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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单元操练第五章(8)义务宣传
疤瘌五被安排在林子屋里住,我有些意外,不过那是与我无关的事情,疤瘌五住哪里又不要我操心。
因为又要接见了,回来后我抓紧给琳婧新信,汇报近期的改造成绩,顺便告诉她给我带什么书来。
老三皱着眉踌躇道:“这个月给谁写信呢?”
我说:“你要不好意思麻烦两个姐姐,就断一个月吧,我进点钱也够咱们俩用了。”
老三苦笑一下,凑我跟前絮叨:“还不能断,一断,她们就更不放心了,你不知道我俩姐姐都多疼我。我太不是东西,家里老的没了以后,我满世界跑,造,跟姐姐家里都疏远了,人家一直没沾我啥光,现在……”
我说:“你这话说无数次了,咱不还有将来呢吗?出去以后做出个兄弟的样子来,全有了。”
沉了一会儿,老三鼓足勇气说:“我想给我老婆写信,你看成吗?”
“哪个老婆啊?”我笑道。
“现在这个,没登记这个啊。孩子他妈那边,咱哪有脸开口?三哥做得出那离谱事儿来?”
我绕着弯子说:“那你是说,给你捅了的那个家伙的小姨子写?”
老三摇头笑着,愁眉不展的样子:“倒不是让她给我接见来,我是想知道她去哪了,对我是个嘛态度——老师你还别说,三哥经过那么多女人,最后这个最让我牵挂,我是真爱她呀——还有就是我孩子他妈,觉得对不起人家。”
我笑道:“这还不好办?等我写完了,帮你计划一封,包准感天动地,让嫂子迷途知返,泪花闪闪地投你怀抱来。”
老三笑了一回,认真地说:“不行,这信还就得我自己写,这个月写不完,就下月接着写。”
我问:“你这刀子一下去,嫂子是个什么态度呢?”
“开庭时候她没去,我在看守所里面倒接到她一封信,说她特恨我,不想再见我了,最后又告诉我将来想找她,就去问她一好朋友。”
“那还是欲断还休嘛,心里还放不下你哪。”
“我不也犯愁呢吗?这信写了,也没地方寄呀,不能让她家里转吧,我那丈母娘还不提着我那信抽一上午嘴巴再踩巴一下午,晚上累得涂血吹灯?”
我被老三逗得笑起来。
看来老三还真在意这个使他犯罪的女人,他说过,这是他小学时候的初恋呢,后来人家从美国老公的怀里跑回来跟他鬼混,又正是在他开始落魄的时候,俩人又开始一起创业,不仅拿出私房钱来帮助他走正业,还敦促一向固执的老三戒了毒,杰出女性啊——而且据说还漂亮,深解风情,属于老三欣赏的“小巧玲珑、仪态万方”的那种类型。
提到女人,老三总有无可比拟的**,他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说过同一个精确的数字——138——他说他一共和138个女人上过床,而且从没有去嫖过,都是两相情愿的,即使里面有不少鸡婆,但他和她们之间也没有现金方面的交易发生,有的只是感情和**的交流。当然,他不可能一一道来,不过要是时间允许,他还是乐于渲染的,从回忆女人的过程中,他又找回了现在所缺失的万丈豪情,他又可以回忆他曾经的辉煌。
老三说的多了,渐渐留了个雅号叫“牛逼老三”——别人看他现在这副德行,都不相信啊。
倒是广澜诧异过一次:“呦,敢情传说中玩车标的那位是你啊!”连续核实了不少细节后,广澜相信了:老三确实辉煌过,不过跟二龙他们混的不是一个套路,大家不相熟而已。
然而老三现在落魄了,落魄到身家俱散、连叫个亲人来接见都窘迫的地步,广澜他们也就不把他当碟菜了,流氓界不是个吃老本的行当,你以前多辉煌都没有用,如果不能不断地“再立新功”的话。况且老三也不是单凭打打杀杀混江湖的,他很信赖自己的生意头脑,觉得流氓加上商业技能才可以大发达,才可以在发达以后全身而退。老三说:“我跟流氓玩,凭的是‘朋友道’。”可现在他没钱了,“朋友道”全断了,老三成了鞋底的黄泥,谁都怕被他沾上了。
所以老三才会不断地跟我感慨,说“真看明白了”。
所以老三才会在关键时刻,触景生情地怀念他最后的女人,与他相濡以沫贫贱不弃的女人。
老三那封信写了个开头,就心事重重地压到铺边了——一封不能寄出的信,写起来又是怎样的心情?
老三看了一遍我给琳婧的信,郑重地说:“真感情是该真爱惜的。”
老三一伸脖子,喊邵林:“信写完了吗?烧点水。”
“水……三哥,热得快让何永拿走了。”邵林突然醒悟似的。
“操,你净瞎***做主,那是违禁品懂吗?能给那个怪鸟用?”老三大吼道。
邵林委屈地辩解:“他说广澜用,广澜那个烧坏了。”
老三怒道:“谁用你也得跟我打招呼啊,你就自己做主啦?”
我劝道:“算了三哥,邵林以前也没干过劳作,你勤教着点就得了。”
“不是教不教的事儿,这一件小事儿上,就能看出谁把谁不当嘛来,换了二龙林子的,他敢?”老三把问题向实质上推进了一步。
小佬也哄了老三两句,老三的火气才压住,邵林低头往外走。老三喊他:“干什么去?”
“要热得快去。”
“要个屁!人家正用着哪,你能给他拔下来?回头又让人觉得我老三怎么样了似的,你给我长点脑子行不?”
