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二十八年十月廿一,皇五子南安王、定远侯陈安德及相国廖祯举私兵五万,逼宫谋反未果,为圣上麾下护军所擒。
上念诸贼旧时之功勋,又恐伤及天和,故不愿枉造杀孽,祗判陈氏以剐,又夷其三族,以儆效尤,而相国则免于灭族之大祸,唯抄家问斩耳。
皇五子,移诸宗人府。
长乐二十八年十月廿三,南安王谋士冯垣、庶妃柳氏,临朝鸣鼓,控告逆贼皇五子经年所行之恶事,并呈账簿三十,贿银三百又八十万余两,文玩杂件、书画玉器等不计其数,通敌谋逆之书信五百有六。
上震怒,欲除皇五子之名号,革其玉牒,贬为庶人,而后以谋逆之罪论数。
南安王妃慕氏闻之,心下惴惴,由是强闯金銮,叩首请罪,当朝陈情,言辞恳切,众皆为之动容。
然王妃强闯宫门,乃犯君王大忌,触怒圣颜,上遂令有司囚诸南安王夫妇于京外别院,无诏,永世不得出。
长乐二十八年十一月初一,征南大军并扶离降臣抵京。
“……所以,定远侯那几个大傻【哔——】真就那么轻松容易又傻了吧唧的上钩造反了?”
“那私兵入京那么长的时间,他们便没发现丁点异常?”
“诶嘿,诶嘿嘿……没、没什么。”墨景耀老脸通红(huang),佯装羞涩地抬手摸了摸鼻头,“可能是我这几天躺多了脑子不大好使。”
“害,何止呀,”一旁吸溜着茶水的慕文敬瞅着空子插上一句,“殿下搁扶离那头的时候,还帮着村民们养的母猪产崽儿呢!”
“微臣也不是很能确定,微臣手中这根长针,究竟会扎到哪里呢。”
“是吗,你确定?”墨君漓扯着唇角上下打量了自家老子一番,眉梢凉飕飕地一吊,“我看你这明明就是躺多了变|态。”
“好!漂亮!不愧是我们老慕家的姑娘!”
“老头,你特喵刚刚在他娘的想什么?!!”
嘶
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简直是离了那个大谱!
“——这不比戏园子里的戏有意思?”
自恃“艺高人胆大”的慕文敬不甚在意地怂了两肩,收了针的慕大国师瞧出了这几人间的风潮暗涌,不由得假咳一声正了色。
“嗷!!”
“闭嘴,陛下。”在一边听到忍无可忍、干脆一针扎透了帝王半个手掌的慕大国师浅笑着自怀中摸出根七寸长针,并将之放到墨景耀面前比了又比,“您再这样张着嘴瞎叭叭的话。”
——她脱离队伍、独自一人提前赶回京城,是为了给云璟帝解蛊、救符阳秋的。
墨景耀咔咔眨眼,他本欲再开口撩闲两句,孰料不待他自喉咙里挤出声来,掌心便陡然传来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痛,那痛感刺得他险些嗷一嗓子掀翻了房顶。
“嚯,这日子!”老皇帝龇牙咧嘴,阴阳怪气,“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矮油~过奖过奖,彼此彼此啦~~”——毕竟别人还没听出来他的话外音呢。
墨景耀目光触及那四寸长的铍针刃口,身子登时就是一颤,忙不迭抬臂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虽说这“换上敌军衣裳”的鬼主意确乎是他想出来的,可他也着实没料到这几人的警惕心能有这么差啊!
若他光换了那么三五千人便也罢了——几千人丢进五万人里看着的确是不大好找——可这几万人……
把完了帝王脉象的慕惜辞越想越气,言讫又忍不住多掏出来了把小剑一样的铍(音“劈”)针。
“?那母猪难产了,”瞅见自家老子脸色的墨君漓面上惊恐之色比之更甚,“我路过顺便帮它接了个生!”
“你跟着小敬在岘州待的多美啊,那小风吹着、小药下着,我听说你在扶离南省的时候,没事儿还进村子里帮人村民挖沟修曲陶冶陶冶情操?”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老头,早知道他们几个这么好玩,我就早两天偷溜回来了——”不住捶桌的少年抻着脖子拉长了声调,边说边故作怅然地咂了咂嘴。
虽说他这会确实很想借着机会再多损阿衍两句,但损阿衍又不代表他要平白无故地搭上他这条老命呀。
“什么?!”墨景耀闻言大惊失色,望着墨君漓时满眼的都是惊恐,“你小子竟然还帮着给母猪产崽儿?!”
“——那小子二十四那天就带着圣旨连夜跑回封地去了!”
“好了,你们都别闹了。”慕惜辞敛眸,指尖“哒”一下敲上了桌案,三人闻此立即收声止笑,一个接一个地挺直了腰杆儿。
——不是为了在御书房听这帮混犊子玩意说骚话的!!
——开玩笑,骚话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啧啧,这会子没能亲眼看到他们造反的蠢样儿,我还觉着挺遗憾的。”
“毕竟你又不用一天十二个时辰持续不断地躺床上装死,也不用跟着淮儿似的,五更天不到,就被人抓去监国上朝。”
——天生就带着那股要弑君的劲儿!
这可使不得!
老皇帝哼唧着认了怂,一面委委屈屈地缩起了脖子。
御书房内,刚听云璟帝讲述完墨书远等人当日造反情景的墨君漓捂着肚子笑了个浑身发颤。
慕大将军夸完咣咣抚了掌,冷不防被他嘲笑了的墨氏父子纷纷对之投以怒视。
“嗬,厉害啊闺女!”偷摸嗑完了一盘子小点心的慕文敬抬头乐了,嘴一擦伸手朝着自家小闺女比出了两根拇指,“居然能把这爷俩治得服服帖帖的。”
“嗯,有意思,”单手捧着茶盏的墨景耀应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眸中嫌弃清晰可见,“你光在这听着他们造反的那两段,当然觉得挺有意思。”
墨君漓见状,正想幸灾乐祸地笑他两声,下一息便猛地收到慕大国师寄来的两记眼刀,当即正襟危坐抿紧了双唇,继而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骚上半句。
“陛下,微臣已经替您细细查探过了——您的身子并无大碍,那蛊虫也被小云迟压制得很好。”
“接下来,只要等着桑若女君秘密进京与我等汇合完毕,微臣便能动手替您解蛊了。”
“而在此之前——”小姑娘说着微抬了下颌。
“陛下,在微臣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宫中可有发生过什么旁的事?”
倒也不必这么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