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物飞驰而过,车里打足了冷气，温粥坐在副驾驶上，头脑昏沉,不一会儿就觉得全身发冷。
温迁侧头看了眼女儿，眉间不由一蹙。
“粥粥,爸爸一会就要去l市出差，先送你去妈妈那里。等爸爸回来，咱们好好聊聊。”
温粥仍闭着眼,恍若未闻。
隔了好久，她才低声说：“爸爸,您骂我吧。”
“粥粥——”
“是我不对,还让您来学校。”她缓缓睁开眼,声音很凉,却又无比坚定，“但我不会放弃的。”
“吱——”
尖锐的刹车声。
不远处,红灯正亮。
温迁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女儿的固执,在这件事上，如果只是一味的责骂反对，必然会引起她心里更大的反弹。
他微叹口气,“温粥，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是最好。等爸爸出差回来，咱们再说。你现在……”
说到一半，他侧头去看温粥。
她却不知何时偏头睡过去了，小脸苍白,额前的刘海软软地覆在一旁，眉心微微蹙着。
温迁不由心一软，抬手升高了车内的温度。
温粥向来是极有主见的人，这一点不像他，也不像她妈妈。这件她拿定了主意的事……他真的得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和这个孩子交流。
晚上温粥洗过澡躺在自己那张小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怔怔出神。
临时被爸爸送到这里，日记本也没带，一股情绪堵在心口无处可泄，整个人像被丢进了一个没有光亮的屋子里，窒息又难捱。
突然，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温粥抿住唇，按下接听，然后整个人塞进被窝里。
满室静谧，只有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他久久没说话，她便也不出声，半阖着眼听他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声音清润低沉，宛如初见。
“粥粥。”
温粥轻轻应了下，许是因为闷在被子里，声音瓮里瓮气的。她犹豫了会儿，而后小声问：“祁慕，你是不是想我了。”
像被什么一击即中，祁慕顿了片刻，低低地哼笑出来。
只是那声音里，藏着一丝两个人都能察觉到的忧郁。
忧郁？温粥差点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怎么会呢？
这个词，怎么会和祁慕扯上关系。
他是那样的少年。
张扬倨傲，不可一世。
深静的夜里，他也格外坦诚，藏了一夜的情绪被她那句话尽数勾起来，一点点溢出心肺。
他声音哑下来，“我想见你。”
温粥揪紧被角，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在妈妈这里。”
祁慕淡淡一笑，“我知道。”
她傍晚上楼的时候他就听见了。
“那你……”
他截断她的话：“粥粥，看窗外。”
温粥一愣，猛地意识到什么，下床光着脚走到窗边，手指不由自主攀上窗帘，拉开玻璃窗往下看。
深黑的夜色里，一盏路灯如豆，他果然握着手机站在那里。
祁慕仰头看着窗口小小的她，眼底倒映着清辉。
同时，低低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入她的耳朵，含着笑意，“下来。”
温粥握着手机站在窗边，手指绞紧了帘子，不知所措，“我……”
“那我上来？”他笑。
“……祁慕！”
祁慕低叹了一声，声音软下来，甚至有点哀求，“我想抱抱你。”
温粥心一动，望着他的眼睛，咬住下唇。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妈妈早就睡了，如果她动作很轻的话……
“你等下。”她一鼓作气地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然后猛地拉上窗帘，转身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外面一片黑暗。
燥热袭来，温粥的心砰砰跳着，手心都出了汗，没有哪一次考试比现在还紧张。她摸索着走到玄关，找到鞋子穿上，然后转动钥匙，轻轻打开门。
温粥轻轻呼出一口气
月华照亮了楼梯，心底好像蓄满了不知名的勇气。
关上门，她放轻脚步走下楼梯，一直走到单元门才停下来。
夜里有些凉，风轻轻吹过。
祁慕就站在那里，眼睫微垂，手里把玩着一根细细的烟。
突然，他似有所觉地朝她的方向看来。在看见她时眼里倏地一亮，唇角微微掀起，“我刚刚在想，你要是半个小时没下来，我就抽完它，然后上去找你。”
温粥板着脸几步走到他身前，然后拿走他的烟丢到一旁，嘟起嘴，“说过不抽了的。”
他顺势环住她，另一只手按在她脑后将她整个人压近自己。下巴抵住她的发顶，鼻尖盈满她的清香，他满足地喟叹：“你来了，我就不抽了。”
温粥的心还在颤，却不想脱离这个怀抱。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他。
