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拓道:“你好意思口口声声把从小养大童隽挂在嘴边吗?你养他什么了?花点钱丢给保姆,丢给郑安秋那种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要他,不过是借着他从童叔叔那里谋求好处,这么算下来,不是你养他,是他养你。”
原拓从小跟各种贱人斗智斗勇,鉴婊能力绝对超出十级标准,战斗力更是无人能及,连李欣丽和裴洋那样的段位都能被他怼的想死,收拾一个邵玉琳根本不在话下。
邵玉琳还和李欣丽不一样,她这辈子养尊处优的,连耍心机都耍的很肤浅,从来没有见过原拓这种“粗鄙之人”,从他那句“你要脸吗”出来的时候就懵了。
她气得说:“你怎么说话的?你太没礼貌了,我告诉你,我非得让童隽跟你分手不可!”
原拓嘲讽地笑了笑:“你不会觉得他会听你的吧,邵阿姨,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得听你的呢?没了童叔叔,看看现在的自己,你难道还没弄清楚,你算什么东西?”
邵玉琳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些话原拓放在一年之前跟她说,她说不定都不会往心里去,反倒觉得对方神经病。
毕竟最好的资源,最高的荣誉,温柔体贴的丈夫,以及粉丝们的追捧……她什么都有,要说这些都是通过童海生得来的,不是搞笑吗?
但此时此刻,她这样的处境,又是为什么?
原拓站在病床边,双手抄在兜里,居高临下地看了邵玉琳一眼,散漫道:“养伤吧,我走了。”
毕竟是童隽的母亲,他只希望对方能有点自知之明,少给童隽找麻烦。
可惜,邵玉琳要是有这份自觉,现在也用不着躺在病床上了。
原拓刚要走,就听她躺在床上,咬着牙道:“我知道了,你今天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你就是为了背着童隽过来羞辱我。我也告诉你,没用。”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童隽的亲妈,我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打的断腿进医院,你不让我找他,我偏要找他,反正我都这样了,谁怕谁!”
原拓转过身来,看着邵玉琳,轻声说道:“是吗?”
邵玉琳有点害怕,但她任性习惯了,也不相信原拓敢把自己怎么着,便道:“你把电话拿来,我现在就给隽隽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你是怎么对他妈的。”
原拓道:“你喜欢怎么跟他说都行,但是先把咱们的账算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拨了个号,也没说话,刚才带着去接邵玉琳的几个保镖立刻就上楼到病房里来了。
原拓道:“那些要债的跟来了吗?”
一个保镖说:“跟过来了,现在大约有二十来人守在医院对面。大少,要不要我们下去劝一下?”
原拓道:“不用了。咱们今天在这里跑前跑后,可惜这位邵女士不领情。既然没法拿这件事讨隽隽高兴,那就算了。”
邵玉琳警惕地说:“你什么意思?”
几个保镖也没动,原拓没搭理邵玉琳,跟他们说:“她怎么来的,把她怎么送去吧,当我白跑一趟。”
保镖们总算确认了原拓的意思,是果真不打算管邵玉琳了,他们互相看看,一个人先站出来,去了邵玉琳的床前,直接将她手上的输液针给拔了。
邵玉琳“啊”了一声,按住手背上渗出来的血滴,惊恐地看着他们。
刚才那保镖和另外一个人直接把她从病床上架了起来。
原拓道:“让她看看楼下。”
邵玉琳被两人硬是架到窗口,发现他们没骗人,她刚刚才把那些追讨欠款的工人摆脱了一会,这就又追过来了。
最烦的地方还在于他们人多,可以轮班来,只要在没监控的地方,发生冲突了也不知道谁干的,就比如她这骨裂的腿,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邵玉琳道:“原拓,你到底要干什么!”
原拓摆了摆手,两名保镖将她半扶半架着,往病房外面拖去。
原拓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说道:“医院是我送你来的,住院、打针和治疗的钱都是我花的,做这些是为了童隽。我以为正确的做人方式是感激我们,对自己的言行羞愧,而不是得寸进尺。”
“不过算了,那点钱我就当给了叫花子,也不要你还。”原拓舒了口气,“怎么来的给我怎么滚蛋就成。”
他说着跟保镖们说:“到了医院外面就把她放下,让她爱去哪去哪。”
邵玉琳想到外面那些人,打心眼里发憷,他们想要钱都想疯了,自己身体健康的时候还被他们推来搡去的呢,现在腿上有伤被扔出去,谁知道会面对什么!
