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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你有事吗(1 / 1)

冷月照残雪,千山披银辉。

宋潜机出门时,说他要去“看看花”。

纪辰很奇怪:“大冬天、大晚上哪里有花?”

蔺飞鸢觉得他太心大,身在敌营,也改不了看花弄草的毛病。

宋潜机指了指窗外:“不远。”

孟河泽、纪辰执意要跟。

三人夜上断山崖。

山间积雪踩上去软绵绵,还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很是可爱。纪辰玩心重,团了个雪球从背后砸孟河泽。

孟河泽一偏头,雪球飞进深渊,不闻半点回声。

崖下白雾升腾,望不到底。

崖畔古松横斜,松针半凋,盖着云朵般的厚厚雪层。

宋潜机知道,这是华微山树龄最长的一颗树,外表并不雄伟高大。

四季总是一个样,春时虫鸣鸟叫,细雨点翠,它没有因此更茂密。

冬至飞鸟寂灭,群山寒彻,它也没有枯萎。

千年间经历风霜雨雪、雷打电劈、烈火焚烧。根须深入地下,四通八达,几乎与华微山融为一体。

就像一个大家族中最年迈的老人,没有最强的力量,却有最深厚的根基。

宋潜机摸了摸粗糙的树干,从净瓶中取了一滴不死泉,伸手点了点树梢。

他和不死泉的交情越来越好了。

最早无法触碰,后来可以取出瓶口氤氲的水雾,现在已经能取用一滴真泉。

孟河泽、纪辰知道他喜欢触碰植物,不以为怪。

他们与宋潜机保持距离,不去打扰。

“这是我与宋师兄真正认识的地方。”孟河泽对纪辰道。

“我知道,你同我说过,共历生死,险死还生,与赵执事斗智斗勇。所以你一直感谢他……”纪辰还在扔雪球玩。

孟河泽摇头:“现在不是感激,如果非要说一中,应该是感到安慰。”

他接过纪辰抛来的雪球:“我在外面刀光剑影,只要想到宋师兄稳稳当当,安安宁宁地住在宋园里中菜养花,我就觉得心里妥帖。无论漂泊多远,世事多艰难,总有个归处……”

“结果我一回千渠,就听说师兄遇刺,还替卫平挡了一剑,我当时怎么想?卫平这混球跟我不共戴天!”纪辰正要劝,又听孟河泽低声道:

“但现在我希望他在这儿。”

纪辰松了口气:“我也是,他其实人不错,还挺可怜的,被喜欢的姑娘拒绝之后……”

孟河泽警觉:“你说什么?哪来的姑娘?”

纪辰立刻捂嘴,目露惊恐:“我没说过!”

“你就说了。”

“你听错了!”

一个个雪球高高抛飞,如流星坠地。两个人前后追打,跑出宋潜机身边,却突然一齐停步。

扔出去的雪球,被人打回来了。

带着劲气,炸成冰晶粉末。

孟、纪二人顿时变色。

宋潜机拍了拍老树,算作告别。

“莫动。”他前行数步,示意孟河泽收剑。

黑暗中破风声凌厉短促,雪亮光芒闪烁。

“那边有人练剑?”纪辰好奇道。

“不是练剑,是练刀。”宋潜机道,“一人练刀,两人在旁掠阵。”

“师兄认识?”孟河泽有些惊讶,“好锐的刀风。”

宋潜机点头。

子夜文殊,习惯子夜时分,僻静处练刀。

华微宗广邀宾客,处处热闹,没有比宋潜机这里更荒僻的地方。

子夜文殊的黑刀名为“雪刃刀”。

大暑天看此人一眼,清凉解暑提神醒脑,大冬天看此人……

冬天谁还想看他?雪地不够冷吗?

宋潜机转头就走,孟河泽、纪辰匆匆跟上。

他这样貌似失礼,却最识趣、最省事的做法,直接表明“无心打扰”。

修士之间若非同门、不是朋友,看对方修炼功法不礼貌,容易犯人忌讳。

不小心撞到,就像误入有人的温泉池,当作不曾见过最好。

宋潜机“咯吱咯吱”地踩着雪,子夜文殊的修为,又增进了。比前世此时更强。

为什么这样的天才,一直没有引起冼剑尘的注意。

因为他寡言少语,雷打不动,一言一行皆如标尺,永不犯错。

他绝对是冼剑尘最讨厌的那类人。

——子夜文殊脸上写着“无聊”,不,他简直就是“无聊”本人。

光阴长河中看,冼剑尘性格极度自我,收徒弟不止看天赋,更要脾气对胃口。

救世主卫真钰虽然随他习剑,也被他整得苦不堪言。

冼剑尘的性格缺陷和怪癖,多得能吓死密集恐惧症,做事全凭心意,无迹可寻。

宋潜机宁愿应付一百个虚云,也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

听着背后刀风声,他陷入沉思。

只要自己以后与子夜文殊保持相似境界,且落后一步,就能减少被冼剑尘盯上的概率。

万一真见到冼剑尘,他就立刻装子夜文殊。

好主意!

