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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狐狸40(1 / 1)

温迁自然没回答她。

一顿饭吃得疏离又冷淡,父女两个脸色都不好。

晚上温粥回到母亲家里,洗完澡后,她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阳台。

凉风从半开的窗子里溜进来,纱帘微微晃动着。窗外夜色如浓墨,星光寥寥,月色暗淡。

“站外面在干嘛?快进来把头发吹吹睡觉了。”

许琴兰的催促声从客厅传来,温粥回头应了一声,身形未动,手指轻轻摸上藏在睡衣里被她的体温捂热的玉佛,心头隐隐的慌乱和不安这才稍微消减。

许琴兰过来收衣服,见温粥还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将一块干毛巾递过去,“擦一下,不然又该头疼。”

暖黄的灯光无声洒落,温粥把毛巾披在肩上,手指细细捋着湿发。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爸要结婚了。”

许琴兰动作一顿,而后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里的情绪温粥分辨不清,似冷似讽,“呵,温迁那个男人……”

温粥没听清楚她后面的,但大概能预料到是什么。

她静静看着母亲,手指陷入柔软的毛巾里。

许琴兰的脸藏在光影交错的地方,额前的一缕碎发顺着脸庞的弧度下垂,唇角微压,显得神情冷漠,身形单薄而瘦小。

眼底细碎的光,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恨意。

好一会儿,许琴兰才对温粥说:“你爸的事就随他去。粥粥,不管那女人怎么样,你管好自己学习上的事情就行,知道了么?”

“知道了……那您呢?”

许琴兰好笑地问:“我怎么了?”

温粥眸光微闪,一字一顿轻声问:“您也会结婚么?像爸爸那样,找别的人……”她眨了眨眼睛,喉间发涩。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许琴兰别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粥粥,你还小,不要管大人的事。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现在呀,全力备考就行。”紧接着抱起衣服走回客厅。

阳台里又只剩下温粥一个人。

她陷进沙发里,嘴角无力地塌下。

临睡前许琴兰又端着一杯牛奶进了温粥房间,见女儿正躺在床上看书,她神情一柔,过去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手轻轻摸了摸温粥的头发,“一会儿把牛奶喝了,晚上睡得比较香。”

温粥顺从地答了声好,紧接着问:“妈妈,以后我能每天来您这儿吗?”

家里有另一个女人,她不喜欢。

许琴兰闻言一喜,她本来就舍不得女儿,这么一来倒正好合了她的意,不由连声道:“好好好,我明天跟你爸说一声。你呀,这段时间就安安心心住在妈妈这里!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充下营养!”

“嗯,谢谢妈妈。”

女儿这么乖巧顺心,许琴兰心里都乐开了花。又轻声细语跟温粥说了一会话,盯着她喝完牛奶,才带上房门出去。

房间安静了,温粥这才从被子拿出从刚刚就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是祁慕的电话。

她把书放在枕头旁边,缩进被子里躺好,按下通话键,“你还不睡么?”

“恩。”

“很晚了。”温粥说。

“恩,睡不着。”

祁慕今晚的声音格外低沉,却神奇地有安眠的效果。温粥握着手机闭上眼睛,嗓音染上几分慵懒,“为什么啊?”

对面沉默了会儿,然后才听他淡淡地笑,“想你想的。”

温粥没好气地杨了下唇,并未出声。

这么久以来,她已经很习惯祁慕这些莫名其妙不知突然打哪来的情话了。

没得到想象中的回应,祁慕有点不满,声调上扬了一些,“你不信?”

“信信信,我信。”温粥像哄小孩子一样地说。

祁慕这才哼哼唧唧笑了两声,没一会儿又沉下声,迟疑着说:“今天,你……”

他是想问在商场的事儿。

温粥明白,眼睛缓缓睁开,乌黑的覆着一层薄薄水雾的眼底透着一丝脆弱,这份脆弱同时也糅杂在她声音里。

“我爸爸要再婚了。”

“就是下午的那个?”

