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扇巨大的冰墙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再也无法跨越。
这瞬间,他听不到王公公的跪拜,听不到皇帝惊愕的话语,看不到满朝文武的表情,眼里心里只有秦姝兮一人。
他想过去抱抱她,想跪着求她原谅,可偏偏此时此刻,他只能克制住所有的情绪,与皇后太子勾斗,为她挡下所有利箭!
而且,他不仅仅只是秦意之,他也是北慕宸,十三年前他母妃的冤案,还有曾今为了护他而死去的人,在今日他也理应给他们一个交代!
两人之间,无声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
直到,皇后怒吼的声音响彻大殿,“王公公,你可看仔细了,这种事,事关皇子,若是判断失误,你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王公公深深叩首,声色凝重的朝皇帝、皇后磕头,“皇上,皇后娘娘,老奴敢以性命担保,这就是九皇子殿下无疑,这月状胎记,当初知道的人甚少,但皇上您是知道的,老奴定不会作假!”
闻言,秦姝兮深深闭上眼,心尖狠狠抽痛宛若钝刀凌迟,寸寸生疼,喉咙间尽是酸意。
皇帝同样深吸一口气,却是放松了下来。
北盛澈气得手抖,第一个辩驳道:“不可能!世人皆知,秦家二爷乃侯府子嗣,怎么就成了本宫的九弟!这简直匪夷所思!”
一贯自持的男人罕见的语气有些急速,迫不及待的药推翻这个事实。
皇帝的眸光也凝了一瞬,转而看向秦雍,凝重问道:“秦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秦雍惊吓得不轻,说话都有些结巴,“回、回皇上,这,臣也不知道啊……臣、就知道,意之是当年老侯爷抱回来的……说是私生子。”
“私生子”几个字落下,秦雍也打了个寒噤。
私生子!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是父亲在外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他从不过问。
但此时想来,秦意之抱回来的那年,确实是文字狱发生的那年,那时容妃不过过世一段时间,他并未往那处想。
谁承想,敢情父亲竟然抱回来一个皇子!
秦雍的脸都白了。
皇帝一看秦雍的反应,又了解秦雍向来是个能少一事绝对不多一事的处世风格,便知道他八成也不知道真相,多半也是个不知情的。
皇帝的眸光落到秦意之身上,仍有些克制不住的激动,连声音都透着沙哑,“你自己说,当年是怎么个回事。”
秦意之敛了敛眸,眼底倏然腾起一道烈焰,冷冷的扫向皇后,“如今这个局面,反倒要问问皇后娘娘了。”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剑拔弩张起来。
朝中大臣看见情况,更是心知肚明的没有说话。
这分明是赤果果的宣战,想必今日,这九皇子与皇后之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了。
北盛澈手脚冰凉,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秦意之此刻愤怒的很,似乎是要将他和母后生吞撕碎了一般,那样的盛怒!
而皇后终究是皇后,自然是有中宫的气度的,即使如此,也依然临危不乱的冷冷看向秦意之。
“即便你是九皇子又如何,你的事,与本宫何干!”
秦意之早知皇后会如此说,不由掀唇冷冷一笑。
“皇后娘娘当真是推脱的一把好手,既然记不得,那就让本王再讲述一下当年的经过,也无妨。”
秦意之的周身腾起滚滚戾气,强大的气场直冲皇后。
“本王七岁那年,宫中发生一场大火,有人要害本王,本王的母妃也是由那个人害死的,但当时皇上听信文字狱之事,对母妃冷落至极,根本不管我们母子死活,母妃让本王诈死出宫,以求自保,她则葬身火海……”
男人说着,眸光再次瞥向秦姝兮,隐隐透着不忍,字字艰难——
“这十几年里,本王一直在等待机会给母妃平反,刚好皇上又指婚姝兮给本王,姝兮又是宋太师的外孙,与本王皆为当年文字狱所累,所以本王便暗中联系了她,甚至利用她为本王重回朝堂造势,为日后给母妃证明清白而铺路。”
“姝兮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本王利用,无非也是她心系宋太师旧案,想要为宋太师翻案。”
秦意之深吸口气,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手指更是紧紧的捏着血色扳指,近乎不敢看秦姝兮的眼。
身在不远处的女子,听着他的话,用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
沉了那么短暂的一瞬,秦意之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魂儿,又冰冷道。
“今日姝兮呈上的种种证据,皆是本王在暗中操控,从始至终,她只是本王的一枚棋子。”
闻言,全场骇然。
誉王真的好可怕!
众人原本都以为他只是纨绔的私生子,身份低微,成为摄政王也只是幸运和会些小聪明,还有誉王妃的相助,没想到他竟全都伪装的,他步步为营,心机深沉的蛰伏,甚至还将誉王妃把控玩弄,算计着成为他的棋子,为的只是今日!
这么一看,誉王妃似乎,有些可怜……
秦姝兮的脸色更是惨白,清丽的眼眸有些呆滞的望着秦意之。
此时此刻,秦意之所言,字字句句皆如刀刃一般刻在她的心上。
疼,心脏处窒息一般的疼,难受的她近乎快要呼吸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