达尔人、洛伊拿人，而是自由堡垒移民的瓦雷利亚龙王。
该家族具有不同于维斯特洛本土的婚姻传统，用来维持血脉的纯净。
其中，学城也参与例外法则的拟定。
法则一经出世，七神信仰的传教士散布大陆，挨個城堡、村庄进行讲解。
让维斯特洛的民众认可坦格利安的特殊性。
雷加瞥了他一眼，把两个孩子背着二叔，以免污了眼睛：“不用浪费心思，新版《例外法则》仅用于国王和储君就够了。”
这是他和父亲私下商议好的。
国王多娶两名妻子无妨，全当为了血脉繁衍。
真要推广全体坦格利安，戴蒙和伊耿会比雷加还要先迎娶更多妻子，开展自己的后宫。
那就乱套了。
伊耿头一次硬气，据理力争：“你不要太自私。”
雷加冷笑一声：“你待怎样？”
“不怎样！”
伊耿瞪大眼睛，气势汹汹的滚蛋。
伊蒙德一拍脑门，捂住看不下去的独眼。
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同胞哥哥。
最强硬的语气，说出最软蛋的话。
忙活一天，葬礼结束。
……
第二日，一大清早。
四头巨龙飞出旧镇，一同赶回君临。
雷加骑着贪食者，默默估算时间差。
七神信仰屈服，签订新版《例外法则》，并在新教传播前，负责推广维斯特洛。
学城更惨，差点被搬空。
特鲁带领几十名学士，上百名学士助理，正在清点分裂学城所得的收获。
海塔尔更换领主，封臣们自发效忠。
扫荡农庄的克莱蒙与戴恩家族消失，伊耿与伊蒙德因此随行返回君临。
“还差一个奥托没有处理。”
雷加默默思索。
这个时间点，奥托大概在运回君临的航线上。
他没直接干掉奥托，留他苟活于世。
从奥托火烧参天塔的行为上来看，对方一定程度对蒙德产生不满情绪，甚至想要取而代之。
否则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他在暗中推波助澜，帮奥托完成没下定的狠心。
不过，继承人是蒙德的儿子，仍旧轮不到身为次子的奥托。
雷加暗自腹诽：“留奥托一命，用来约束阿利森，还能干点实业。”
三女国、争议之地、多恩领，都需要奥托这样的人才管理。
别想一死百了，该干活得干活。
……
君临。
四头巨龙飞入城市上空，缓缓降落在龙穴。
“嘶嘎……”
叙拉克斯调皮的嘶鸣，拒绝豢龙人驱赶，载着驾驭者直奔红堡。
它可不是一头随便的龙。
龙穴又脏又臭，红堡的后花园才是它的最爱。
雷妮拉无奈离开，怀里抱着睡的喷香的贝尔隆。
雷加见状，带着两个弟弟进入龙穴。
“嘶嘎……”
龙穴大殿里，一道尖细的嘶鸣传出。
一头浅蓝色巨龙匍匐在地，龙首垫在尾巴尖上，竖瞳不怀好意的打量。
海伦娜牵着一根锁链，家猫大小的墨绿幼龙被拴住一只爪子，拍打翅膀使劲挣扎。
“姐姐！”
伊蒙德惊喜大喊，兴冲冲的跑过去。
雷加微微惊讶，倒也没有细究。
“王子。”
老年豢龙人上前，带着学徒驱赶三头巨龙。
贪食者竖瞳冷漠，自顾自钻入专属龙坑。
阳炎朝着梦火嘶吼一声，被对方回吼一嗓子，乖乖回到龙坑休息。
偷羊贼来回蹦跶，缠着豢龙人投喂两只山羊，心满意足的趴在原地大睡。
所有巨龙中，就属它最叛逆。
“哥哥！”
见到雷加的身影，海伦娜扬起笑脸，牵着幼龙小跑过来。
被错过的伊蒙德：……
尴尬的收回双手，转头抱了抱伊耿。
海伦娜跑到跟前，小手指着幼龙，惊喜道：“龙穴孵化新的幼龙了？”
她本来想看一看暴雪和斯拉克斯，意外发生这头神似毒蘑菇配色的幼龙。
雷加避开伊耿和伊蒙德的凝视，低声道：“这是贝勒里斯家族的龙蛋孵化所出，小伊蒙的伴生幼龙。”
“小伊蒙？”
海伦娜表情呆萌。
雷加一眼看出她还不知道雷妮拉产子的消息，没什么心理障碍的如实告知。
海伦娜听完张大嘴巴，磕巴道：“我、我都有侄子了。”
嗓音轻飘飘的，丝毫听不出遗憾，反而夹杂一丝丝兴奋。
直到这时，她才从雷加的臂弯里，看到一个不大丁点的小婴儿。
海伦娜满眼小星星，手指戳了戳小伊蒙的脸蛋，像是逗小狗似的嘬嘬嘬。
小伊蒙：……
