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作(1 / 1)

端午时节正是种水稻的时候,对于安江这样的水稻大户,这可是一个大工程,站在稻田里放眼一看,都是安晚家的地。

这次播种和以往不同的是除了安江雇佣的帮手之外还有安晚带来的一些小帮手。

一开始初储只是顺口打听,因为好像每次放假安晚回家都会干农活,十一是收地,五一是种玉米,没想到安晚端午真的又要干活。

她还没有见过插秧是什么样子的,就说这次也要体验一下,安晚拗不过她,也就答应了不过就是来玩一天,这就让于清怀扯着耳朵听到了,然后他就吵着闹着也要去,还叫上了李子坤。

安晚一大早就骑自行车去接他们。

他们站在田埂上,水田好像一下子望不到头,安江他们已经开始干起来了。

“这…都是你们家的?”于清怀也惊了,他以为多但事实是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李子坤也看愣了,这些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没怎么接触过乡村的生活。

安晚把从家里翻出来的水鞋一人一副丢在了他们面前,自己赤着脚下田,田里的水是安江昨晚就放好的,脚伸进去一点也不凉,太阳还把淤泥晒得暖暖的糊在脚上,安晚的裤腿撸到了膝盖上,站在了泥里。

“要不这双鞋给你穿吧。”李子坤说。

“不用我穿水鞋不好使,你穿吧,小心地里石头什么的扎脚。”

初储二话不说穿上了鞋踩到泥里,脚刚伸进去想再走一步就拔不出来了,真是寸步难行,废了半天劲才走了几步路,她再一使劲脚出来了,鞋还陷在泥里。

初储一只脚路在地里,另一只脚抬起里,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好像马上就要倒了,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滑稽,让于清怀捡了个乐。

像是为了显示自己多厉害,于清怀在地里乱窜着,得瑟过劲差点扑在地上,还是安晚即使抓住了他的胳膊。

李子坤没穿水鞋也光着脚下水,刚踩进泥里的时候,痒痒的,慢慢也就习惯了,看着他们不受自己控制的样子,也不禁笑了起来。

初储和于清怀也把水鞋脱了放在田埂上,到头来安晚拿的鞋都没用上,好像少了水鞋的束缚一下子就行动自如了。

“说到底还是人家李子坤聪明。”初储掐着腰说。

“嗯,他聪明他最聪明了。”

总觉得于清怀不能憋着什么好,初储一转身一捧水泼在了她身上。

他俩就在田里野跑,还没开始干,后背屁股上全都是泥。

安晚在另一边教着李子坤怎么把小苗插在地里,她拿了一大簇在手上,然后揪下来一笑块塞到泥里,别塞得太狠,只要感觉根陷进去就行。

插苗的时候还要尽量保证插的都在一条直线上,苗和苗之间距离不能太紧也不能太远。

安晚抓着李子坤的手把秧苗插到地里,让他感受一下是怎么样的深度。

李子坤看着安晚的侧脸,安晚抬起头来俩个人对视了一下…李子坤转移开了目光自己尝试了一下。

果然他学什么都是快的。

一旁于清怀和初储也跑累了,看着安晚的动作也装模作样的种了起来,安晚又跑去指导他俩了。

“阿晚每一年你们家都这样种吗?”初储在她旁边问她。

“对。”春播秋收,那时候机器没有那么发达,劳动力比机器要便宜,等到十一月份割水稻的时候也是人割的。

“那你每年都会来地里干活吗?”李子坤在一旁问。

不是每一年都在端午假期的时候种水稻,初中赶上安晚上学的时候,卢玉娟没时间做饭,安晚下学了就去幼儿园接程诺,然后准备晚饭。

赶上放假的时候其实也是不需要安晚这个小孩的,安晚大多数都会在做完作业之后带程诺来地里撒欢,程诺很喜欢在地里玩,在田埂里穿来穿去。

不论插的怎么样,最后这一小块地到了是被四个人插完了,这一起一落,一直一弯这腰,对于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三个人,真是有些吃力。

小半天过去都已经腰酸背痛,手捶着腰,喘着气。

看于清怀那副像腰间盘突出呲牙咧嘴的模样,安晚想让他去田埂上休息休息。

结果一下子就被于清怀拒绝了:“男人,不能轻易地就说不行,你多对不对李哥。”

“那来比比看谁插的快?来吗?”李子坤发起了挑战,他们之间的比赛好像特别容易开始,一句话就比了起来。

“这次你赌谁赢?”

