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膺疑惑:“你也听说过?”
没等郑岳回答,他就轻叹了声道,
“那霁心草本是治喉疾的良药,往年不舒服时配着其他药材熬上一些喝上几日也就不碍事了,可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府里的下人跑遍了京城的药铺都没买到霁心草。”
郑岳闻言皱眉:“怎么会?那霁心草虽然有些贵,可每年岐林那边产量也不少。”
他妻子家中是皇商,做的生意五花八门都有,而且妻弟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他对这些东西也知道一些。
霁心草生产环境苛刻,只有梁州岐林一带才有,虽说产量不算很多,可也不算是什么特别稀有的东西,怎么会整个京城都买不到霁心草?
“可是相爷府上的人没寻到门路?”
沧山在旁低声道:“哪有什么门路,郑大人是不知道,相爷前两日就已经不大好了,我早就跑遍了整个京城,可往年有霁心草的那些铺子今年都说是没货。”
怎么会这样?
郑岳满是惊疑,还没等他细问时,对面薄膺就突然咳嗽起来。
沧山忙替他顺气,一边着急道:“您这喉疾又严重了,怕是等不得京中的消息,我待会儿就出京去衢安问问看,说不定能找到霁心草。”
薄膺像是说不出话,喉间咳得厉害时,微弓着身子时身形都有些发抖。
郑岳急声道:“怎么这么严重?”
他对着沧山说道,
“你也别去衢安了,远水解不了近火,我妻弟家中就是贩药材的,我这就去他那儿问问看有没有霁心草。”
“真的?”沧山闻言满是惊喜。
薄膺忍着咳嗽之意:“会不会太麻烦……咳……”
“相爷快别说话了。”
郑岳连忙上前,神情真挚,“不过就是问句话的事情,哪就麻烦了,况且您身子要紧。您先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去找我妻弟。”
他这些年在朝中官位不高不低,郑家也没什么人脉,一直呆在这郎中的位置上就不曾挪动过。
郑岳巴不得能够帮了薄膺之后得了丞相府的人情,怕丢了这个能够讨好薄膺的机会,连忙告辞了声后就快步离开,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见站在一旁角落里的苏锦沅。
等人走后,薄膺脸上的倦色散了些,靠在椅子上对着沧山说道,“你跟着郑岳过去,找机会提点何家那边一些,让他们察觉到梁州大旱。”
“是。”
沧山应了声,转身追着郑岳出去。
苏锦沅若有所思的从角落里出来,对着薄膺道:“相爷这是想要将梁州大旱的消息传出去?可如果只是想要人知道此事,您随便露些口风就行,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那可不一样。”
薄膺抬头看她,“你可知道,豫国公的侄子纳了何家的嫡三女为妾?”
苏锦沅微怔。
薄膺继续道:“何家之人身为皇商,想要改换门庭保住家中富贵,所以将族中女儿嫁入京中各家府邸,或是为妻,或是为妾,除了豫国公的侄子还有刚才的郑岳之外,光是跟何家联姻的人家就不下十数。”
“他们与每家关系都保持的很好,所以只要何家知道梁州大旱的消息,就等于这十几家人都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苏锦沅微睁大眼,要是清正廉明之人,知道此事之后自然是上禀朝廷查处隐瞒消息的那些人,甚至想办法缓解西北旱情。
可如果是贪利小人,恐怕第一时间想要做的就是囤粮谋利。
她隐隐猜到了薄膺想做什么,忍不住道:“您是想给他们下套?”
“老夫可什么都没做。”
薄膺闻言笑着摇摇头,“小丫头,谋算人心固然容易得利,可却有莫大风险。”
“你抽空了萧家钱财去泾川囤粮,殊不知藏得再好,但是只要最终是谢云宴得利,无论缘由萧家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除非你那些粮食一辈子不见天日,不被人发现来源出处,否则你就算能借这次的事情将谢云宴推上高处,将来你们隐瞒西北灾情私下囤粮的事情就能让他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苏锦沅张了张嘴:“那您告诉我该怎么做?”
“空手套白狼听过吗?”
薄膺笑眯眯的说道,“人性都有弱点,只要你能抓准了他们的弱点,有些事情不必自己出头,他们就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今儿个老夫就教你一招,你好生看着。”
……
沧山跟着郑岳身后去了何家,郑岳也没怀疑他的目的,只以为他担心薄膺的身子。
等找到他妻弟说明了来意之后,郑岳的妻弟何四爷就皱眉:“霁心草?”
“是啊,就是岐林那边的霁心草,你不是专贩药材的吗,你这里有没有?”郑岳说道,“薄相喉疾犯了,急需霁心草治病,你这里要是有的话快些拿出来。”
薄家的人情可没那么好赚,错过这一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何四爷当然明白能跟薄家交好有多不易,可关键是他这里也没霁心草啊,“姐夫,我知道你意思,可是我也好些时候没见过霁心草了。”
“那东西必须年生的才有药性,往年留下的那些早就当了废草处理了,可今年的鲜货却一直没送来。”
郑岳惊愕:“怎么会这样?”
“还说呢,霁心草喜潮,又偏生只有岐林那边的红土才长。”
“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岐林那边干的厉害,我手下的人月余前去收药材的时候,说是看着那边地上都干的裂缝了,就这哪还能长得出来药材?”
何四爷说的也是郁闷。
郑岳也知道妻弟不会在这事上骗他,他顿时就觉得懊恼,这送上门的机会怎么就抓不住呢?见沧山还在外面等着,郑岳连忙出去。
等说明了缘由之后,沧山顿时脸色难看,“敢问何四爷,那霁心草是您这没有,还是所有地方都没?”
“是都没有。”
何四爷说的肯定,“岐林那边都好几个月没下雨了,连粮食都枯死了,更何况是药材,别说是京城,就是其他地方也找不到霁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