邵林蹶着嘴坐回铺上了。
老三气愤地嘟囔:“处在这个位置上,我容易吗?一点事儿想不周全,就可能得罪一大片,你们在我身边的几个,也得多个心眼,你做什么,那都让人看见我的影子哪。整天跟你们操心,弄得我脑瓜仁儿疼……小佬,给我揉揉腰,是他妈老了。”
小佬等老三趴下,过去给他按摩起来,小佬说这一手活儿,是跟包他出租车的小姐们学的。
周法宏写完了信,看对面铺上的关之洲笑道:“关厂长,你月月写,月月不来,还写个什么劲?要我早长血性了。”——关之洲说他是工学院毕业的,学的工艺设计,以前跟人家干过瓷器厂,他是技术厂长呢。
关之洲道:“来不来是她的事儿,我该做的必须做到。”
老三在铺上嘲弄道:“你还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呢是吧?真有那意思,当初就不会操自己闺女了。”
小佬纠正道:“是养女,老婆陪送的。”
关之洲叹口气:“我也不跟你们解释了,法院那都解释不清,谁也不会信我了,我就是让我孩子他妈一个人信就行了,是孩子她老爷存心陷害我。”
李双喜也写完了信,一边拿唾沫粘邮票一边笑:“你要冤枉,问问这屋里还有谁不冤枉的?等门三太干完活,你们俩应该好好交流一下,一个操妹子操妈,一个操闺女,哈哈。”
“老李我可没跟你开过玩笑!”关之洲厉言厉色地说道。
李双喜一摆手,笑着:“我可不搭理你呀?算我没说。”
何永一拔头,喊邵林出去,邵林再回来时,脸色很难看。老三问:“叫你啥事?”
“热得快烧坏了,咱那热得快也烧坏了。”
“操!”老三一翻身,把小佬挤得差点坐地下去:“你瞧瞧,你瞧瞧!高兴了是吧?热得快呢?烧坏了也得给我拿过来呀?”
“他说给扔甩楼下去了。”邵林站在那,局促不安地汇报。
老三愣了一会儿神,无奈地晃了一下头,摆摆手:“去去!我早晚让你气死。操,干吃哑巴亏吧——何永这狗日的,欢吧!”
老三正要继续按摩,疤瘌五突然一边敲门一边跨了进来,笑呵呵地给大伙发烟:“呵呵,挨个屋串串,跟老伙计见见面儿!大家都挺好啊?”
老三招呼他坐下,明知故问地找话:“分林子屋里了?”
疤瘌五笑道:“唉,不如上你这里来呢,呆着自在啊,这伴君如伴虎的,不塌实。”
“我这里就塌实了?忘了当初我跟小佬怎么砸你啦?”
“嘿嘿,出来混的,还记那个杂碎仇?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少一个仇家少堵墙啊,三哥放心,劳改队里的仇,更不能记。当初要是换个位置,我也照样砸你!嘿嘿,就是那么回事儿,谁还不懂这个?”
老三夸奖他住院住得成熟多了。
我笑道:“老五,今儿个半天30个还带回来几片,明天咋办?”
疤瘌五骂道:“我操他妈那个兔子杂役,没听说开始他想分我一百嘛!要不是龙哥英明,给我减了数,我非现场栽他不可——还得说龙哥够意思,毕竟是一拨来的新收,对不对老师?”
“对,够意思。”我笑道。
疤瘌五环顾周围,笑着说:“都知道吗?小杰那丫的是个兔子,我挨屋给他广播遍了,操,想整我?我先把他糟蹋臭了再说!”
老三假笑道:“你凭嘛说人家那话?我们怎么都没听说?”
“嘿,医院里有个三中的老头,什么都跟我白话——知道么,小杰这烂**子才叫真烂,又操人又挨操,当然是以挨操为主啦——他那样的,也就是挨操的货!先在六大卖,靠拿**给大哥过年混上来的,后来让协勤的给堵上一回,那个臭揍!最后给关了。”
“不是说大黄是他门子么?”小佬问。
疤瘌五眉飞色舞地说:“别急啊,就是关了独居以后,大黄才成了他门子的——操,不说你们也猜到了,哈哈。这小子在六大没法呆了,大黄就把他塞五大来了,还专门嘱咐老耿给关照着,老耿能趟他那混水吗?不管还不行,就跟下面几个管教说了,不管小杰分到谁手里,都别把他放下面,那样还容易让别人给操了,最好给他安排个小杂役,让别人动不了他**的主意,这叫把**小杰给保护起来了。”
我扑哧一笑:“你他妈净胡说,耿大队能这么讲?讲了也不能让犯人知道啊?”
“咳,大概就是这么一意思吧。”
老三往墙上一靠,笑着说:“五弟你这话得站墙头外面听去,水分太大。照你这么讲,咱们黄科长还有跑旱船的爱好?”
“也许就尝个新鲜呗,你看大黄那操行,整天端个大***似的高杯子乱晃,看着就色!脱了制服,准是一老嫖客!错了管换!”疤瘌五晃着手里的烟屁说。
小佬忽然冲门口招呼:“小杰进来坐啊?”
我们都一惊,疤瘌五也诧异地扭过脸去,然后大家都笑了——小佬打谎呢。
“操,他真来了又怎么样?不信大伙就看看,他后背上刺了一什么玩意——龙头羊角!”
我和老三先一步笑起来。对面的刘大畅也忍俊不禁出了声,坐起来道:“瞧你们热闹的,我也不睡了。”
疤瘌五立刻一探身子扔过一棵烟去,满嘴翻花地说:“前辈,一看就是前辈。”疤瘌五进来过,眼贼啊,知道组长对脚铺和对面铺上睡着的,都不是普通犯人,最损也得是让组长待见的主儿,所以开口就恭而敬之,一副急急礼贤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