骨头刚刚裹上石膏,错位了是会落下残疾的。
邵玉琳连忙大声道:“我不出去,快放开我,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绑架!”
可惜她喊也没用,原拓为了防止她被人骚扰,特意给邵玉琳找了医院顶层的特级病房,一般人根本上不来,只有几个值班医生和护士,都知道原拓的身份,也不会管这些的。
随着被架到了楼梯口,邵玉琳从心里感到害怕,她用力反抗,但这力道微乎其微。
看着在旁边走的很悠闲的原拓,邵玉琳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喊破喉咙也没人帮你”,也意识到这小子是真能不买她的账。
“对、对不起……”惊恐地想到下面即将面对的讨债者,这么多年来没崩塌过的矜持和架子终于还是端不住了。
邵玉琳服软道:“是我不对,我刚才是心情不好,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我不会跟童隽说什么的。原总,原总,快让他们放开我!”
原拓抬了抬手,保镖们将手松开,邵玉琳一来腿疼,二来又惊又累,生平头一次顾不得脏,顺着墙根就坐到了楼梯上。
原拓在她面前半蹲下来,说道:“邵阿姨,您看您,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邵玉琳有气无力地说:“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原拓淡淡地说:“我今天也把话说明白了,我非常讨厌你打扰童隽,你要是劝不听,就试试看,童家的人心眼好,有底线,我不讲那套东西。”
迎着原拓的视线,邵玉琳生生打了个哆嗦,全身发凉。
原拓屈指在她腿上的石膏处敲了敲,他的手劲不轻,疼的邵玉琳“啊”了一声。
“你觉得你现在已经被逼到绝路可以狗急跳墙了,我告诉你,远远没到那个份上。”
原拓的手指停在她的石膏上,缓缓地说:“一两万的薪酬不结,就可以让很多人日夜堵在门口,把你的腿摔伤,那么我可以出五万,十万,你让童隽烦心一次,我就打断你一条腿。你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腿都折了,还有胳膊。”
邵玉琳听的毛骨悚然,这一刻后背上硬生生冒出了一层虚汗,联想到他刚才的举动,丝毫不怀疑原拓真能赶出来这件事。
她早就听人说过了,裴家这个儿子,根本就是有病!
原拓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听清楚了吗?”
邵玉琳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连忙说:“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原拓微笑道:“对我很不满吧?”
“我……没有。”原拓的手还搭在她的石膏上,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邵玉琳的小腿一阵一阵发疼,“我应该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好,学得很快,看来是之前欠教育。”
原拓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邵阿姨回去好好养伤吧,晚点我跟隽隽说,让他过来看您。”
邵玉琳一声都没吭,原拓起身走了。
现在还没开学,不过两人公开以后,童隽时不时的就会来原拓这边住几天。
他顶着风雪回了家,推开门就是一阵融融的暖意冒出来,稍微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童隽穿着身睡衣,正抱着电脑趴在床上鼓捣什么,头也没抬地说道:“你回来啦。”
原拓:“嗯。”
每当看见这种场景,他就发自内心的感到幸福,并觉得用尽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手段,也要守住这份宁静。
原拓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散了散寒气,坐在床边搂住童隽:“干什么呢?”
童隽道:“做咱们上学期留的那个问卷调查——我天烦死了,为什么选修还留作。”
原拓道:“那你放着吧,我给你写。”
“这个没事,我先审审你。”童隽把电脑合上盖推开,转头看着原拓,“刚才匆匆忙忙的,是去哪啦?”
原拓道:“猜猜?”
童隽说:“多半跟我有关系,我家总共就那点事,所以不是我哥,就是我爸,就是我妈。”
他点了点原拓:“应该是我妈怎么了吧,另外两个你也没有瞒着我的必要。”
原拓笑了,说道:“刚把你妈送医院去了。”
童隽“啊”了一声,原拓简单给他讲了讲邵玉琳遇见的事情,又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她在医院养着反倒好,要债的人上不去。”
童隽道:“她挺麻烦的吧?”
