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哥,我叫沈魁,沈巡拦是我亲哥。”
别看沈魁跟着沈宽一直都表现得挺乖巧,沈宽一走,再加上这会宋卿娘也走了,就剩下他和小六子两人,他立刻故态复萌。
说着话,就他目中无人地坐到客座上,毫不客气地吃起上面用来招待客人的糕点瓜果来。
他可机灵得很,虽然沈宽有意掩饰,但宋卿娘和小六子对沈宽的态度,他可是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把小六子放在眼里。
“原来沈魁兄弟是沈头的兄弟,幸会幸会。”
原本看到沈魁居然敢坐到客座上,还吃给客人准备的糕点,小六子的脸已经沉下来了,可是听到这话,他还哪敢多管,脸上立马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好说好说,以后我一定在我哥面前,帮你说些好话的。”果然压住了小六子,沈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双腿一伸,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半躺着继续享受桌上的糕点。
“那就多谢沈魁兄弟了。”小六子陪着笑脸,将他随手丢弃的果皮杂物扫走,不敢有半点的怨言。
吃了一会糕点,沈魁这才对忙活着的小六子说道;“小六子,咱们平日都做些啥活计啊?”
“咱平日也就是接待客人,洒扫搬运这些活计。”小六子边忙,边回着他的话,做肥皂的活宋卿娘不许他往外说,他可不敢跟沈魁提及。
“哦,咱这一日,能收多些铜子啊?”沈魁又抓看一把瓜子开始磕,边磕边问着,一双眼睛滴流乱转,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这个,我可不知道,得问掌柜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六子心里门清,当即打了个马虎眼。
“我哥和掌柜的看着关系挺近的,他俩啥关系呀?”见问不出来,沈魁就又换了个问题。
“沈头是郭爷的兄弟,郭爷又是掌柜的义兄,所以沈头经常过来走动。”这点知道的人不少,所以小六子也没有隐瞒。
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宋卿娘也从后院忙完回来,一回来就看到小六子在忙,沈魁却在一旁坐没坐相地吃着待客的糕点,她的俏脸顿时就阴沉下来,低声斥道:“沈魁,你在做甚?”
沈魁被她的斥责声吓得一哆嗦,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来,随后迅速起身站好,讨好地对宋卿娘说道:“掌柜的好。”
宋卿娘现在算见识到了沈魁的顽劣,俏脸含煞地冷眼盯着沈魁道:“你哥是让你来这做活的,不是来享福的!你哥说了,在我这,活做得不好,不听使唤,他便打断你的腿。这次念你初犯便算了,若有下次,可休怪我不客气。”
“小六子,从现在起,你来监督他,除了迎客剩下的活计都交给他来做,他若是做得有半点不好,便说予我听。”随后宋卿娘吩咐了小六子一声,转身回去柜台里。
有了宋卿娘的吩咐,小六子哪还会惯着他,笑着放开手里的抹布,对沈魁说道:“沈魁兄弟,来吧。”
沈魁不怕宋卿娘,但怕沈宽,沈宽说打断他的腿,恐怕真做得出来。他哪还敢说什么,只能万般不情愿地接过抹布,嘴里一边不满地嘟囔,一边老实地按照小六子的指点开始做活。
……
已经一天没去码头了,职司所在,沈宽离开聚祥兴就去往码头巡视,麻杆没在码头,想来是去忙他的铺货生意去了。
虽说麻杆不在,但有老泥鳅他们,巡拦点的差事仍能正常运行,这让沈宽十分满意。
一天下来,码头运转如常,下了值,沈宽带着假弥勒三人在福源酒楼吃了一顿,算是犒劳他们这两天的辛苦,随后四人各自下值回家。
“大兄!”一路奔马回家,才到家早就望眼欲穿的沈莲就扑了上来。
沈宽搂着沈莲拍了拍她的头笑道:“都大姑娘了,还总是这样,也不知羞。”
沈莲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这才从沈宽怀里离开道:“大兄,林老爷来了,爹让你回来就赶紧去。”
林老爷?沈宽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沈莲认识的林老爷,不就只有他的便宜岳父吗?
来到正堂远远就听到林大望的声音:“亲家公啊,别说你了,我都想搬来城里,只是我林家产业都在西乡,实在舍不下啊。”
“爹,岳父。”沈宽走进门就见林大望和沈大两人正在正堂推杯换盏,桌上酒菜不少,沈大哪喝过什么酒,这会都快醉趴下了。
“大,大,大儿啊......”见沈宽回来,沈大就颤颤巍巍地想起来,还没等站起就又腿一软坐了回去。
“沈宽啊,来来来,快来陪岳父我喝几杯。岳父高兴啊,以后你岳父就是西乡里长,还是你有出息,有出息啊!”林大望还算清醒,提着酒杯就颤颤巍巍地过来拉着沈宽入席。
沈宽坐到桌前,就见桌上碗筷都印着陆字,这是旁边街玉贤居酒肆的印记,为了招待林大望,沈大可算是下了血本了。
“沈宽啊,来岳父敬你一杯,岳父没看错人,你说会有大出息的!是吧,亲家公。”拉着沈宽入席,林大望就不停夸赞起沈宽来。
“我,我,我家大儿能有这出息,还,还不都是林老爷你的恩情,要不是你,大儿哪能进衙门,哪能娶,娶到月婵这样的好婆姨?大儿,你可一定要念林老爷的好啊!对,对了,林老爷来咱家,还要他使钱买酒菜,你可要把钱还,还给林老爷。”
听到他的话,沈大立刻含含糊糊地回应着,猛然抬头,死盯着沈宽道:“大儿,你听到了吗?”
