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宁燃暴戾,以为魔尊而已,伤了一段情自然没什么,这千年百年他必定爱过他人,自己求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情意。耍点手段就骗来的感情,必定也能迅速被宁燃所遗忘。更何况他还愿意将灵血给予他修补灵脉,宁燃应当感激涕零才对。
可如今.......
宁燃从未爱上别人,十分看重感情。
这与他想的相去甚远。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宁燃,当宁燃真的开始对他示好的时候,林溪客开始害怕,他怕宁燃承受不住这一切都只是骗局。而且如今宁燃才告诉他,当年纳妾,是为了还他自由。
宁燃不是自己想想得那种暴戾无情,生杀予夺得魔尊,他对自己很好很好,林溪客不傻,他看得出来,因而林溪客没办法狠下心去骗这个人。
如今更严重得问题在于,林溪客亦不想抽身而去。
千年的时光里,他的心脏第一次因为人而跳动,这种类似于活人的感情,是林溪客不想忘却的。他的心,现在就像一颗种子,早年间铸剑师将血种在这里,因为宁燃而发了芽。
可他到底又该怎么办呢?
林溪客整理好衣服,看了下身上没什么血迹,赶紧回去找宁燃。评弹已经唱完,曲终人散,可宁燃还不想走,坐在月下等着林溪客。他似乎还陷在那些小调里,嘴里哼着曲。
看着林溪客回来,宁燃招呼他陪自己坐一会儿。
两人也不说话,月色撩人,宁燃靠在廊柱上,几欲睡去。
好半会儿,宁燃才开口:“林溪客,我孤独流浪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家的感觉。早年师傅师妹死去,我怕再度经历这种悲痛,因而不曾与凡人有过一点纠葛。可这些日子,你出现了,我觉得生活好了不少。我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说话难听,日后我尽量改,有时候改不了了,你也多担待一点。”
“我们.......”宁燃睁开眼,眼框翻了红圈,“好好地搭伙过日子好吗?你若喜欢就待着,如果不喜欢,你知会我一声随时就走。你不必把我这话当作什么誓言和承诺,我也不信天长地久的感情,你要是有意就应下,你要是对我无意,就当我今晚什么都没说过。”
宁燃在等他的回答。
林溪客捏紧了手里的拳头,他想到胸腔里那颗小小的心苗。
然后抬起脸,笑着对宁燃说:“好啊,夫君。”
真也好,假也罢。
如今牵扯到了情,林溪客早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是如今他唯独自私不愿放宁燃出局,他说不出那句拒绝的话。
宁燃浅笑,伸手拉着林溪客,让他坐得离自己近了一些。他从此月下留在地面上的再也不是一条孤独的影,他有了可以贴近的人。
而林溪客的胸腔里,那枚小小的心头血,生根发芽,总有一天会开出,烂漫的花。
第46章
林溪客虽然听到宁燃说日后搭伙过日子会对自己好一点,但让林溪客万万没想到的是,从那之后,宁燃真的开始对他好的没话说。
平日里上班嘘寒问暖,借机叫林溪客去办公室教他办公也就算了,还总是自己端着咖啡送到项目组来,顺便骂两句陆蓝,三天两头买点零食让林溪客拿去吃。公司上上下下又在传,林溪客还真是好手段,就这么几天把宁燃骗得团团转,如今稳坐正宫,没人可以撼动。
陆蓝更是对林溪客恨得咬牙切齿,燃总宠情人就宠情人吧,连带着骂自己是怎么回事?每次来找林溪客都要顺嘴骂两句自己,也没见他对林溪客说几句重话,全国驰名双标说的就是你。
他好死不死,这话是当着林溪客说的。可林溪客是那种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吗?他不是。他的胳膊肘往里拐还要再拐个弯卷起来。
林溪客回头就把这话告诉宁燃了。
语气还十分柔弱可怜:“夫君以后别来办公室给我送东西了,有些员工会再背后议论夫君太偏爱我了。我不想让夫君辛辛苦苦打造的事业因为我......”
