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坐在井沿上，正面朝着保持距离的三位姑娘。
雷加揽过伊蒙德的肩膀，放轻声音：“你和四风暴接触了很多天，有看中某一个？”
一听是为了联姻，伊蒙德兴致缺缺的垂下头。
“你迟早会有一位妻子，至少现在还有四位人选。”雷加摇头失笑。
一手举起石牌，一手并拢拇指与小指头，昂首道：“我向新旧诸神起誓，无论未来荣辱，我绝不会做出背叛家族、王国的任何事！”
伊蒙德选择她是情理之中。
雷加终于转过身，饱含深意的对视，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
龙身细长，宛如一条后足短小的插翅长蛇，首尾相顾的盘绕在石面上。
雷加浑不在意，轻笑道：“当你面对想要驯服的龙，举起石牌高喊出这句话，会有所帮助。”
短短几分钟，一条三首红龙的图案刻画在石料一面。
伊蒙德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偷瞄一眼远处的卡珊德拉姐妹，不想真实想法被外人听见。
确认那边没听见动静，他呼出口气，别扭道：“该抱歉的是我，有资格迎娶坦格利安的本来就只有你和伊耿。”
在他的心目中，家族的地位更高。
他认为伊蒙德会想清楚。
雷加没有打搅他思索，笑而不语。
虽然有点牵强，但不可否认有知晓卡珊德拉大概率会继承风息堡，避免麻烦的因素。
很明显，大哥与母亲的说法完全相左。
“哦，抱歉。”雷加愣了一下，没料到伊蒙德的反应这么激烈。
伊蒙德连忙挣扎抬头，诧异的看向大哥。
很快，一幅圆形外线，符号描边的图案组成。
如果这个弟弟足够聪明与感恩，说不准会给予回应。
前半场谈话的目的已经达到，联姻的话题就此打住。
伊蒙德驯龙时拿出石牌，不说百分百驯服一条龙，至少能保证不会遭遇龙焰。
“她是海塔尔，一个精致利己的姓氏！”
他想帮扶一把这个不受重视的弟弟，顺便收拢一颗长久压抑的脆弱内心。
雷加还在动刀，将石料翻转过来，雕刻另外一面。
雷加嘴角微翘，淡淡道：“有什么事？”
话一出口，他就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闭眼。
他怕被雷加笑话。
雷加耐心等耐。
“她巴不得我选最年长的那个，赢得博洛斯大人的青睐。”伊蒙德语气不忿。
雷加止住脚步，没有回头。
根据血火同源的理论，雷加能调动血液里的魔力，便能小幅度影响某条血管里的血液流速。
除非对象真是位绝色美人。
年长的男嗣迎娶女儿，年幼者与其他贵族进行联姻。
雷加眼角上扬，听出了不同的意味。
圆形外线很像一条龙。
似乎每个骄傲的人都排斥家族安排的联姻。
家族传统就是如此。
石牌上雕刻的是“禁止魔咒”中的安抚技巧。
伊蒙德急切的跳下井沿，小跑着站到雷加面前。
雷加流露一抹笑意，紧了紧臂弯，鼓励道：“拜拉席恩家族势力庞大，对你对家族都有帮助。”
雷加打断伊蒙德的分辨之语，说出强有力的真相。
“老实点！”雷加说了一句。
伊蒙德愤然抬头，不乏委屈的大叫：“雷妮拉是坦格利安，她只是个愚蠢的拜拉席恩！”
相较之下，17岁的卡珊德拉明艳动人，还有一双衬托高挑身材的笔直长腿。
伊蒙德张大嘴巴，紧紧盯着石牌。
他感受了一股压抑许多的负面情绪，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刻刀在雷加手里犹如有了灵魂，一条条线条勾勒在石料平整的表面，雕刻出绘声绘色的图案。
伊蒙德是他的弟弟。
他还是想单纯的提携一下弟弟，不想先一步破坏纯粹的兄弟感情。
伊蒙德一把拽住他的黑袍，慌乱道：“我明白你和外公他们的矛盾。”
雷加隐晦的瞥了眼卡珊德拉。
雷加摇摇头，起身拍掉黑袍上的石屑，伸手将精钢刻刀展现在伊蒙德面前。
感受到额头的触感，伊蒙德两眼发直，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
雷加双手背负，叮嘱道：“我交代了有经验的豢龙人带你和海伦娜她们去龙山熟悉环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那个……就是……”
伊蒙德惊呆了。
他听姐姐海伦娜说过，大哥掌握某种神秘的力量。
刚走了一步，身后传来伊蒙德的惊叫。
伊耿是个坏小子，兄弟俩日常接触，总是会嘲笑他懂礼的一面。
在兄长的视线下，伊蒙德再次低头，憋屈道：“伊耿老是嘲笑我，宫廷的王公大臣背地里议论纷纷，笑话我不如小戴伦。”
伊蒙德投去目光，不明所以。
四风暴中，马丽珊聪明伶俐，可惜外貌不足。
这是他第一次勇敢抬头，眼神坚定的与兄长对视。
“给你，收好它。”
雷加笑着解释：“用高等瓦雷利亚语说出这句话，它的意思是凝神静气。”
卡珊德拉继承了拜拉席恩家族的外貌特征，垂腰的乌黑长发、明亮的双眸，给人一种很艳丽的贵族气质。
雷加满意的看了看杰作，随手丢给一旁的伊蒙德。
雷加皱起眉头，注视吐露心肠的伊蒙德。
他的石艺是和父亲韦赛里斯所学，那段时光也算雷加成为王储后仅有的一段松快日子。
伊蒙德从没像这一刻感觉词汇匮乏，鼓起天大的勇气说出感谢之语。
石牌侵染了他的血液，短暂蕴含一时功效。
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错身抬脚。
雷加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伸手搂过他的肩膀，将他的脑袋靠在胸前。