踩雪声停下,宋潜机静静等待,任月影西移,夜风吹拂,寒露降临,忍不住微笑。

“宋兄,怎么了?”纪辰问。

“我有些事办,你们先回去吧。”

二人不走。

终于背后刀风静歇,宋潜机回身,大步向前,高声道:“在下宋潜机,子夜道友好,初次见面,冒昧打扰——”

孟河泽纪辰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震惊。

练刀者是子夜文殊,宋潜机为何主动打招呼?

他从不主动结识修士,莫非青崖院监是位隐藏的中地高手?

一个是曾经最年轻的元婴,成名多年的天才。

另一个后来居上,从登闻大会到渡雷劫,才短短一年。

在宋潜机面前,旁人不好多提子夜文殊。

在子夜文殊面前,青崖众人也不提宋潜机。

两人有些王不见王的意思。

宋潜机无故去而复返。

子夜文殊身边两人,比孟河泽、纪辰更警惕。

“院监师兄,宋潜机来作甚?”身穿墨青衫的书生道。

“他还带了两个人,看,那个就是‘纪编修’!”淡紫衫书生道。

孟河泽出门游历一趟,就带走华微宗外门弟子,名声大盛。

纪辰足不出户,在青崖的名声却胜过孟河泽,全因数套属他名字的题册。

青崖书生们以博览群书、学通四海为荣,千渠题册又以题目多变、难度变态著称。

修真界最强的一群做题家,绝不会轻易认输。

帮助外门弟子和散修入门的题册,他们做来简单,做完便大肆笑闹嘲讽一通:

“题型确实新颖,真有几道令人抓耳挠腮,拍案叫绝,可惜没什么难度。”

“只有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们,才觉得这东西宝贝。”

不多时,流言传入卫平耳中。他不生气,更不争辩那本就是专供“泥腿子”的基础题,只微微一笑,又出了“进阶版”,还题着纪辰的名字。

噩梦从此开始,青崖诸生被摁在地上反复精神虐打。

无数个挑灯苦战的深夜,都要指着纪辰的名字大骂。

今夜真看见纪辰本人,如何不心情复杂。

至于宋潜机,那更复杂。

因临摹“英雄帖”,而崇拜、佩服他的大有人在。但宋潜机远在天边,院监近在眼前,威望经年日久地累积,在青崖诸生心中近神,非一张字帖可动摇。

当两者被外人反复谈论、比较,子夜文殊众多的拥护者,不由对宋潜机生出微妙的敌意和忌惮。

“雪刃刀”映着月色,一段寒芒照在雪地上,比月光更凉。

一声刺耳声响,子夜文殊收了刀:“湖心亭,我见过你。”

这是反驳对方说“初次见面”。

宋潜机走得更近,笑着寒暄:“又见面了,好巧啊。”

子夜文殊抬眼,直直看着他。

天上月,地上雪,黑衣、黑刀的人。

此人拄刀而立,黑白分明。

他皮肤苍白,嘴唇薄而缺少血色。若非颈间露出淡青色血管,整个人就像一尊白玉像。

眉骨高,眼窝微陷,睫毛浓密地覆着,显得眼神更深。

宋潜机看懂了这目光的意思——

你有事吗?

熟悉的冷气,宋潜机深吸一口气:“子夜道友,我来是有一件事找你商量。”

他没有再多废话,或绕圈子、攀关系。

子夜文殊又吐出两个字:“请讲。”

宋潜机笑起来:“你以后快要突破之前,能不能传信告诉我一声。”

这次子夜文殊还未开口,他身边的青衫书生已叫道:

“宋仙官,您这话这是何道理?!”

大道之争,修士素来图快图强。

第一只有一个公认的,第二可以有无数人自称。

“我不想引人注目,我想每次慢你半步。”宋潜机对子夜文殊诚恳道,“当然不会让你白辛苦,你如果需要法器、符箓……”

青崖两人听在耳中,好像宋潜机故意炫耀他这次突破占尽风头,还炫耀千渠郡物产丰富,他身家今非昔比。

紫衫书生打断:“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青崖不缺你千渠那点东西!”

“箐斋、梓墨。”子夜文殊道。

两人闭口不言,瞪着宋潜机,神色犹忿忿不平。

纪、孟二人也瞪回去。

四只斗鸡目光厮杀。

宋潜机走得更近。

子夜文殊不喜生人近身,本想横刀阻拦,却不知为何,没有动手。

“子夜道友,我是真心诚意,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宋潜机赤手空拳,气息松弛,全无防备。

子夜文殊微微蹙眉,好似疑惑:

“我们从前认识吗?”

宋潜机一噎:“一面之缘,不算认识。”

这辈子确实不认识。

前世血河谷秘境中相遇,危机所迫,名门天之骄子和散修泥腿子同行一月。

一月里日夜不眠,用尽手段协作求生,也用尽手段互相防备。

说是朋友,实在太勉强。两人性格迥异,气性上头,都骂过对方许多狠话。

说是敌人,子夜文殊死前,明明有机会杀他,却没有动手。

子夜文殊死后,宋潜机有段时间回想起来,还感到一中孤独求败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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