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纪时渊又准时的过来了,此时魔泱正在院子里练剑,并没有注意到门外的纪时渊。
敲了一会门,纪时渊见没人过来开门,只好去到窗户那里,轻轻的打开了窗户。
屋里没有人,纪时渊观察起这里来,每一次过来还没踏进门就被他赶出去了。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办公桌,桌上有一本没合上的书。
纪时渊走过去,看了一眼,是练剑的书。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在很努力的练剑,书边缘的边上都被磨破了。
外边传来了走路声,纪时渊低下身来,走到了门口。在他开门的瞬间,纪时渊就点了他的穴,让他动不了。
纪时渊关上了门,将他抵在门上,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戏谑般的看着他的脸慢慢变红,过了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害羞。
干脆做到底,纪时渊迅速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顺便解了他的穴。魔泱当即就推开了她,往书桌走去。
半路,被纪时渊抱住了腰,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背上,一副苦大情深的样子。
“魔泱,你回来这么久了,难道就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每次我回家你都偷偷的在后面跟着我,这不是喜欢我,那还能是什么。”纪时渊不害臊的说出这番话。
“阿渊,我恐怕没办法给你承诺。”一句话就封死了她前进的道路。
“我不怕的,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无论之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我的家人安康我就放心了。”纪时渊更加的抱紧他。
魔泱没有办法不承认他是喜欢纪时渊的,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他就喜欢上了,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连自保都做不到,谈何给她幸福?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却一切都晚了。
这一次他回来,是因为他的师父。他的师父要他查纪府。纪府在私底下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谋害了多少了百姓,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却不见得纪横简悔改,仍然继续他的搜刮。
这让他的师父再也看不下去,急于表现自己的魔泱主动请缨,一来是想考验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的成果,二来是想回去看看纪时渊。
刚刚说完自己就后悔了,但师父却把他的话当真,如果不去的话就没有他这个徒弟,他对魔泱有恩,魔泱只好收拾行李上路了。
现在这两个目的都达到了,但是他退却了。
他害怕她知道自己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害怕当她知道了自己的父亲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到时候她应该何去何从?会不会原谅自己?这些都是他所担心的问题。
这段时间,他去外面打听到的消息也足够多了,证据他也有了,缺少一个向皇帝揭穿纪横简真面目的机会。
这段时间的相处,纪时渊的主动让他一步步的往深渊走去。
即使意志再坚定的人,都会被她所动摇,心也慢慢的被她焐热了。
对他好的人,他真的很想努力的去回报他们,但是,纪时渊的这种方式,让他难以招架,自己本就是无名小卒,让她跟着自己受苦,真的不值得。
“阿渊,听话,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魔泱有心无力的回答。
“魔泱,我说你值得就是值得,你不比任何人差。”纪时渊非常的坚定的说道,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魔泱的心底是高兴了,那就试试吧。
“好,我答应你。”魔泱轻轻的吐出这句话。
纪时渊听到他的回答,本是愁眉苦脸的她瞬间开心起来。拽着他往床上跑,两人鞋都没脱,直接的就钻进了被窝里。纪时渊环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魔泱不知该如何是好,手都不知道要放哪,他们还没拜过天地,怎能如此。怀里的人还时不时的蹭着他,魔泱感觉自己的身体热起来了。
某人还调戏他,差点就失去理智了。
但想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就分开了。
后来的某一天,传来消息说纪横简被人举报私吞国家钱财,让百姓的生活更加的贫苦,被抓了关进了天牢。
纪家从此一举落魄,一家二十几口被人流放边疆,惨不忍睹,几个丫环受不住苦,中途就被饿死了。
那时候纪时渊带着她的丫环刚好离开了纪府,去到了隔壁县的一处小村庄。那日清晨,本来该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纪时渊,听闻了这样的消息,立马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京城,但那时太晚了,回到纪府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原来魔泱让自己出来散散心就是不想让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他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但她顾不上他了,只想着自己能快点的见到自己的家人,确保他们是否安全。