“爹,儿子听到了。”看父亲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沈宽只能老实答应。
“亲家公,说了,别叫林老爷,叫亲家公!咱可是一家人,谈什么钱不钱的,忒俗气了!”看着这一幕,林大望笑得嘴都合不拢。
以沈宽对林大望的了解,只要这老狐狸肯花钱,就必然有他想达到的目的,很显然,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自己。
好在沈宽也没有过河拆桥的打算,哪怕为了那便宜老婆林月婵,也不至于过河拆桥。
更何况虽然林大望招他为婿目的不纯,但确实帮了他不小的忙,否则想从一个佃户变成衙役,那可真是千难万难。
又是一杯酒下肚,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的沈大醉倒在酒桌上,沈宽连忙过去查看,见他醉倒了,便搀扶着交给门外的母亲,而后才又回到酒桌陪林大望。
“沈宽啊,你,你别怪月婵,这孩子,娘死的早,我这个做爹的又太娇纵她了,现在我这个做爹的都管不到她。但,但我临来时问了她。她说你再努力上进些,她就来城里跟你团聚。”
沈大一走,林大望也趴在了酒桌上,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醉话。
还演呢?沈宽坐在对面看着他,真想戳穿他算了,林月婵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显这老狐狸又在忽悠自己。
“岳丈大人,如何才算上进呢?”但是无奈,沈宽只能陪他往下演。
“少说,也得让林家,在县城也如在西乡一般吧。”林大望倒也实诚,醉酒还能这么准确地回答问题。
“那小婿尽力而为吧。”在县城能达到西乡的威望,那还不如直接说取段家周家这样的豪绅家族代之,沈宽差点没给他气乐了,有些不耐烦地敷衍了他一句。
装醉就得装到底,说完也知道没啥说的了,林大望便趴在酒桌上打起呼噜来,沈宽只得把他搀扶到客房休息。“该千刀的老虔婆,还有沈憨子,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总有一天……”送林大望回房,沈宽出来就遇到刚回家的沈魁,隐约听到他在说什么,但听得不太真切。
“大兄!”看到沈宽,沈魁连忙住嘴,老老实实地站好问候。
“嗯,可还适应?”看他这幅累得不行的样子,沈宽很是满意。
沈魁赶紧回答:“挺好的,今天东家还夸我了,说明天有机会教我些术数。”
“嗯,好好学,自有你的好处。”沈宽满意地点了点头:“吃过饭了吗?”
“在东家那吃过了,大兄,没别的事,我想先回房休息。”沈魁很是规矩地回话。
“嗯,去吧。”得到沈宽的同意,沈魁一溜烟地就逃回来自己房间。
“大兄,这是二兄?”一直看着的沈莲简直难以置信,连忙到沈宽身边询问。
“教了他点规矩。”沈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
第二天大早,达成了目的林大望辞别沈家人回转西乡,沈宽则告别母亲之后前往衙门应卯。
点完卯,沈宽正要去码头当值,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赶来,老远就大声冲他喊着:“沈巡拦,慢些走!”
“怎么了,阚兄弟?”听到喊声,沈宽拉住马缰回头一看,这名衙役他认识,是城内巡防的一名壮班衙役,叫阚正,因为巡防的地方就是聚祥兴这一块,沈宽跟他接触不少。
阚正快步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沈宽说道:“周家的人围着聚祥兴,沈巡拦,你快去看看吧。”
在金县能被称为周家的,只有金县三大豪绅家族的周家,也是段家姻亲,沈宽之前间接得罪的那家。
“阚兄弟,辛苦了,还得劳烦你去告知一下郭班头。这点小钱,你去买碗茶喝。”沈宽塞了一些铜钱给阚正作为答谢,着他通知一声郭雄,便快步回转聚祥兴那边。
就如阚正所说,聚祥兴被围了,一群人堵在聚祥兴门外不让人进去。
“嘿,这是怎的了?”
“说是周家的人,这聚祥兴可倒霉了!”
不少街坊闲汉正围在一旁看热闹,其中有不少幸灾乐祸地说着便宜话的,聚祥兴的火爆生意,眼红的可不在少数,也就是平时有壮班衙役护着,等闲没人敢捣乱罢了。
眼见着沈宽过来,那些便宜话立马戛然而止。
“周家办事,莫要......”见着有人要进来,周家这些个人立马阻拦,但见沈宽这一身公服,阻拦的人话音一滞,旋即咧嘴冲沈宽一笑,让开了一条路。
看对方这表现,沈宽眉头微微一皱,这显然是在等着他呢。
“宋家娘子,何必呢,若是有我周家护持,你这聚祥兴开遍大江南北指日可待,你若是愿委身与我,日后更是荣华富贵,何必抛头露面,操持这贱业?”
才刚进门,沈宽就听到一个刺耳的男子声音。
往店里一看,一个穿着天蓝色蝙蝠纹饰士人服,头戴同色襦巾,脚蹬高筒毡靴的年轻人,正坐在店中。
这年轻人看着模样还算周正,但面色虚黄,双眼内陷,明显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年轻人身后则站着几个体型壮硕的汉子。
宋卿娘则满脸警惕地站在柜台里,小六子挡在她身前,至于沈魁没见着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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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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