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正严整贪污受贿违法乱纪的风气,这是陋习,官官勾结权权相护,苦的是被顶替之人,是百姓。
楚淮掌管吏部,抓人要讲证据。
刘伟湛数了数银票,五张一百两的,总共五百两。
刘伟湛有点心酸,他千辛万苦找商队,带人摘瓜运瓜,一趟才一百两。
收钱就能收五百两!
贪污受贿者,哪怕贪一两银子都是犯法,刘伟湛想,要不要拿一半,反正都一样……
刘伟湛和楚淮道:“拿四百九十两,一人二百四十五,十两够抓他了。”
楚淮:“贪污银子越多,刑罚越重。”
刘伟湛立刻把银子都推了过去。
那肯定是紧着要紧事,他忽然想起,郑太傅说要送他一柄剑,刘伟湛:“楚淮,郑太傅说要送我一把剑,不然等剑到了再抓人?”
楚淮目光微滞,刘伟湛以为他没听明白,冲他挑挑眉,“不是你说的吗,贪得越多,罚的越重。”
楚淮:“可贪污的是你。”
刘伟湛还有一套说辞,“我态度良好,改过自新,他屡教不改,行为恶劣,能一样吗,就这么着了,老子听了都气得慌,买个葡萄还整这出幺蛾子,遇见我了活该他倒霉。”
话说郑太傅买了一串葡萄就回到家中,郑夫人见到葡萄先是一喜,然后转而不悦道:“怎么才这么点?”
郑太傅:“一群人围着买,只能买到这么多,吃吧。”
买的皆是王公大臣,郑太傅不能以权压人。
不过他已经给刘伟湛塞了银子,下回不用跑,就能拿到,不错了。
郑夫人还是不高兴,连带着看郑太傅也不顺眼。
郑夫人道:“若是咱们恪儿做了驸马,这些东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郑太傅道:“算了,过去的事了再想还有什么用,皇家的亲家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他愿意,郑夫人愿意,郑恪也愿意,可太后不愿公主不愿,那就算了。
郑太傅还不知道自家夫人是怎么灰头土脸从宫里出来,只当是太后出言婉拒,亲家做不成君臣情谊还在。
郑夫人心里梗的慌,什么皇家,不过是打仗出来的泥腿子,她儿子哪里配不上徐幼薇。
郑夫人愤愤道:“咱们恪儿以后肯定能娶更好的。”
到了第二回运葡萄的日子,郑太傅还真把古剑带了过来。
他是文臣,用不着剑,在他眼里,再好的剑和花瓶瓷器也没什么区别。
刘伟湛此人可结交,要知道户部有钱,以后还有许多用得着的地方。
郑太傅:“以后劳刘大人多多照顾了。”
一定多多照顾你。
刘伟湛点点头,把佩剑放到一边,其他人看着,想是不是也塞点银子。
结果,他们远远看见楚淮一身官服,身后跟着十几个人,楚淮后面的人也眼熟,是新任刑部尚书时瑾。
官兵脚步如风,很快就过来把他们围住。
吏部主管官职,刑部主管司法刑狱。
楚淮道:“有人检举刘大人贪污受贿,抓起来。”
刘伟湛咬牙辩解,“我没有,我没有贪污!谁这么缺德,呸!郑大人,你这把剑我不要了,昨天塞我的五百两银子也还给你,我知道错了!”
郑太傅目瞪口呆,刘伟湛这个莽夫说的什么猪话,什么叫不要了,什么叫还给他,这不就是说是他行贿吗。
郑太傅神情肃然,他道:“刘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时瑾道:“把郑太傅也抓起来。”
郑太傅急了,“楚大人时大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行贿,单凭刘伟湛一张嘴你们就抓人未免太过武断!”