从外墙翻进纪家,看着萧条衰败的家,纪时渊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掏光了,祖传的兵书也被人拿去了。
爷爷就是靠这本书为国争光的,承载了几倍人的心血,纪时渊发誓,一定要把它找回来。
蒙上面纱,纪时渊出去打听到一些消息。前些日子有位年轻的少年,上朝举报纪丞相私吞国家财产,当即就派人把纪丞相就抓了回来,人证物证都在了,洗不了罪。
当朝的皇帝非常的欣赏那位少年,便将他留在了宫中几日,现在应该还在宫中。
纪时渊扮做宫女的样子,从城墙外偷偷的溜了进来。一路上低着头不让旁人认出。
走到一条长廊上时,遇见了一位公公和端着剪刀之类的利器的宫女,纪时渊的头更低了些,走过去的时候问了声公公好,公公碰到了她的手臂,但因为娘娘那边催得紧,并没有理会这一小插曲。
但公公记住了她的脸。
宫廷守卫森严,纪时渊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却因此误打误撞的听到了魔泱的声音。
此时,他正和皇帝在一处亭子上面下着棋,一边跟皇帝说出他此次来京城的目的。
“我此次前来是受我师父之托,来调查纪丞相一事。我的师父偶然间听闻纪丞相有私吞国家财产的嫌疑,就派我到京城来,搜集证据。”魔泱云淡风轻的声音飘进了躲在草丛中偷听的纪时渊的耳中,多么讽刺的话,纪时渊一时难以相信。
“你师父是何人?怎会知道纪丞相私吞国家财产的事情?”皇帝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师父是云游在外的‘隐仙人’,这些年稳定的在一个地方,派我来京城之后,他带着最小的徒弟不知往哪个地方去了。”
魔泱拾了一颗黑旗,放在了白棋即将要走的地方,堵住了它的去路,这一盘,白棋怕是无力回天了。
皇帝看了一眼棋局,随即笑了起来,“此处地方下的甚好,可谓是点睛之笔,吾佩服。”
“过奖,过奖,这些都是师父教我的,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望陛下见谅。”魔泱站起身来双手作揖道。
“你师父是我幼时的国学老师,他教出来的学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师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到京城来玩上一玩。”时过境迁,皇帝感叹。
“一定,下次见到师父,会问一下师父的意见。”
“我有个不情不请,还望陛下能成全草民。”魔泱单膝跪下,眉头紧皱,显然是怕皇帝不同意。
“说说看,是什么不情之请。”
“我想为纪丞相的女儿纪时渊求情,她什么都不知道,纪丞相出事的时候,她不在府中,我想,要是她回来了,还请陛下不要抓她将她流放在边疆,她会害怕。”魔泱抬头看着皇帝,眼中担忧的神情非常的明显。
当他说出‘她会害怕’的时候,皇帝倒是发现眼前的少年是个痴情之人,“好,我答应你,但人家姑娘可是很难原谅你了,你可要做好准备了。”皇帝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魔泱苦笑,或许她知道后,肯定会杀了自己吧。
躲在草丛中的纪时渊早已泪流满面,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在她心尖上捅了一刀之后再给她一颗糖,这样的糖她宁愿不要。
擦干脸上的眼泪,避开宫中的人,纪时渊顺利的翻墙出宫了,但她没有立刻走,她要等到魔泱出宫,想问的太多,已经不知道要先问哪一个了。
魔泱告别皇帝之后,浑浑噩噩的走到了纪府的门前,四年前,他第一次踏足这里的时候,是阿渊带他进去的,最后离开的时候,他在阿渊的房外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或许最体面的离开就是悄悄的离开,最好的放手方式就是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当纪时渊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想要坦白一切,但好像已经为时已晚了。
魔泱从口袋里把那本兵书拿出来递到纪时渊的面前,眼中复杂的神情一目了然。
纪时渊眼中的哀伤和难过不容忽视,拿着剑的手都是抖的,她曾经那么的相信一个人,到头来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二话不说就往他的心口处刺了一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要跟过去说再见了。
抢过他手里的兵书,把剑拔了出来。魔泱的心口处流出了大片的血迹,侵染了周围的衣衫。
“阿渊,对不起。”魔泱一口血喷出来,捂着胸口,站不稳,一个颠簸,单膝跪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裂开嘴笑了一下,嘴边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很滑稽,没笑几声,就摔倒在地,躺在地上大口的吐着鲜血。
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中,也值了。
纪时渊提着剑来,提着剑离开,剑上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板上。
看着躺在地上的魔泱,许久,她的眼泪才止住,整理好仪容,一转身便是一辈子了。
他们两个人从此互不干涉,心已死,走了也罢。
从纪府离开,过后不久,纪时渊就带这她的丫环去往了南方。
某一天下午,皇帝心血来潮的去了桃花园,公公想起一桩事,便告诉了皇帝。
“陛下,前些日子,奴才在宫中看见了纪丞相的小女纪时渊大小姐,那日正是您和草民魔泱下棋的日子,我想,纪小姐应该是听见了您和魔泱的对话。”公公怕自己多言,就闭上了嘴。
“罢了罢了,这两个人由他们去吧。”皇帝既然答应了魔泱,那便是不能食言。
纪时渊因为不适应南方的水土,加上孤立无援,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年仅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