“等等，雷加。”
滋啦——
坦格利安来自瓦雷利亚，不同于维斯特洛的任何一个贵族姓氏。
听着耳畔传来的琐碎声音，伊蒙德有些恍惚，投去视线观摩。
一一四.四一.七八.一零九
“其实，我没太想联姻。”
说罢，转身打算离开。
滴答！
年轻的伊蒙德还不知道兄长的复杂心思，像个老实人一般，情绪激动道：“我想驯服沃米索尔，它更强，能帮我洗清耻辱。”
他没信任到将完整的禁止魔咒交给几个弟弟妹妹，但他想稍微帮助伊蒙德一把。
手掌腾的一下燃起火焰，高温扭曲空气，逼得伊蒙德后仰身体。
高等瓦雷利亚语、古怪的符号、奇异的线条……
“可……”
伊蒙德茫然四顾，内心一团乱麻。
不过他清晰的知晓一点。
唰唰……
伊蒙德手忙脚乱的接好方形石料，或许该说一块四方石牌，好奇道：“你还会石艺？”
“这不一样！”
丢出石牌的那一刻，许多想法随之消散。
“你母亲把伊耿教养错了，但你还很不错。”
从伊蒙德的话语中不难听出，阿利森应该不止一次劝说他选择卡珊德拉。
“真的？”
这一次，他没想往日一样喊大哥，而是向喊出伊耿一样叫出雷加的名字。
伊蒙德不自信的眼神闪躲，几次欲言又止。
紧接着是一个个伊蒙德看不懂的古怪符文，纷纷侵染成红。
“嗯？”伊蒙德瞪大眼睛，充满疑惑。
伊蒙德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雷加甩了甩手，铁水一滴不留，淡定道：“信了？”
坦格利安的感情就是如此直白。
趁着伊蒙德陷入思维混乱的功夫，雷加也没有闲着，从坚守手镯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方形石料与一柄刻刀。
雷加凝视着伊蒙德抖动的双眸，仿佛一位看穿一切的智者，压低嗓音：“阿利森不是坦格利安，她没法教养好你们。”
刻画石牌时，他思维清晰，计划了很多。
伊蒙德还是有点不信，拿着石牌看来看去。
幻想中的嘲笑终将不会发生。
除了海伦娜，雷加是家族中唯一一个会正视他的人。
“很好。”
不过他并不生气，反倒认为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
混乱、无序、高贵、火焰……
“我想说的是。”
不多时，图案渲染完毕，雷加从容的收回食指。
不等伊蒙德回应，转移话题：“沃米索尔与银翼沉睡在龙山，稳妥起见我推荐你先接触银翼，如你所说的它更温顺。”
即使这个弟弟与他不算亲厚，却无法抹去血缘联系。
伊蒙德歪过脑袋，还是不明白。
渗出血珠的小伤口微微合拢，不再流淌一丝血液。
学学雕刻石头，不用接受学城学士的填鸭式教育。
伊蒙德崇拜的看了眼大哥，翻看着石牌问道：“它有什么用，我看你滴血在上面？”
“我不是傻瓜，已经具备辨别好坏的能力。”
伊蒙德郁闷像个战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说道：“真要选择，我或许会选卡珊德拉。”
雷加眨了眨眼，轻笑道：“不错的选择，她只比你大6岁，我和雷妮拉相差8岁。”
伊蒙德呆呆的坐在井沿上，鼻息突然急促，喉咙上下滚动：“信了。”
“显而易见。”雷加不在意的笑笑。
这些才是坦格利安的标志。
先是圆形外形的细长龙形，血液印染成猩红色，好似一条张牙舞爪的怪兽。
闻言，雷加眸光一闪，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
别说，他对伊蒙德真是越看越满意。
雷加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伊蒙德，你是我的弟弟，戴蒙从不向父亲言谢。”
亲眼见到铁水滴落在水井边湿润的土壤，滋啦啦冒出青烟，散发出呛鼻子的气味。
一滴如火殷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事先准备的石料图案上。
注意！是正视，平等的相视。
雷加眉眼含笑的注视这位弟弟，轻轻颔首：“很好！”
雷加简单回应。
伊蒙德紧张的说不清话，手里捧着石牌，一双眼睛注视着长兄。
剩下两个年龄太小，一個3岁、一个四岁，肯定不在伊蒙德的选项里。
火焰烘烤下，精钢刻刀扭曲变形，逐渐融化成铁水，顺着指缝淅沥沥滴落在地上。
“我…我想说声谢谢。”
伊蒙德茫然的抬起头。
所以他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两面图案完成，雷加伸出左手食指，锋利的刻刀划破指肚。
“当然。”
“呼~”伊蒙德闻言松了口气，起誓的右手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等等！”
雷加满眼欣慰，伸手拨开伊蒙德散落额头的发丝，低头轻吻了一下。
“母亲从不让我和人起冲突。”伊蒙德不知所措，下意识回想母亲的教导。
雷加神情不变，严肃道：“只要你能确保他们嘲笑过你，你就有权这么样。”
伊蒙德双眼发懵，愕然的抿着嘴。
雷加保持沉默，平静的注视着他。
平心而论，他心底有些生气。
他不知道为何要起誓，脑袋一热就说出口了。
血珠嘀嗒嘀嗒不止，沿着图案的圆形外形流淌，转眼遍布整个图案。
雷加眼神冰冷，将伊蒙德的脑袋按在胸前，低声冷语：“谁再议论伱，你就拔了他的舌头。”
好一会，雷加抬起头。
伊蒙德稍稍回神，回应拥抱一个熊抱，低声低语：“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