原拓道:“还好,我又不是她儿子。”
他问童隽:“你还要去看一下吗?如果去的话,下午休息休息,晚上我陪你。”
其是童隽不太想去,说句难听一点的,现在他对邵玉琳的感觉就是没死就成,见面也没必要。
但转念一想,这么多天她一直被人纠缠,或许会听说了郑安秋什么事也不一定,或者可以问问。
童隽道:“那也行。”
他说完后又叹了口气,道:“其实要债的人也不容易,这大冷天的在外面守着。贷款公司的人就是为了高额放利,还好说一点。工人的工资都不发,那也是他们辛辛苦苦挣的啊。”
像他这种从小在温柔和善意中长大的孩子,总是要比一般人心肠柔软些。
原拓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别担心,只要找到郑安秋的下落,无论他是生是死,这些人把钱要回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话是这么说,晚上去看邵玉琳的时候,童隽坐在豪车里,看着外面头发上已经结了冰霜的工人,还是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跟司机说:“小马哥,你给这些人订点热的晚饭吧,一会外卖员送过来,你看着分一分,再想个理由解释下。吃点热饭多少能暖和暖和。”
司机应了声好,童隽和原拓才下车往医院里面去。
没想到这回进了病房,倒是看见郑硕了。他显然也是刚来,身上的羽绒都没有脱。
邵玉琳正跟他说话:“你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你爸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又去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看见童隽进门,她的声音就停下了。
郑硕显然没想到还能碰见童隽,又惊又喜地站起身来,脱口道:“隽隽,你也来了。”
其实从童隽穿到这本书里一直到跟郑硕彻底掰了之前,两人就见过毕业典礼之后那一面,剩下的都是隔空battle。
满打满算这是第二次见,这个人对他来说早就淡的只剩下影子了。
童隽对他点了点头,表情淡淡的。
郑安秋眼中的惊喜褪去,有点尴尬地干笑了一声,说道:“正好你来看邵阿姨,那你们先聊吧,我出去抽根烟。”
原拓也没跟着进来,病房里只剩下童隽和邵玉琳。
童隽这次来,其实主要是想旁敲侧击地跟邵玉琳谈谈郑安秋的事。
但听她跟郑硕的对话,看来也注定问不出来什么结果了,因此童隽没话找话,只随口问了几句身体状况。
他本来以为以邵玉琳的脾气,这次吃了大亏,肯定又要没完没了地求自己帮她,已经做好了听她叨叨的准备,结果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异常安静。
既没有抱怨腿疼,也没有要求童隽做什么,老实的简直不像他亲妈。
童隽估摸着原拓应该是跟她说了什么,但既然原拓不提,他就也不想知道。
他坐了两分钟,发现除了扯皮之外,他们母子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便道:“警察那边如果有了郑叔叔的消息我会告诉你的,那你就好好养伤吧,我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邵玉琳才问了一句:“下面那些人走了吗?”
童隽道:“没呢。”
邵玉琳恨恨地道:“阴魂不散。”
童隽没忍住,说道:“妈,我多说一句,郑叔叔自己欠下的那些债务不好说,但是厂子你也有投资,无论盈利还是欠款,都应该属于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人家的薪水早晚也是应该给的。”
邵玉琳本来就心情极差,听到这话更不耐烦:“我给,他在外面弄了那么多笔烂账,人又不知道去哪了,在知道他的死活之前,工厂连转让的手续都办不了,我拿什么给?”
她这几句话一股脑地说出来,语气不算很好,说完后就见到原拓踱过来,倚在病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邵玉琳心里一个激灵,立刻放柔了语气:“他们那几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就不到两万,又不是非得等着这几个月拿回去不可。没准你郑叔叔很快就回来了呢,你就别操心了,啊?”
