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与诸国相连,有三十万驻军,守将是老将姜谌。南疆地产富饶,民风开化,住着不少外邦人。
而且,南疆多虫蛇。
登基以来,徐燕舟并未召见姜谌,让刘伟湛去也有监视之意。
圣旨上说刘伟湛是肱骨之臣,皇上信之任之。
刘伟湛不要这份信任,明明说好的,他就担个虚职,养养猪,给云州赚赚钱,其他的他不干也干不来。
刘伟湛带着圣旨入宫,和徐燕舟说:“皇上,臣不行,臣一介莽夫,哪儿能去南疆收税……”
徐燕舟没说刘伟湛抗旨不尊之类的话,他道:“你怎么不行了……”
刘伟湛刚想开口言明他哪里不行,就听徐燕舟继续道:“去云城,去襄阳,多远都跑得,南疆为何不行。”
刘伟湛:“……”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谁让他吃了顾妙做的饭,小心眼儿劲儿的。
刘伟湛:“臣遵旨,敢问皇上,随行之人都有谁?”
徐燕舟道:“你想让谁跟着去。”
“臣想让江一他们兄弟几个跟着去,一来臣和他们相熟,二来好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岂不快哉!”刘伟湛看向徐燕舟,“还请皇上恩准。”
好兄弟,上刀山下火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江一他们不去,谁去。
以后江一再说什么升官发财别忘了兄弟我,他刘伟湛别的不说,好兄弟这辈子都不会忘。
徐燕舟平日不爱笑,不过刘伟湛能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满意来,“准了。”
刘伟湛便要告退,却听徐燕舟道:“去南疆看看有没有新奇种子,带些回来。”
“臣遵旨。”
刘伟湛奉旨去了南疆,秋意渐浓,燕京城的街道上铺满了黄色的树叶,百姓也都穿上了厚实衣裳。
未央宫换了厚被子,纱帐也换成了布帘,门殿前挂上了棉花帘子遮风,早晚烧炭,也不觉得冷。
顾妙出宫去了趟燕王府,七月上旬种下的花生麦子现在已经长高不少,暖棚里烧着炭,白日还有阳光晒,庄稼长的极为茂盛。
一处天地浇水施肥,另一处就正常照顾,已经能看出不同来了,施肥的麦田长的要更高,而且,已经吐麦穗了。
花生只看叶子倒是能看出旺盛来,不过地下长的如何,还不知道。
几日浇一次水,多少天撒一回肥,都有记在册。
两块田对照太少,若是田多,雨水,阳光,肥料,种子,土壤对收成的影响都能看出来。
顾妙叹了口气,张先言有官职在身,一切只能慢慢来。
顾妙从暖棚出去,被冷风吹得一激灵。
进了十一月,天就更冷了,去年这个时候还在玉溪山,有暖炕,炉子,卢氏给做的厚被,唯一冷的是徐燕舟。
顾妙想起那个大炕柜就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当初徐燕舟怎么想的,竟然冒着雪把炕柜扛了回来。
顾妙披着斗篷坐在窗前,未央宫窗户用的还是明纸,看窗外要把窗户推开。
天阴沉沉的,寒风卷着落叶,似乎是要下雪。
天冷,顾妙不怎么爱动弹,中午睡了一觉,晚上还困乏,早早就躺下了。
徐燕舟一起躺着,他爱和顾妙说朝堂上的事,顾妙有时会帮他拿主意,徐燕舟发现顾妙新奇点子多,所以什么都和顾妙说。
“刘伟湛快回来了,也不知南疆之行如何。”
顾妙嗯了一声,燕京去南疆路途遥远,十月上旬去的,现在都十一月十五了。
刘伟湛回来估计能带些东西,南疆西域两地香料多,还有外邦商人。
顾妙想要胡椒,咖啡豆,最好有种子,这样就可以在云州种。
云州有不少外邦传来的东西,顾妙想要更多,希望刘伟湛带回来。
等云州更加繁盛强大,顾妙希望整顿海军,出使海外。
带回来云州没有的食物,也带回来技艺。
“收上赋税,百姓家里还有余粮,能过个好年。”徐燕舟道:“冬天冷,得尝备着药材,豫州种的草药能派上用场。”
徐燕舟一句一句说着,身边的人呼吸慢慢变得均匀,他低下头,把被子往上拉拉。
外殿亮着烛灯,顾妙脸上一层淡淡的橘黄色暖光,徐燕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也闭上眼睛。
次日,徐燕舟被外头的风声吵醒。
他醒的早,被窝里又暖和,抱着顾妙软软的,十分舒服。
徐燕舟难得懒了会儿床,冬天百姓都在家里猫着,政事少,他便把早朝往后推了一个时辰。
顾妙没醒,徐燕舟起身去外面晨练,他离开时把被子掩好,推开门,进了满屋的风雪。
未央宫殿前铺着厚厚的白色,冷风卷过,飞了徐燕舟一脸雪沫。