原本宁燃在工作上还是有点理智的,奈何最近燃总喝茶上瘾。
林溪客平日里上班的地界就那么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于是第二天宁燃把陆蓝交到了办公室,让他去对接好几个难啃的硬骨头公司。陆蓝苦不堪言,每天上班恨不得拉着林溪客唱“小白菜啊,地里黄呀~”
他却不知道,始作俑者就坐在他身边。
林溪客的正宫地位越做越稳当,宁燃把他放在心头上宠,林溪客的手段又算得上高明。估摸着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扶正。
不过,这想来挑战一下林溪客地位的人,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言殊穿了件大号t恤,踩着他刚买的马丁靴,抱着一副油画就进了宁燃的办公室。宁燃正给林溪客看自己找到的直播视频,教林溪客应该怎么说话怎么和观众互动,两人隔得极近,气氛暧昧,却没想被言殊撞了个正着。
“你先去上班,晚上下班我去找你,”宁燃心里不舒服好友的不请自来,但当着林溪客的面也不好发火。他和言殊一旦吵起来那互相骂人的话不堪入耳,宁燃不想让林溪客听到这些,便吩咐他先行离开。
林溪客倒也听话,只是看着言殊和宁燃单独聊天有些不爽。林溪客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虽然宁燃如今认下了自己的正宫地位,可言殊和宁燃近千年的友情不是自己一时半会儿能撼动的。林溪客见不惯小狐狸作威作福的样子,于是气哼哼地宁燃耳边说了句:“那晚上不见不散。”只是从言殊的角度看去,就好像林溪客在亲吻宁燃的脸颊一般。
林溪客示威般的举动惹恼了言殊,等人走后,他愤恨地问宁燃:“他亲你脸?”
宁燃到也不介意这个美妙的误会,狐狸最近情路坎坷,约p不顺,刚好是个嘲笑他的好机会,宁燃便认下了:“对啊,怎么了?”
“儿子我不同意!”言殊把画扔在地上,装作生气的样子,“靠!你怎么给我找了个小妈!”
“滚!”宁燃面带笑意,抓起桌子上的笔朝言殊砸了过去,被妖王接了个正着。
言殊看他是认真的自己也懒得再管这件事,索性换了个话题,拿起地上的画放到宁燃面前:“我画好了,你以后不许再说我干啥啥不行,拖稿第一名。”
宁燃接过来看了一眼,自己等了两三个月,言殊就给自己画了这么个玩意儿?
一根秋葵?
还是铅笔素描画?
说好的画中仙,在这儿跟我玩毕加索风格?
宁燃抄起板凳就想暴打言殊,“老子特么音乐节活动,你画个秋葵几个意思?唱歌还是养生啊?你特么再给我提秋葵我祝你以后约到的对象都是秋葵!滚回去重新画!定金都交你了你就这么对你这个甲方爸爸?”
“人家没有灵感嘛,爹爹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言殊大大咧咧地躺在宁燃办公室的沙发上,蹭了蹭沙发的真皮,跟宁燃撒起了娇,“再说我觉得这秋葵挺配音乐节的。”
“滚,不吃这一套啊,”宁燃气得头疼,自己苦等这么长时间,言殊就画了这么一个玩意,得找个时间把这狐狸的皮给扒了。
“重色轻友,林溪客撒娇你都买账,果然天要下雨,爹要嫁人啊!”言殊起身靠在沙发上,为了缓解连日赶稿的疲倦,他伸手撩起刘海,换了个态度,压低了声线,“乖儿子,看看画背面是什么?”
宁燃这才把画翻过来,背面是油画棒勾勒的抽象画,用的是新闻标题的模式,在配上麦克风音符等元素,确实是一张音乐节该有的海报风格。
虽然比不上言殊最擅长的水墨画,但是拿来宣传倒是足够了。
“行,算我误会你了,”宁燃收了脾气,把画收好,准备等会儿交给技术部门扫描用,“说吧,来找我是什么事?秋葵又缠上你了还是别的事?”
“传通天令那个谣言的,据说那人全身都用黑布包着,我猜测会不会是左威,”言殊这段时间调查了不少关于那人的信息,思来想去这奇怪的装束估计也就左威能使,而且当年宁燃火烧左威,走火入魔后被林溪客打断了骨骼,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去检查左威的尸体。
提起故人,宁燃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