邵玉琳这些天反复想过,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最后难以回避,这些债务都落在她的头上,她是绝对不可能都替郑安秋偿还的。
贷款公司那边回避不了,这些人神通广大,根本不可能摆脱他们的纠缠,美术学校算是郑安秋的婚前财产,顶多也就是把属于郑安秋的那部分钱赔出去就完事。
唯有这帮工人是软柿子,又没钱也没本事走法律程序。
邵玉琳甚至已经想了,等郑安秋的消息出来之后,她就出国重新开始,只凭着一个拖字,根本就把这些讨工资的人放在了还款计划之外。
但实际上就像童隽所说,工厂她投资很大,有资格分好处,当初郑安秋买的那个紫玉小鹿还是用这份利润买的,至于失败或者被骗,都是暴利之下需要考虑到的风险。
所以现在,邵玉琳也应该承担责任。
童隽听她把被欠上万工资这件事说的轻描淡写,本想说你这是何不食肉糜,但转念一想,邵玉琳绝对有能力给这笔钱,她只不过是不想罢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他于是不再白费口舌,站起来就走了。
此时时间不早了,外面的人也逐渐散去,还剩下五六个,已经进了医院,在大厅里面坐着,大概是负责“值夜班”。
童隽看见有一对岁数比较大的老夫妻还带着孙子,坐在卷起来的铺盖卷上面,手里拿着他之前让司机订的饭。
男人端着饭,正在一口一口喂孩子,小孩脸冻的通红,不时抽一抽鼻子,穿着件大人的棉袄。
女人在一边就着菜汤扒拉白饭,里面的肉却是一口都没舍得动,全都挑进了孩子的饭盒里面。
她哄小孩道:“让爷爷给你吃肉肉,在这里有肉肉吃,咱们不闹了,好不好?要到钱就能回家,回家给爸爸治病。”
小孩犹豫着,点点头,重复说:“给爸爸治病,让爸爸吃肉。”
童隽站在那里看了两眼,几个人并不知道这位青年就是给他们送饭的好心人,并未注意到他。
童隽和原拓往医院外面走,说道:“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原拓道:“想把钱给他们。”
童隽道:“嗯。”
看出了他的犹豫和不确定,原拓温和道:“这事又不怪你,别自责。”
童隽道:“没有。我想给他们钱,跟邵玉琳是我妈、跟郑安秋骗了他们都没多大关系,就是看着难受。哪怕是个陌生人呢,我就是想帮帮他们。”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也不是做了一回了。
过去在娱乐圈的时候,一个替身演员因为安全措施不到位身亡,剧组不肯承担责任,看到他的家属千里迢迢地从农村过来维权,童隽便资助过他们律师费。
最后剧组败诉,他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经纪人和同事都说他傻,但是童隽心里舒坦。
他记得小时候,童海生总是给自己讲那些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的故事。
这么多年过去,经历过起落沉浮,他不再是那个嚷着要当大英雄的幼稚鬼,但心里终究是,还留存着那么一线光。
在有能力的条件下,童隽不想让自己内心不安。
他说:“其实钱也不是特别多,我自己挣的足够给了。对于我来说,做这个决定可能就是觉得便宜了郑安秋,有点亏,但是对于需要血汗钱的工人来说,太重要了。”
他们在别人嘴里不过是豪门夫妻争产的牺牲品,但每个活生生的人背后,都有一段人生。
原拓笑了笑。
他想起最早见面时,自己被硬生生灌下的那几口奶茶。
童隽大概不知道,那杯奶茶对他来说,有着怎样的意义。
“你说得对,如果心里不安,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原拓道:“想给就给吧,按照喜欢的方式来,我支持你。”
他想了想又说:“而且要是不甘心帮郑安秋收拾烂摊子的话,咱们可以想办法弄一份凭据出来,如果邵阿姨愿意把她那一部分工厂的份额赠予你,你再用来发放工人工资,就皆大欢喜了。”
童隽笑道:“你倒会想,别人都欢喜了,我妈会郁闷死。我一猜就知道,她今天那么老实,肯定被你恐吓过吧。”
原拓笑而不语。
就像原拓说的,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确实没必要自己纠结,童隽得到支持,不再多想。
两人商量着办法,都觉得心里轻松,有说有笑地向外面走去。
正好这时,出去买饭的郑硕迎面进了医院,朝着他们两个走了过来。
“原总,隽隽。”
原拓看见郑硕就烦他,听见他这个称呼尤其恶心,但是跟这种人抠着字眼计较好像又很掉价,于是没搭理他。
郑硕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初自己半夜里挨的那顿揍是原拓打的,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觉得原拓跟童隽好,那么不待见自己也正常。
他跟童隽说:“刚才我在外面的时候,碰见你的司机了。工人们的饭是你买的吗?”
