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高二第一次月考了。
说是月考,其实也是第一次摸底考。
三中对于尖子班学生的成绩有很严格的把关，根据每学期的几次考试综合排名来决定学生是否留在这个班。温粥这个班是全校最优秀的理科班，稍有不慎就会被后面班级的人追上。
身为一个理科生,数学却是硬伤。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祁慕还是优哉游哉地过每一天，和她严阵以待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好在,他再也不拿这件事笑话她，更多时候是帮着她解决那些令她头疼的题目。
搞得温粥很是感动，又偷偷羡慕嫉妒他好用的脑袋。
这天中午,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这些题你都会啊？明明你平时连作业都不常做的啊。”
或许是和他越来越熟悉的关系，她撑着下巴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娇嗔。
祁慕笔尖一顿,还没开口,又被她一句话堵回来。
“不许说是天生脑子好用！我才不信呢。”她嘟起嘴。
他低声笑出来,对她眨眨眼，说出口的话依旧没个正形,“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啊。”
温粥没好气地瞪他。
伸出手要抽回自己的试卷,笔尖一下一下敲在纸面上，“不说算了。”
“别动，给你押题呢。”他手疾眼快地按住,左手出其不意地落在她手背上，完完全全地覆盖住,然后就不动了。
他的手牢牢压着她,温粥抽不出来，羞急气恼地别开头。
祁慕勾着唇恍若未觉，黑眸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逼近她,呼吸落在少女泛红的耳朵上。
“说真的，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她神色有丝松动，“什么啊？”
他语中含笑，“如果这次考试你数学能到九十分，答应我一个要求？”
九十分……？
温粥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真的？”
要知道她历史最高分也就83啊。
“赌不赌啊？”
温粥有点心动，从暑假那次考试她就知道祁慕的确能帮她提分，可是……
“赌注呢？”温粥谨慎地问他。
祁慕扬眉，舌尖舔过牙齿，笑得格外风骚，“你还不知道嘛？”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她立马要拒绝，却又听他慢悠悠地继续说：“以后每一天，都让我送你回家。”
他敛了笑意，眸里的执着和认真让她喉咙发紧，一时无言。
温粥咬住下唇，眼睛紧紧盯着试卷上的铅字，很轻地吐出一个字。
“好。”
***
在答应祁慕之前，温粥绝对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积极地给她补习。
距离考试大概还有一周时间，平时课间或者放学讲题也就算了，就连周末也要被他拖出来学习。
温粥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个站在图书馆门前身姿挺拔清瘦的少年，哀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走过去。
老天，她其实很想睡懒觉啊……
耷拉着脑袋才走近，就被人用食指一下抵住了额头。
祁慕略弯下腰，目光与她齐平，“怎么，昨晚没睡啊？”
这都几点了，还困成这样？
温粥挣扎着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眸若深潭，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微颤着，温粥就这样愣愣地看了半晌。
“你不是睡傻了吧？”他失笑，转而摸摸她的头发，“走吧。”
“等等，”温粥扁扁嘴巴，揉了揉眼睛，小声说：“我还没吃早饭。”
闻言，祁慕停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温粥同学，你这个学习态度不行啊。”
“太早了……才九点嘛。”温粥没好气地说。
要知道，平时周末她是那种不睡到十点半不会起的人。图书馆离家又远，她定了八点的闹钟挣扎着起来，坐了大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才到这里。
头到现在还晕着呢。
她慢慢垂下头，真的好饿呀。
眼前倏地伸来一只手，掌心在阳光下白得发亮。
同时，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握住，我带你去吃饭。”
什么呀……
温粥“啪”的一声打在他摊开的手心上，旋即转身要走。
却一下被他从后面牵住。
他走到她身边，牢牢握着她的手晃呀晃。满脸都是笑意，幼稚得不行，“粥粥想喝粥吗？”
“……”
“嗯，既然你想喝，那就喝粥吧。”
“……”
他低声笑了一下，“我也挺喜欢喝粥的。”
“……”
解决完早餐回到图书馆，温粥已经彻底清醒了。祁慕拽着她在窗边僻静的位置坐下，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练习本递给她。
“这是什么啊？”
“错题本啊。”
“……啊？”她翻书的手一顿。
他背靠椅子坐着，姿态闲适慵懒，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却还是一字不漏钻进她耳朵里。
“我看过你之前的作业和试卷，大概整理了下你的易错点和难题。你不要盲目做题，先把这些看完，然后按照那个方法再整理一遍。”
温粥低下头，一页页翻过那铺满笔迹的纸页。
胸口突然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她只好把头垂得更低，声音近乎呢喃，“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可祁慕还是听到了。
他定定看着她，黑眸闪烁，一字一顿地说“你知道为什么。”
温粥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他的眼睛，微红着脸郑重地说：“我一定努力考到九十分。”
少年先是愣了下，而后眉骨微扬，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要有太大压力，考不到也没事。你求求我，我还是勉强愿意送你回家的。”
温粥鼓起嘴，小声嘀咕，“不要脸……”
却又忍不住抿唇笑了。
她觉得心底似乎有朵花，在阳光里慢慢绽放了。
***
月考结束的那天正好是周二。
教室里空空荡荡，夕阳金橘色的光芒灿烂却柔和，斜斜漫进窗户，铺满了大半个教室。
讲台上祁慕在擦黑板。
纤尘扬起，他高瘦挺拔，浑身像被镀上一层金光。
温粥拿着扫把站在教室的后面看他，不期然想起暑假补课班上，他也是这样，随意而闲适地站在上面轻松地解开最后一题。
眼前的场景逐渐和那天记忆中的画面重合起来，漂亮得像颜色绚丽的画报。
“你笑什么呢？”
画报里的少年突然转过头，挑起眉问。
温粥一下回神，心虚地和他错开视线，做出认真扫地的样子，“没有啊，只是想到一个脑筋急转弯。”
“什么啊？”
“呃……”她愣了下，还真的从脑子里挖出来一个，“大象的左边耳朵像什么？”
“右边耳朵。”说完他不屑地扬起唇，“这有什么好笑的？”
温粥嘟起嘴，“我笑点低啊。”
“来，”祁慕丢了粉擦，似乎也来了兴致，“我问你，什么人是不用电的？”
“缅甸人。”
“书店买不到的书是什么书？”
“秘书。”
“睡美人最怕什么？”
“失眠。”
几个回合下来，温粥都能接上他的题，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祁慕黑眸微亮，唇角勾起笑，“白猫向黑猫表白，它会说什么？”
没有丝毫停顿，她脱口而出：“喵……”
在祁慕越来越明显的笑容里，她的声音从教室的后面飘到前面。
温粥的脸蓦地发烫，才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中套了。
原本站在讲台上的少年一步步下来，在她面前停下。
“有意思嘛你？”温粥没好气地说。
祁慕却不答，只是俯下身凑到她耳旁，眸若星辰，微微启唇，“喵。”
温粥：“……”
他从她手里拿走扫把，另一只手温柔而坚定地牵住她，“走吧，回家了。”
温粥没动，嗫嚅着说：“成绩还不知道呢……”
他站在光亮处，笑意微敛，眼底流淌过细碎的光，“今天是额外附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