“他俩?半斤八两。”初储也有点累了。

“实在不行你就去歇一会儿吧,本来让你们来就不是帮我干活的,就是让你们来看个热闹。”

“我可不是来凑热闹的。”

“哎,阿晚你们家这水稻怎么卖啊,到时候肯定能挣不少吧。”初储的眼睛泛起了财迷的光。

“其实也没有,一斤水稻价钱好的时候能卖上三块钱,不好的时候也就两块钱多一点。”

“这么费劲才那么少的钱?果然农民是最辛苦的工作!我说我以前在家剩饭我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每次都得说上个长篇大论是为什么,今天我算是明白了真不是她小题大做,是我不识好歹了。”

“我初储以后再在食堂剩饭我就是这池子里的泥,我都对不起我今天出的力。”

安晚被她的行为逗笑了,哪有那么严重。

“只不过…这都来了大上午了,为什么没看到你姐和你那个小程诺?”初储问。

安晚的笑容渐渐淡下来,初储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下意识打了自己的嘴一下结果拍了一嘴泥。

“我姐自从结婚之后就没怎么回来过,程程…也上小学了…”

“我说你们俩别聊了,连我夺冠的时刻都没见证!”于清怀在另一边朝她们喊。

也不知道他是用手还是用脸插秧,反正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是泥,一只胳膊还炫耀的圈着李子坤的脖子,手正不动声色地把泥蹭到人家脸上。

“看好了啊!这会是我赢了,我是winner!”

“还知道北在哪吗?看给你得瑟的尾巴都上天了。”初储对他喊。

干完第二块地的时候,安晚他们坐在了田埂上休息,打算一会回家吃饭,烈日当头确实有够晒的。

“晚晚,晚晚。”很远的地方有人呼唤着安晚,一听就听出来了是锦尚,安晚朝她招手,锦尚跑了过来。

“额…怎么这么多人?”锦尚一开始听安晚说今天会有朋友来,她以为只有初储一个,没想到还有两个男的。

“hi~锦尚。”初储和锦尚大招呼。

“初储,你来啦,这两位是?”

“昂,这是于清怀,安晚的同桌,李子坤,我们团队的一员。”初储介绍着。

锦尚想起来,安晚上次住院好像就是他同桌害的吧…

“你就是把安晚弄住院的臭小子?”锦尚走道于清怀面前质问到。

于清怀想他的臭名声已经传的这么远了吗?一时没想好说什么。

“好啦~你别逗他了。”安晚说。

锦尚一下子就噗嗤地笑了起来,没绷住但是要是当时在医院锦尚肯定得好好讨一个说法。

锦尚又转头看向了李子坤,浓眉大眼的,看上去要比于清怀正经多了。

“走吧,你妈叫我叫你回家吃饭。”

安晚拿上那几双没用上的水鞋和他们一起走回家,安江他们不一会也回去了。

卢玉娟看他们小子弟兵回来了,在院子准备好了水,让他们清洗清洗。

“现在的小孩都是越长越好看,看着一个个大个子长的,多精神。”卢玉娟打量着于清怀和李子坤。

“我怎么感觉阿姨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初储对安晚说。

这时候安晚不禁想起来因为安江的个子高,卢玉娟就说长得高的人都是傻大个像电线杆子一样杵着。

这都是卢玉娟训安江不长眼神时候说的话,安晚听的多了也就往心里去了。

有时候这话在程诺面前说的时候,程诺就会对她外公说:“外婆说你是傻大个。”然后安晚就在一旁偷笑。

这时候安晚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弯起来。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城里的小孩都吃什么,就包了饺子家里还有人干活就炒了几个菜,你们先吃吃完等他们回来在吃。”

“不用麻烦的。”李子坤接过筷子和碗放在小饭桌上,大饭桌是安江他们工人吃饭的。

“阿姨这饺子是什么馅的啊?”初储吃了一口,感觉很好吃比她一起吃的都要好吃。

“芹菜牛肉的。”卢玉娟热情的说。

于清怀看了看安晚家大门口的几只老牛,问了一句:“阿姨,不会你们杀了一只牛来款待我们吧,那我们可受不住啊。”