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圆，嘴角流出一丝口水，疑惑的看着小姑姑。
不太聪明的样子。
雷加看的好笑，招呼上两个弟弟：“走吧，回红堡。”
伊耿和伊蒙德对视一眼，眼睛在海伦娜身上打转，不约而同的闭上嘴。
海伦娜神态微微变化，收起逗弄小侄子的架势。
她没收到雷妮拉产子的消息，但收到了其他消息。
“嘶嘎……”
幼龙嘶鸣一声，打破一刹那的寂静。
小伊蒙被声音吸引，大眼睛盯上幼龙，嘴角吸溜吸溜的止不住流口水。
幼龙张开一双淡红翅膀，歪着龙首与人类幼崽对视，竖瞳闪过一抹追忆。
旋即。
“嘶嘎……”
幼龙振翅起飞，惊慌的乱叫，用力想要逃窜。
它还记得，刚破壳的时候，被这个人类幼崽咬了一口。
“哇哇……”
看到幼龙鸣叫，小伊蒙有样学样的叫唤，露出粉嫩的牙床。
“呵呵，你还很不客气呢。”
雷加替儿子擦掉口水，带着海伦娜她们离开龙穴。
临走时，叮嘱豢龙人偶尔带幼龙前往红堡，多与小伊蒙接触一二。
……
红堡，宴会大厅。
得知几个子女要回来，韦赛里斯强撑着身体不适，吩咐仆从布置一桌丰盛的午宴。
雷加更换一套衣服，洗掉身上的龙臭味。
其他人也各自洗漱。
长时间驭龙翱翔，身上不仅沾染龙臭，还会有汗臭味。
宴会上。
韦赛里斯坐在长桌的一面，面色苍白的看着一群孩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他的怀里，抱着啃手手的贝尔隆。
雷妮拉坐在一旁，把小伊蒙放在餐桌上，任由小家伙向哥哥呲牙示威。
贝尔隆撇了一眼，淡定的继续啃手手。
韦赛里斯十分欣喜：“瞧瞧这两个小家伙，长大后都是了不起的战士。”
雷加笑着应和，目光不时瞥过海伦娜和伊蒙德。
相比没心没肺的伊耿，这对姐弟心思更加敏感，都在伤神阿利森没能参加宴会。
游子归来，见不得母亲。
雷加表示理解。
他从小就没母亲，习惯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兄弟姊妹几个吃的差不多。
雷加看出父亲几次欲言又止，主动开口询问：“父亲，是外面有什么消息？”
这次是家宴，还是午宴。
莱昂诺等御前大臣没有参加，没有及时得到情报。
韦赛里斯犹豫一二：“布拉佛斯派来使者，主动提出议和条件。”
“费雷肯有这么好心？”雷加蹙眉。
韦赛里斯摇摇头：“不是费雷肯，那家伙死在野火爆炸，布拉佛斯选举了一位向往和平的新海王。”
“那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雷加想到远隔狭海的布拉佛斯，问道：“新海王提出的议和条件很苛刻？”
不然父亲为何如此犹豫不决。
韦赛里斯环视一圈孩子们，眉眼流露一抹疲惫，怅然道：“新海王提出的议和条件很大方，但他希望停止铁王座对多恩的侵略，协同阳戟城的奎尔亲王一同签订停战协议。”
“他的手伸这么长？”
雷加心生警惕。
韦赛里斯说道：“多恩已经臣服，新海王的意思是停止龙之怒，他会从中劝诫反抗的多恩人放在成见，归于和平。”
“使者还说，新海王希望重新打开争议之地的航线，恢复双方的贸易权利。”
闻言，雷加若有所思。
明白了。
他在多恩杀的太过火，新海王服软了。
秉持自由贸易城邦一贯的传统，双方签订和平条款，有钱大家一块赚。
那为什么父亲这副表情？
雷加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人影。
韦赛里斯叹了口气，直言道：“布拉佛斯的使者不仅到访君临，还前往潮头岛、石阶列岛、阳戟城。”
“戴蒙和海蛇联合，砍掉了使者的下体，以此拒绝停止战争。”
直白来讲。
海蛇科利斯异常愤慨，一度要砍下使者的脑袋，塞进盒子里送回布拉佛斯。
他失去了继承人，报复结束之前，绝不愿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