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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潜机的“找人灵珠”闪光时,他的剑光已经发出。
剑光极快,快到众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
这到底是什么剑,若换了我应对,绝躲不过这一剑。
闪念之间,那女修回头,眸中红光暴涨,挥袖竟打出一道红芒。
与剑光相击时,众人才看清那是颗暗红色玉珠。
剑光被打偏,只削下她一片袖袍,她身法轻盈诡异,借助余力反震,去势更快,眨眼不见踪迹。
蓼花惊道:“你不是白萼,你是谁?!”
妙烟心中一震,无限后怕涌出。
白萼恐怕已凶多吉少。她们整日相处,同门换了人,竟毫无所觉。
她们戴着特制幂篱,这样就算有人发现妙烟为假,也不能轻易分辨出哪个是真妙烟。
这是望舒的安排和叮嘱:“局势难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入秘境后,不可轻易暴露身份。若我起事不成,你就是最后的希望!”
这种隐匿之策,反给贼人可乘之机,混入仙音门的队伍中。
那暗红灵珠撞上洞顶,轰然炸裂。
摇摇欲坠的冰洞经不住爆炸冲击,似要坍塌。巨大冰石如暴雨砸下。
“退后!”宋潜机高喝,又一剑挥出,将厚重冰石击向洞口精魅。
其他人见状,一边疾退躲避落石,一边出手效仿。
冰石之间贴满各修士的防御法器和符箓,瞬间组成一堵冰墙。
精魅被冰墙阻挡在外,尖声嘶吼。它们锋利的长指甲快速开掘冰面,声音刺耳。
外出洞口堵死,只剩一条路可走。
“走!”宋潜机在前开路,发现子夜文殊不见了。一回头看见对方在断后,为了保护修为稍弱者,伤口再度崩开流血。
越往深处去,光线越暗,一片漆黑中,坠落的冰石越来越结实,夹杂一股森寒之气。
众修士狼狈躲避,忽脚下冰面开裂,一条冰砌的甬道显露眼前,似通向地底。
宋潜机高声道:“诸位若信我,便从此一路向下,可入血河谷地宫。”
精魅发狂、地动山摇固然可怕。但众人因配合默契无人伤亡,散修甚至有心情开玩笑:
“已经走到这里,别说这下面是地宫。就算是十八层地狱,也没法不信你了!”
众人奔入甬道,忽见前方一道白影闪过。
沐霞喊道:“又是那个扮成白萼的邪魔外道!她抢先进去了!”
她反应极快,这人先前藏在仙音门的队伍里,此言是为撇清干系,表明仙音门也是受害一方。
被喊作白萼的女修回头一笑,猛拍墙上机关。
一道刻满符文的冰门落下,似要将甬道关闭。
宋潜机一剑飞出。纤细的无影剑撑住沉重冰门,众人借此入内。
“跑?还跑?”眼看那人又要提速,宋潜机出手阔绰,一次打出三十张风符。
这符箓是他自制的,单张十分鸡肋,只像一道清风拂过修士衣摆。
此时密密麻麻地符箓如乱蝶纷飞,飓风气流将那道人影淹没其中,迅速飞出冰门,飞向宋潜机。
黑暗中纷杂脚步声、重重嘶吼声不断迫近。
精魅已经突破堵塞洞口的冰墙,那不知底细的“邪魔外道”眼看也要挣脱符箓。
子夜文殊正要出刀,却听宋潜机语气轻快的传音:“这件事我能自己解决,且已有万全之策。你带人快走,我没了顾忌反倒轻松。待秘境事了,我去青崖找你喝酒。”
子夜文殊回道:“你若骗人,你种的土豆永不开花。”
宋潜机一惊,这也太狠了,跟谁学的狠话,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却只能咬牙答应:“好!”
