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收割完的时候,粮食装满仓。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先。仓里有粮食,这是农民最大的盼头。
河岸的杨柳迎风招展着,河水哗啦啦的留着,天空中万里无云,这一切都那么的惬意。仿佛老天明白农民的心思。
河岸的小路上一个人牵着一头老黄牛慢悠悠的走着,那牛贪婪地啃着路边的野草,牵牛的人也不赶它,任凭它啃着,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外祖父,那时候他还没成家。
那时他身着一身打满补丁深蓝色粗布衣裳,衣裳洗的发白,一双黄胶鞋也露出了小拇指头,遇到熟人的时候他故意将指头藏一下。但就这样的穿着,也掩不住他那宽大的肩膀。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外祖母,那时候他们还没成婚,外祖母家里对她管的比较严,同村人见了面,只是偶尔打一声招呼。
外祖母梳着齐肩的两根辫子,眼前的刘海刚盖过眉梢,身穿一身花格子外衣,虽然也有补丁,但也遮挡不住身材的姣美。
外祖父听到这一声喊,便从声音里分辨了出来,他不知道她要问什么,便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
外祖母扑哧的笑了,笑的花枝招展着。便假装怒嗔道:“我一个大姑娘都没害羞,你一个大男人有啥可害羞的,再说都是同村的,难不成我我吃了你。”
外祖父羞涩的说:“没,没,我那会在想问题,不觉被你吓到了”说着就这样掩饰着。
外祖母继续说道:“既然不害怕,那坐到这儿,一起说会儿话。”外祖父便撒开牛缰绳,凑到外祖母身边,外祖母接着说:“你看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呢,我们也都是一起长大的呢,我有真心话要对你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她继续说:“你是一个好小伙儿,我看上你了,我稀罕你,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外祖父还在愣愣地思索着,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在他心里,他着实很喜欢她,可是笨拙的嘴巴总是说不出口。
还没等他回答,外祖母便一下亲到了他的脸蛋儿上,他还愣愣地站在那里,外祖母已经走远了,外祖母回过头来对他说:“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等你!”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这件事儿让他心跳加速。他聂聂地牵着牛,将牛送到公社牛棚里,他一直思索着这件事,俨然没有听到村里人给他打招呼。
回到家里,他父亲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他一声不吭,扒拉着碗里的剩饭,吃完便给家里人说了一声,便去睡了。
他躺在炕上,耳边不断的萦绕着白天外祖母的话:我稀罕你,我想跟你好。其实外祖母打心里也喜欢他,可是贫穷让他失去了自尊,变得很自卑。他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想着,注定这一夜难眠!
外祖母家里条件好一点,她爸是这个村的支书,也算是村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村里大小事务他操心着。
外祖母回到家,将这事儿给她母亲说了,她母亲比较通情达理,女人这一辈子不图什么,只要嫁个好婆家,有个疼她的丈夫就好了。
可是外祖母的父亲死活不同意,气冲冲的说:“你嫁给那个穷小子,图什么,他家跟我们般配吗?”
外祖母可不听他的这些,努着嘴说:“不管,我就看上他了穷点怎么了,以后两个人可以努力,只要他对我我。”说着回自己的房子了。
这时外祖母的母亲给她父亲做思想工作,说:“当初我跟你的时候,你也不一样穷光蛋嘛,我说什么了,要我说,只要对咱女儿好,以后嫁过去咱们多帮衬着不就是了。”
外祖母的父亲听了她母亲的话,一声不吭,说了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女儿跟着他去受苦,我得考验他一番。”
就这样,这事先搁下了。一段时间过后,村里下来了煤矿务工的名额,说实话,村里条件好的都不去挖煤,大家都知道,挖煤天天跟阎王爷打交道,说不定哪天把自个的命交代在地下了。
全村只有两个名额,外祖父第一个报了名,他想,我去挖煤,至少可以多挣点,不想在穷了。
他好说歹说,终于做通了思想工作,然后在老支书跟前报名了,老支书打心眼里想:“嗯,这后生有胆识,也不是一直守着穷根,看来我女儿的眼光不错。”打这时起,外祖母的父亲对他的态度转变了。
走的那一天,老支书张罗着大家摆了酒席,隆重的宣布:“今天呢,有两个事情,第一个呢,就是欢送咱们村这两个去煤矿务工的人员,希望他们好好干,给咱们村争光。第二一个事情呢,就是我将女儿许配给他了!”说着指了指外祖父。
外祖父在大家的眼里还很害羞,脸涨的通红。
忙完了这一切,选了个日子,便准备去煤矿了,临走那一天,外祖母跟在他身后,将行李收拾的很利索,一个肩膀扛着行李,一只手里拿着盆。
边走边跟外祖父说话:“你这一走,可得经常挂念着我,不许变心!”
外祖父坚定地承诺着:“这肯定的,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好!”
走了一段路程,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息,外祖母心疼的擦着他脸上的汗水,外祖父难过的说:我走了,也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物品,说着,他扯下路边的狗尾巴草,将它编成钻指的形状,戴在外祖母手里,并且十分诚恳的说:“你放心,我这一辈子只对你好,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外祖母便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也坚信,终有一天他们会过上好日子。
就这样,外祖父在外祖母的互送下,踏上了打工之旅,外祖父不知道眼前会发生什么,但他只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做什么,因为有那么多眼神期待着他,所以,前行的道路,他步子迈的更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