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内,掌柜儿接过秀竹递来的钗子,在掌心掂了掂虚实,随之笑吟吟地说道:“方才那姑娘抓的是凌霄花。”
秀竹一听即怔住,似不确定那般,再次开口问道:“堕胎药?”
掌故儿不语,只是点着头表示着。
凌霄花可是活血之药,但广泛用于堕胎。
翠鸣抓这味是为何?
就在秀竹寻思之时,掌柜儿的脸色蓦然一变,指腹轻敲了下高台。
秀竹思绪猛然被拉回,抬眸看向里头的掌柜儿的。
似怕她多问那般,掌柜儿从里头微微探出头来,压声悄悄说道:“姑娘,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其他就不得而知了,你若不抓药便快回吧。”
约莫过了小半会儿,躲在药铺对侧石碑后的沈夏,便看着秀竹从药店铺子里出来。
她步履匆匆,朝着她这个方向一路小跑而来。
或许是跑的有些急,秀竹的小脸颊侧微微泛红,一面小喘着气,一面说道:“王妃,我打听到翠鸣刚刚抓的是凌霄花。”
沈夏闻言,双眉蓦然一蹙。凌霄花可不是普通药物,这可是用来堕胎的
云贵妃好端端地拿什么堕胎药?
她沉声开口问道:“你确定吗?”
秀竹很是肯定地点着头:“秀竹很确定,是药铺子的掌柜告诉我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若不是给了药店铺子掌柜那只钗子,又怎么能得知翠鸣拿的是什么药。
沈夏似突然想起什么,眸光闪过一道精光,面色肃然地问道:“药铺子的掌柜可有说什么?”
秀竹仔细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他接下王妃钗子前,有说翠鸣吩咐过他,不能将这件事给泄露出去。”
原本紧紧蹙着双眉的沈夏,忽然轻嗤了一声,那神情,好似她料到了某些事那般。
若是她猜的没有错,云贵妃派自家丫鬟大半夜跑出宫拿堕胎药。
多半和已有三月身孕的马皇后有关。
秀竹看着自家王妃紧紧蹙着双眉,又忽然松懈下。
不禁也跟着一起猜想着,翠鸣拿堕胎药到底所为何事。
秀竹思绪飘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沉静已久的沈夏倏尔开口道:“秀竹,我们先回府。”
秀竹愣怔了一秒,随之赶紧跟上沈夏脚步。
漏夜寂然,街上行人欲渐欲少,周遭都没些了烟火的气息。
寒风猎猎,星子般大小的雪愈下愈大,散散落落于各处。
距离寒王府还有一段子的路途,耳边凛冽的冷风呼呼吹着,灌入衣襟口内,身上的披风被吹的缱绻飘起。
沈夏冷得嘶了一声,冰凉刺骨的手踹进衣袖口内。
一张俏丽的小脸被吹的发麻,僵硬苍白。
虽裹着厚实的披风,刺骨猎猎的寒风无情从面上刮过,似冰刀子那般。
这么冷的天,鬼顶得住啊!
死慕弘苍!居然半途中给老娘跑了路!
看她回去怎么整死他!
沈夏咬牙暗地狠狠将那狗王爷给骂了一路,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寒王府。
寒王府外厚重的大门紧闭着,飘零而落的雪花落在檐尾瓦片上,丝毫掩盖不住这气派且威严的府邸。
又是一阵刺骨的冷风刮过。
沈夏鼻尖被冻的发红,她蹙着双眉,愈发觉得心口处怒火烧的旺。
门外驻守的几位守卫很是困倦,纷纷低垂着个脑袋,怀中拦着根长枪,有一下没一下点着头。
丝毫未察觉来了人。
那姿态,仿若下一秒就会栽下去一般。
沈夏紧紧蹙着双眉,蓦地冷冷道:“给本宫开门。”
语调不是很重,但足以让人给吓了个魂飞魄散。
守卫们浑身一激灵睁开眼,见沈夏面色难看地站着,猛然挺直着身板:“王妃!”
还有一个连盔帽都给吓掉的,悠悠滚落在沈夏鞋边。
沈夏垂下眸子,淡淡面无表情扫了眼脚边的头盔,随之抬头以命令的口气,冷声重复道:“开门。”
那掉了头盔的守卫恰好离的门近,赶紧伸手将沉重的大门给推开。
秀竹紧紧跟在自己王妃身后,一同进了府内。
王妃步子有些快,秀竹几乎是要带着跑,才能跟得上。
沈夏一路上直奔慕弘苍的庭院,满腔怒火地往里走。
直到走到庭院内,才发觉秀竹被自己落在身后。
沈夏缓缓停下脚步,抬眸瞥了眼渐浓的夜色,才觉有些晚了。
她一回头,便看见秀竹停下脚步,乖巧地埋头站在自己身后,似等待着她的指令那般。
沈夏意识到小姑娘跟着她劳累奔波了一晚,见她乖巧的模样,心里的火气跟着也满满消下去一些。
她抿了抿唇角,稳了稳气息,似想让自己语调柔和一点:“秀竹,你先回去休息。”
秀竹微愣了一秒,随之点头退身离开了。
还没走进男子的屋内,远远便听见里头传来茶碗沉沉落地声,还有男子细微吃痛闷哼声。
一种不好的第六感直冲而来,沈夏想也没想,提步朝男子房内冲去——
房门被大力推开,随之一股猎猎的冷风破门而灌入屋内。
沈夏眸子下意识往内室望去,眼底掠过丝紧张之色。
男子身着亵衣,胳膊弯曲撑在床榻侧边,紧紧皱着两双眉头,额前薄汗涔涔,面色很是痛苦的模样。
床榻边溅了一地的汤药,茶碗缓缓滚至帷幔下。
他半只手似被烫伤,白皙的肌肤上微微发红。
慕弘苍不知何时掀起了眸子,凝着站在门外的沈夏,双眉蓦然一蹙,森冷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向她射来。
他冲站在门口沈夏怒声吼道:“出去!”
沈夏注意到慕弘苍那只被烫红的手,正死死抓着塌边,悄无声息地微微发颤。
似察觉到沈夏的目光,男子一把扯过身下滑落的被褥,盖住了那只手。
很是不愿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那般。
“给本王出去!”他再次重申道,目光变得狠决,
沈夏冷冷瞧了他一眼,话也没说,真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房门被她一把关上,眸底决绝冷漠,背影都走的十分决绝。
见女子这么一走了之后,慕弘苍也不知怎么,心口竟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