子夜文殊听他答应,对青崖众人道:“跟我走。”
宋潜机的无影剑被压得弯曲,发出不甘嗡鸣。
此剑虽是至宝,却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剑,让它支撑天地、救人于水火,实在强剑所难。
宋潜机五指张开,抽剑在手,冰门再次降落。
他重生后第一次觉得,自己该有一柄真正趁手的本命剑。
局面紧张,但仍未超出掌控,看见子夜文殊远去的背影,宋潜机便觉安定。
可那个叫何云的女修却突然停步,攥紧他衣袖一角,双目通红地盯着他:
“我们可会再见?”
仿佛只要他说不会,她就不走了一般。
宋潜机心想,对普通修士来说,今日变故确实惊险,这姑娘刚才又被砸到后脑,此时难免吓得慌神。
“若是有缘,自会再见。”有心再安慰几句,可落门不等人,宋潜机一道剑气斩断那截衣袖。
同时剑柄在何云肩头轻轻一击,将她推进门中。
妙烟只听见那人语气温和带笑,似是安慰。下一瞬肩上微痛,眼前刻满符文的冰门轰然落下。
她再看不见那人的身影,手中只剩一角残缺的黑色法袍。
聚散匆匆,生死茫茫。命运无常,如花月落云。
甬道幽深狭窄,妙烟失魂落魄握着残布,被同门左右挟着向前走,刚一张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师姐!”沐霞惊呼,急忙取出丹药。
“堵塞心头的淤血而已,吐出来是好事。”妙烟抹去唇边血线,挺直脊背,再抬头时,脆弱、痛苦的神情从她脸上消失。
她目光扫过一众同门,重新变得坚定:“不用再轮流扮成我,你们也别再戴幂篱。”
众人大惊,不肯答应。
蓼花急道:“望舒师伯苦心安排,都是为了保护师姐,万一是那绛云和何青青胜了,必要想办法进秘境追杀师姐……”
妙烟打断:“师父那边,我自会交代。不论外面谁输谁赢,该来的躲不过,且让它来!”
……
宋潜机长舒一口气,提着剑转向被风符包裹的人影。
他来到冰洞后,有朋友有队友,受人拥戴,一路顺利地解决问题,如今又顺风顺水地拿下要杀的人。
他以为尘埃落定。
这局他赢了。
风符破碎,化为黄色纸屑,露出其中的人影。
“无相,你扮女修,扮得真像。”宋潜机笑道。
“怎么是扮?你再仔细看看。”那女修扯下幂篱,露出一张清丽的脸。
她乌发白裙,神情灵动,竟不慌张。
宋潜机皱眉。
这人语气动作、神态气质,无疑是个活脱脱的女修。
她咯咯地笑:“我本无相,自然可男可女。男女老少、高矮美丑皆是外相。你越想看清我‘本相’,就越被‘外相’迷惑。还敢看吗?”
宋潜机依然看着她:“世上还有此等功法,倒是我孤陋寡闻。是游魂夺舍、断肢再生,还是别的分|身之法?”
上次杀无相,为了防备那人再生,他将骨灰都扬了。
按时间算,那个无相死时,这个无相已在冰洞中。
如果宋潜机杀人后立刻离开,就不会发现此人。
女无相道:“你是种树的。一棵树上折下一截枝条,种进土地,来年春风一吹,又长出一株新树,有何奇怪?”
宋潜机:“树确实不分男女美丑,折枝可新发,但树比人可爱得多。不管你用了什么逆天秘法,必定还有限制。你每被杀死一次,力量就会减弱几分。以前你能打伤冼剑尘,后来连我都能杀你。力量不够,才会用计谋。你这具分|身潜藏至今,若不是今夜大家都不愿走,你也要跟着混进地宫了。”
“说得不错。可惜。”那女修叹气。
“可惜什么?”
“可惜你只猜对一半。”
宋潜机对上她眼神,眉头一跳。
“我若想进地宫,有许多条路可走,何必这么麻烦?”她幽幽道,“宋潜机,我还能让你再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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