哪儿都凉了。
徐燕舟把门关上,然后炉子旁烤烤火,左右上朝不急,他又把衣服脱了,然后钻进被窝。
也不知道刚刚为何想不开要出去,这般冷,哪里有躺着舒服。
顾妙不醒,徐燕舟就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后慢慢睁开眼,睡眼惺忪。
顾妙睡的有点懵,她揉揉眼睛,“你怎么还在……”
徐燕舟抱住人亲,“下雪了。”
他亲的毫无章法,顾妙皱了皱眉,“下雪最适合睡觉了,你去上朝,我再睡会儿。”
说着,顾妙又把眼睛闭上。
徐燕舟也只能起来,醒的时候任他碰就够了,许是夜里累,今日才睡的多,徐燕舟去上早朝,顾妙又睡了半个时辰回笼觉。
顾妙醒的时候雪还在下,她在窗边看了会儿雪,就窝到榻上看账本。
太医院,御膳房,国库都记账,太医院账上记的都是些药材,没花多少钱。
宫里主子就三个,侍女太监也不多,是极为节省的。
国库开销大,大臣每月俸禄,军饷,还有各地修建费用,加起来真不少。
国库银子多是从永亲王府带来的,将近一两千万两,顾妙赚的加起来才两万两银子。
今年花的就有五十万两,赚的少,花的多。
顾妙正看账本,忽然门那处传来响动,徐燕舟掀开帘子进来,“阿妙,刘伟湛回来了,人在偏殿书房。”
顾妙把账本放下,“刘伟湛回来了?现在不是下着雪呢吗?”
不止盛京一处下雪了,回来这一路,都在下雪。
冷,当然冷,刘伟湛都快冻成冰块了,他想找间客栈,可没有,只能往回赶。
后来到了十里亭养猪场,那可是刘伟湛自己的地方,可是,再走十里路就到燕京城了。
不冒着风雪赶回去,徐燕舟怎么能看到他一路上的艰辛。
刘伟湛在书房直打哆嗦,他连罐两壶热茶,才暖和过来。
徐燕舟拉着顾妙进来,刘伟湛抖的更厉害了。
刘伟湛哆哆嗦嗦行礼,“参见皇上皇后……”
“刘大人不必多礼,这一路上辛苦了。”顾妙于心不忍,“刘大人先回家,有事明日再说。”
刘伟湛倒吸一口气,“其实也没那么辛苦,就是路难走些,天冷了些,臣愿意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燕舟:“……刘大人辛苦了,给他备上热茶点心。”
徐燕舟目光锋利,刘伟湛不敢多说,他这回去办正事,也长见识了。
南疆和西北不同,那里民风开化,有各地商人。
刘伟湛去收税,奉命带回来了胡椒,咖啡豆,还有乱七八糟的香料。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刘伟湛抖开一个小纸包,“这是罂粟,南疆大夫用它做麻药,不过,还有人吸它。”
“吸它上瘾。”刘伟湛心有余悸,罂粟贵得很,要是真上瘾了还不得倾家荡产。
刘伟湛能带回来的,都带回来了。
顾妙点点头,她看着罂粟,问:“南疆吸这个的人多吗?”
“不少,姜将军已经下令彻查了,相干人等全都抓起来了。”
徐燕舟眉头微皱,罂粟他听过,如同五石散,可是比五石散瘾更大。
五石散和罂粟都能入药,也都能致人上瘾。
徐燕舟道:“搜出来的罂粟全部销毁,吸食之人皆入狱,直到瘾戒掉。严整军营,
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更不许出去。”
徐燕舟一阵后怕,还好发现的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妙问:“罂粟怎么卖的?”
刘伟湛道:“您所有不知,这不是按斤卖的,十按两卖,一两一两。”
一两罂粟要一两白银,一般人还吸不起,而吸食的人,轻则散尽家财,重则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顾妙叹了口气,还真不便宜,一斤米面才十几文钱,一斤罂粟竟然要十两银子。
顾妙没什么要问的了,她让明景送刘伟湛出去,自己则拍拍徐燕舟的肩膀,“先别担心,还有转机。”
云州以南有十几个小国,这些小国年年朝圣,登基之日,他们还送过贺礼。
徐燕舟把顾妙抱住,“我知道。”
徐燕舟道:“刘伟湛此行有功,该如何褒奖?”
虽然不愿意,但论功行赏,该有的还是要有。
顾妙道:“先让他休息几日,然后给钱吧,最实在。”
徐燕舟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所有人都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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