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二来报,三小姐身边跟着的杨嬷嬷时常出府,不论是办什么事,都会去一趟隔壁的段府,前几天,杨嬷嬷还从段府领回了好些丫鬟,那些丫鬟应该是给楚府预备的,进了楚府就没再出来。
杨嬷嬷是魏安然身边,最为稳重得力的老仆。
倒不是说她背主,他曾派万二去打探过杨嬷嬷的底细,知道杨嬷嬷是魏夫人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能再得魏安然重用,说明她一定十分忠心。
既然这样,那杨嬷嬷的所作所为,魏安然恐怕也很清楚。
或者,不光是清楚,更有可能是她亲自吩咐的。
只是,魏安然一个养在宅子里,没出过几次门的深闺小姐,又是如何认识段家人的呢?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既然与段府熟识,那万二那日发现的人,并不是在暗中偷窥,而是在暗处保护魏安然?
那天听了万二来报,他心里就充斥着疑问,无法解开。
他坐卧难安,从魏安然的身家性命想到未来前途,从震惊到平静,足足用了三日。
三日后,楚皓钧在府上设宴,宴请同窗。这帖子他早早就收到了,对于一个深闺女儿来说,自己想见她一面,恐怕也只有这种方式了。
他纠结了半晌,才想出这么不入流的一招,因得太羞愧,只写了寥寥几字,叮嘱万二,信送到楚府后,务必让他们交到三小姐手里。
他吩咐完,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抹仙姿。
看起来是个普通又命运坎坷的小姐,怎么身上充满那么多谜团,她到底还有什么身份,还想做什么?
这些想法时时充斥在他脑海中,若是没法见她一面,恐怕他死都不会瞑目了。
“万二。”
“爷,有什么吩咐?”
成文晗皱了皱眉,“去看看楚四爷此时在做什么。”
“少爷是想……”
“别多嘴,快去!”
成文晗盯了他一眼,目光冷然。
万二没由来的哆嗦一下,闭嘴出去了。
——
午后,一匹快马奔驰在城外。
进城时,那人没有下马接受盘查,只朝守门的抛出一块腰牌。
守卫接了一看,上面“定”字刻的龙飞凤舞,抱拳行礼,又双手奉上,招招手让同伴开了城门。
这日,定王夜非辰刚从礼部出来,一脸火气,不用想都知道,又是与那群老头好一阵争辩,在回府的路上,正好碰见新任五城兵马司总使在巡逻。
叶秉竹与他对视一眼,没说话,掉转直奔春风阁而去。
夜非辰也没回府,也跟着去了春风阁。
两个人刚刚坐到房间里,酒还没上,姑娘们也还没来,玄若就带着满身尘土,跪在二人面前。
夜非辰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屋里人退了出去,守在门前。
“如何,这一趟可有什么收获?”
玄若站起来,从胸口摸出那块已捂得温热的玉镯。
夜非辰疑惑地接了过来,等他看清上面的纹饰,瞪大了双眼,双手都有些颤抖。
他忙把怀里的半块玉佩掏出来,仔细对照着看了一番。
虽然一个是玉镯,一个是玉佩,但上面的雕工,图案,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他那半块玉佩上,是龙的图案,他敢保证,这纹样绝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而他今日,也总算见到了另外一半,是风格相似的凤凰纹样。
“元呈,你激动什么?”
“这镯子上的纹样与我那半块玉佩上的一模一样,不差分毫。只是它的纹样更全,而且一个是镯子,一个是玉佩。”
“我看看?”叶秉竹凑过身来,把两个物件上的纹案看了又看,确实是世间独有的风格,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做的。
“玄若,你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东西?”
“回爷,是从扬州府的珍奇斋所得。”
“珍奇斋?”夜非辰念着这三个字,眼神漆黑如墨。
玄若站在下首,恭恭敬敬地把此行所闻一一说了。
“卑职拿着爷给的纹样,去了扬州最大的珠宝铺子,便是珍奇斋,那掌柜的就带卑职去看了这镯子,花钱买了回来。王爷,回京途中,卑职一路打听,才发现这珍奇斋开的不小,沿途几处大些的郡县都有他们的踪迹,找人问过才知道,他们在全域拱开了一百七十四间铺子,每个铺子都开的很大。”
“京中也有?”夜非辰看着那枚镯子问。
“有啊,开好些年了,前两天巡逻的时候正巧路过。就在广德楼那边,一个三层高的门脸,很是气派。”叶秉竹摇着扇子,气定神闲地说。
夜非辰心里一紧,莫非,就是这个珍奇斋?
叶秉竹看着夜非辰的脸色,知道他有所怀疑,拿扇子轻敲了几下手掌,问:“玄若,你可打听到这珍奇斋是何人所开?”
玄若拿了镯子,还要沿途打听,一路快马加鞭才回到京中,连口水也没喝,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从桌上捞起个茶杯给自己灌了一杯水,喝完,才回答叶秉竹的问题。
“回世子爷,卑职打听了,是个姓段的,叫段廷,五月进的京。”
叶秉竹看着玄若拿的杯子是自己的,攥着手里的扇子,强忍着没骂他,而是还算“和蔼可亲”的搭了句话。
“哦,五月?还真是个进京的好时候,我记得楚府也是那时候从扬州城来的上京吧?”
叶秉竹说完,还看了夜非辰一眼。
玄若想到了什么,忙说:“不光这样,那段府还正巧就在楚府的边上。”
叶秉竹来了兴趣,对夜非辰说:“元呈,这可真是太巧了点,派人去查查吧。”
夜非辰把玉镯和玉佩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才收到怀里,“玄若,你顺着段家继续往下查,叶秉竹,咱俩也有日子没出去逛过了。”
叶秉竹看着他这胡说八道不打草稿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元呈,如今我可是天天在街上逛啊。”
他觉得背后一凉,换了个谄媚的笑脸说,“但是,我府上正巧缺些小玩意,我爹过寿我还没准备贺礼呢,元呈,咱俩就去珍奇斋淘点有趣的宝贝吧。”
夜非辰看了这么些年,还是回回被这人不要脸的姿态给折服,揉了揉额角,起身就往外走。
叶秉竹还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