这话一说出来,惹得初储和锦尚哈哈大笑,这于大少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一点,安晚端着碗站在一旁偷笑。

卢玉娟看安晚站在一边,示意她去上桌吃饭,“和你同学朋友一起吃吧,这里也没有长辈。”

安晚也就搬着凳子坐在了初储和锦尚中间的位置。

“你们爱吃就多吃点,小晚从小到大除了锦尚都没有带别的朋友回过家,来了就当是自己家别客气。”

李子坤点着头,“阿姨你不吃吗,和我们一起吃吧。”

于清怀才把脸从饭碗里伸出来,“是啊是啊,咱们一起吃呗,还热闹。”

“不用了,你们吃你们的,我还有活没干。”说完卢玉娟就走到了院子里。

“安晚你妈包饺子真好吃,就这手艺找个地方开饺子铺能挣好多钱。”于清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含糊不清地说。

“安晚可是最爱吃她妈包的饺子和包子。”锦尚说。

“最主要是有妈妈的味道。”

“其实在农村生活也挺好,你看这天我感觉比城里蓝多了,空气里还有一股泥土的清香,我都不想回去了。”于清怀说。

“于大少又写小作文了,那您就别回去了,给安晚家当个伙房,供吃供住的。”初储说。

于清怀也没理她全神贯注在那盘牛肉饺子上,像护犊的母牛看自己的崽子,生怕别人抢走了。

这一个个饺子长得就圆润,又白又鼓,皮薄陷多还有嚼劲,沾着酱一口吃进嘴里有滋味极了。

一顿饭下来于清怀吃的可多,扶着肚子瘫坐在凳子上,安晚帮卢玉娟给安江那桌干活人添菜,那一桌聊的热火朝天,无非就是家长里短,说着今年天时不错,地里的收成肯定很好。

他们这些孩子也听不懂,只觉得说的好那便好了,也替安晚家里高兴。

锦尚一直把安晚视作自己家的人,安晚的家也是自己的家,吃完饭就开始收拾他们那一小桌,初储也帮忙捯饬,李子坤接过那些盘子在水槽里刷了起来。

于清怀在院子里逗着安家的大黄乌嘴犬,那只狗看见别人都不叫就看见于清怀像看到愁人一样,想挣破链子扑上去,初储笑话他于大少的所作所为小狗都看不下去了,于清怀就想着要和它打好关系,然而人家并不领他的情。

“怎么能让你刷碗,放着我来吧。”安晚拿起另一块洗碗布就开始着手。

“不用了,都快干完了,你过一下水就行。”

安晚也没和他推脱,接了一盆干净的水涮了涮盘子,摆在里橱柜里。

“今天累吗?”安晚问他,这时站在他旁边,安晚发现自己只到李子坤的下巴,以前没有发现自己居然这么矮。

李子坤摇了摇头,把洗完的盘子递给她,安晚顺手接过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男人。”安晚说。

“我现在不好?”李子坤嘴角弯起来,问她。

“也挺好的。”

一旁于清怀被狗狗吓的蹦了起来,初储和锦尚就站在他旁边笑他,笑得直不起腰。

“看我的,狗狗乖~”说着也奇怪,明明也是第一次见初储,这狗狗到很听她的话,这世道连狗都重色。

“不是,安晚,你家这老黄怎么看见女孩就走不动路呢?”于清怀走道水槽边上,嘟囔着。

“它叫黑嘴,不叫阿黄,而且人家是女孩子。”安晚说。

也是,这只狗全身上下都是黄色,只有嘴是黑的。

“这名字是你起的?不是吧,你可取不出这么幽默的名字。”于清怀说。

“是程程。”

“你姐的女儿?”

“嗯。”

“看它的年龄应该也不小了。”李子坤说。

“它比程程年龄还要大,它来我家的时候程程还没出生。”

“狗的一年顶人的十年吧。”

安晚没有说话,她其实也不知道,黑嘴也是她家庭里最重要的一员,她有些不敢想象有一天这个家庭成员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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