她抬起手轻轻揪住祁慕外套的一角，依偎在他怀里小声说话：“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呀……”
“跟我来。”他不回答，松开怀抱转而牵住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温粥急了，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呢。
“带你去看星星。”他头也不回地说。
祁慕不知从哪弄了一辆摩托车，直到他把白色的头盔给她戴上温粥还回不过神来。她咬紧牙，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新奇的紧张。
给她戴好，祁慕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脸上带着坏，扯扯她睡衣的袖子，“你这前面怎么还有个熊啊，小学生？”
温粥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摸摸头上触感微凉的头盔。
祁慕极快地戴好自己的黑色头盔，顿了会儿把外套脱下给她穿上，拢紧衣领后摸摸她软软的脸，“别感冒。”
“那你呢。”温粥皱起眉，担心地看着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
脱了外套，他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黑色短袖。
“我这样就好了。”他一笑，拉住她的胳膊围在自己腰间。手指牢牢罩住她细软的手，轻轻捏了捏。
“……”
“我们私奔吧。”
祁慕把她抱上后座，抵住她的额头，说话的时候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侧。
温粥脸一红，却乖顺地没有动，更紧地抱住他。
就一次，就这一次。
请让她疯狂一次，在这个十七岁的凌晨。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四下无人的深夜，沿街的路灯一盏盏串联起来，极快地在眼前闪过。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在阵阵轰鸣声里，温粥靠在祁慕的肩背上，轻轻闭上眼睛。
这一刻，她好像真的飞了出去。
夜风吹散了她的声音，却还是一字不落进了祁慕耳里。
他开得更快，眼睛亮得像璀璨的星辰。
“我好喜欢你。”
祁慕带着她一路上了盘山公路，直到山顶才停下。
夜已经深了，风一阵阵吹过。头顶漫天星辰，甚至可以看见银河。
两人在旁边巨大的岩石上躺下，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当他的手轻轻挪过去缠住她，十指紧扣时，温粥轻轻笑了下。
祁慕突然害羞，微恼，“笑什么啊。”
“没有啊。”她眨眨眼，安静地看星星。
“你冷不冷啊？”温粥还是有点担心，山顶风这么大，他穿这么少，明天生病了怎么办。
“冷啊。”他淡淡说。
她“啊”了一声，连忙坐下来要脱外套给他，却一把被他按住，而后反手将她裹着外套抱紧，胸膛贴在她背上，下巴抵住她的肩膀，沉声笑：“这样就好。”
“祁慕……你会感冒的。”温粥忍不住握紧他微凉的手。
祁慕侧过头看她，眼睛很亮，“你亲亲我，我就不冷了。”
这人！
温粥没好气地瞪他，可下一秒就被他扣紧下巴含住了唇。
吻逐渐加深，他一点点探进她的唇齿。
温柔缱绻。
他温热的舌轻轻勾住她的，她羞红了脸想躲开，却被他扣住头重新捉回来。他的气息渐渐紊乱，吻得更深也更重。身上清冽的气息牢牢覆盖着她，温粥忍不住微颤，心跳如同擂鼓。
绵长得令人脸红心跳的吻终于结束，祁慕仍意犹未尽地舔着她的唇角。
过了会又低头含住她的下唇，时轻时重地咬。
她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小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
双颊酡红，眸光水亮。
他凝着她的脸看了会儿，突然低低笑出来，头磕在她肩膀上。
温粥一脸莫名，“怎么了？”
“我总觉得自己像抱着个小学生又舔又咬……”
“……”
她的脸登时红得像煮过一样，又羞又恼地捶他。
好一会儿，祁慕才止住笑。
握住她的手，把她紧紧圈在怀里。
温粥倚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笑过闹过逐渐冷静下来后就忍不住有点儿心慌。
前路迷茫。
“温粥，不要怕，我一直陪着你。”
“无论老师还是谁说了什么，我们在一起，永远不会改变。”
温粥点点头，吸了吸鼻子，“那你会有事吗？”
毕竟，历史老师是教导主任，虽然中间隔了祁源这一层关系，可祁慕在课堂上那样……总归不好。
“恩，吃个处分么，没什么大不了啊。”他低笑，满脸无所谓。
但声音很快又沉下来，他望进她眼里。
“从头至尾，我都只怕你退缩。”
他眼光灼灼，又热又烫。温粥埋进他颈窝，隔着衣服狠狠咬了一口，在听见他的闷哼后满意地扬起唇。
“你已经是我的了，我才不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