“恩。”

话落,两边都是沉默。

这样的话题,对十八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沉重。

甚至连祁慕,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还在想要怎么安慰,温粥却先叹了口气说:“其实也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她垂下眼睫,“这很正常,对吧祁慕……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早就知道的。所以,我也不用瞎难过什么……也不用为我妈妈难过……对吗?祁慕,你说对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呼吸却逐渐加重。

一抹湿热蓄在眼底,将落未落。

这让祁慕听得心都揪起来。

她这么难过,他却像失了声似的什么都说不出口,也怕自己再次伤害到她。

终于,他沉沉一叹:“你别哭,我现在抱不到你……”

温粥摇摇头,咬住下唇,“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儿的,”他笑了下,顺着她的话说:“你很乖,也很坚强,对吗?”

“唔……”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

祁慕仍然在笑,轻轻浅浅的,从听筒一路钻进她耳朵。

“但是呢,在我这里,你可以假装不那么乖,也不坚强……粥粥,其实我不怕你哭,我只是怕你觉得自己只有一个人。”

这时温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泪一波一波涌出来,堵住了她的喉咙。

有脚步声传来,祁慕似乎走到了外面,声音夹带着细微的风声,“你摸摸脖子上的那东西,还挂着没?你摸摸它,就不觉得孤单了。”

“我……我没想哭的……”温粥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湿乎乎的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电话里那样温柔地哄她。

小心翼翼的,怕伤害到自己似的。

温粥这眼泪就一下忍不住了。

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只想对着他全部发泄出来。

她憋了太久,急需一个出口。

连着多日来对考试的煎熬和焦虑,以及因为父母而产生的那些想说却不知如何说出来的难受的情绪,一并都哭出来了。

她哭得很惨,身体缩在被子里一抖一抖的。

祁慕安静地听着。

他站在阳台上,仰头看着夜空,心揪着似的疼。

等温粥终于平静下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她哭累了,声音越来越小,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

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祁慕突然叫了她一声。

温粥在那头倦倦地应,“啊?”

“没事。”

“唔……”

黑暗中,他眸底宠溺而温柔,流连着细碎的波光。

“赶紧睡,小哭包。”

***

一模结束,班级里一片哀嚎。

温粥的同桌蔫了似的趴在桌上,欲哭无泪,有气无力地骂出卷老师,末了说道:“怎么这么难啊,跟之前的模拟卷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这次死定了……”

温粥边整理试卷边说:“听说一模是比较难的,大家都差不多……”

“我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小题没做啊啊啊!完全来不及了,我就只能空在那了……”同桌捂住脸。

温粥默了下,“没事,我也没做。”

她倒不是来不及。

本来就是压轴题,难度又大,她看了题目也不会,索性直接放弃去检查前面的了。

连着两天的考试才结束,班里的氛围反而更加紧张起来,没有半点放松。

晚上的自修课上,每门课的课代表把标准答案贴在了后面的黑板上,让大家自己去校对,明天上课老师直接讲。

三节自修课,课间后面都围了一大圈人。温粥也就不再过去挤了,索性等晚自修结束后人少了才去看答案。

一张张对过去,她轻轻叹出一口气。

眼前的光线被挡住,祁慕站在旁边,瞟了眼答案,又看住她,“觉得怎么样?”

“不太好,”温粥摇摇头,眉梢轻蹙,“理综做得不好。”

“没事儿,一模而已。”他揉揉她的头。

温粥点点头,转而问:“你呢?”

祁慕挑了挑眉,勾唇笑得自信,“我你还不知道?”

“……这次很难。”她嘟起唇。

他摇摇头,眼底透着光,一本正经地说:“在我眼里,它们都没有你难。”

温粥:“……回家。”

这人脑回路不正常。

一模成绩很快就出来了,从各科分数和名次到总分数名次,从每个人班级排名一路到市排名都列得清清楚楚。

班主任拿着成绩表给全班人分析,划分数段,划名次线,又拿出前五年的数据给大家比较。

温粥听得耳朵生茧,头晕脑胀。

成绩表人手一份,才传到她手上,前面就有低呼声响起。

“咦?!祁慕这次不是第一啊……”

温粥瞬间清醒。

定神去看表格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所对应的年段名次。

祁慕,第二名。

第一名……是薛嘉。

她下意识转头,不料恰巧迎上女生的视线。

隔着两个座位,薛嘉正看着她,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那笑,轻蔑而得意。

仿佛在说:“你看见了没,我是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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