童隽道:“嗯,是。”
郑硕的语气不自觉带着几分讨好:“我知道你心软,这件事你别担心了,我会把他们的钱都还上的。”
他这个觉悟倒是让童隽很惊讶:“你还?”
郑硕道:“我爸出事之前和邵阿姨住的那栋房子,是他在婚前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字。闹成这样左邻右舍的也不好看,我准备把房子买了,先给工人们结工资。”
童隽没想到郑硕还挺敢,邵玉琳出了院之后虽然不至于露宿街头,但如果发现连住惯的房子都成了别人家的,恐怕能气死。
但是郑硕这么说,显然已经想好了对策,他也不想再多沾边邵玉琳的事,于是道:“那这样也好。”
确实,郑安秋搞出来的事情,麻烦他的儿子收尾,挺合理。
既然如此,童隽也乐得不用插手。
郑硕道:“你放心交给我吧。”
他顿了顿,看了眼站的稍远一点的原拓,终于没忍住,说道:“没想到,你们竟然在一起了……”
语气中不知道是遗憾还是羡慕。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把童隽和原拓公开的现场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多一次就多一分的后悔与苦涩。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懦弱自私,或许很多事都会改变。
“郑硕。”
童隽淡淡打断了他:“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既然不能做到心无波澜,不如互不干涉。”
郑硕没成型的感叹被他堵了回去,童隽说声“走了”,叫上原拓离开。
原拓觉得郑硕很心机。
明明就是他爹欠的账,他爱还不还,和别人有关系吗?还特意跑童隽面前说一声,不是买好是什么?
还当着他的面,当他死人啊?呸!
他郁闷,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出了门上车的时候看见小刺猬爬出来,原拓眼疾手快抓住了它。
小刺猬以为这个坏蛋又要做什么,拼命挣扎。
原拓道:“别动,这又没锅,我不是要炖了你。”
他悄悄地说:“郑硕来了,还记得那个郑硕吗?”
刺猬的挣扎一顿,竖起满身尖刺,眼神愤怒。
很好,那就是对这个人有印象了。
原拓放开刺猬:“他进医院了,快去扎。”
小刺猬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地就跑了。
原拓道貌岸然地跟着童隽一起上车,童隽不知道他和刺猬居然能因为郑安秋而达成短暂共识,还想着郑硕刚才说的事。
他问原拓:“你说郑硕把那套房子卖了,钱能抵的过吗?”
他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我不是担心他,我就好奇。”
原拓道:“给工资是够了,但是还有别的钱。那么大一个厂子,被郑安秋做成了空壳。现在运转起来,每天都在亏钱,但是不运转会亏的更多。”
“不过,债可也不光是郑安秋的。”
原拓话锋一转,讽刺地笑笑,说道:“你可别忘了,里面还有李欣丽的钱呢。工人们只知道明面上的老板郑安秋,所以来堵他的家门,更高层一点的赔的血本无归,又会放过李欣丽这块肥肉吗?好戏还在后呢。”
郑安秋实在非常狡猾,李欣丽和邵玉琳都被他狠狠刮下去一笔钱,偏生他没有把这钱划入自己的户头,而是让两人直接打入公账作为工厂投资,因此要承担责任的时候也跑不了。
童隽笑了,说道:“我可真是服了郑安秋了,平安无事的时候让人人都记得他的好,失踪了还能弄的一圈人都记挂着他的安危,拼命祈祷他活着。人生至此,也是绝了。”
说起李欣丽,童隽又想到一件事:“对了,裴亚辉和裴总的亲子鉴定你做了没,怎么过了这么多天好像没动静?”
原拓道:“早搞定了,沉默是爆发的前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