刘伟湛连反抗都不反抗,任官兵把他绑起来,他抬眼看了看周围这一群人,在场这么多人,谁都能证明。
郑太傅被绑了,和刘伟湛一起被带到了刑部大牢。
刘伟湛供认不讳,表示自己极为痛心,一时被猪油蒙了眼,下次决不再犯。
郑太傅寒着一张脸,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他被耍了。
刘伟湛是徐燕舟的人,楚淮也是,他们怎么会知法犯法,这就是个套,刘伟湛给他下套。
郑太傅气的胡子直抖,他一把年纪,被当众带走,脸面都没了,结果还是刘伟湛故意算计,他怎么咽的下去这口气。
刘伟湛认错态度良好,交了钱就被放出去了。
郑太傅有这个心却没那个脸,楚淮走到牢门前,“郑大人可认罪?”
郑太傅道:“本官何罪之有?”
“人证物证具在,你当场行贿罪,还说没罪。”楚淮道:“既然不认罪,那就在牢里好好思过。”
郑太傅气的发昏,他当朝太傅,官居一品,曾经楚淮不过是和御林军统领,现在敢这么和他说话。
郑太傅被抓的消息传遍燕京城,又过了几日,圣旨下来,郑太傅被贬为正三品翰林学士。
还要清点家产,所有来路不明钱财,皆充入国库。
而郑夫人诰命被剥夺,这辈子都进不了皇宫了。
百官渐渐明白了。
正风肃纪是真的,清理官员也是真的。
建国登基以来,除了六部换成了徐燕舟自己人,其他官职依旧。
朝廷官员,各地官员,皆要肃清。
所有人都夹起尾巴,再也不敢造次。
等刘伟湛再去卖葡萄,已经没有人敢给他塞银子了。
葡萄卖了三趟就不卖了,剩下的一半酿酒,一半做葡萄干。
几十坛酒放在地窖里,就等来年酒酿好。
西北什么都不多,唯有地多,流放的人日日开荒,等来年春天再多种地种树,防范风沙。
转眼到了九月下旬,连着好几日晴天,地里的玉米小麦稻谷已经晒的发硬,沉甸甸的。
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现在,今年一定是个丰收的好年。
尽管上半年多雨多水,可天下安定之后,老天爷一直都给好脸色,该下雨的时候就下雨,该晴天就晴天。
九月底秋收,正是农忙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秋收重要,徐家的地多在西北,顾妙得回云城看看。
徐燕舟是一国之君,他得留在燕京主持大局。
徐燕舟舍不得顾妙走,她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一个多月见不到,“我们才新婚,就要分开一个多月。”
顾妙道:“认真算,我们都成亲一年多了,哪里来的新婚。”
“就是新婚!七月三日成婚,现在九月二十五,还不到两个月。”徐燕舟把顾妙抱紧,“……咱们成亲之后,祭天耽误三日,两个月你月事耽误十日,一共才十二次。”
徐燕舟道:“现在你又要走。”
徐燕舟环着顾妙的腰,他手掌贴着顾妙的小腹,他原来觉得刚登基,一切都没安定,想等以后再要孩子。
现在还是觉得有个孩子好,他都弄进去那么多,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是不是该找个太医看看。
顾妙心里又羞又恼,徐燕舟怎么还数着……
他也不想想,这能按照天数算吗,他床上说话不算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会快,说一次,他哪回真正做到了。
顾妙道:“正好让你静静心。”
“我又不是和尚。”徐燕舟这样抱着都有感觉,他去亲顾妙耳垂,昨日才做的,一直做到凌晨,他还想。
徐燕舟伸手去拉顾妙的衣带,顾妙给把手拍下去。
顾妙:“我明天出发,有江十三他们跟着,你放心,回去看看豆腐坊,再和赵老板谈谈生意。回来的时候路过锦湖,去打鱼挖藕。”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粮食,野果,鱼虾,到时候给徐燕舟带回来。
徐燕舟只能点点头,“盯着秋收用不了一个多月。”
顾妙亲了一下徐燕舟,“是呀,路上耽误的时间多。”
路不好走,有的地方还是山路,全耽误在路上了。
徐燕舟:“等国库充盈,就修路。”
都说要想富,先修路,以后肯定是要修的。
顾妙要离开那么久,也舍不得徐燕舟,“我会想你的,你说新婚,那小别胜新婚,更好。”
徐燕舟受不了顾妙这样说话,乖得很,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天还没黑,两人在的时候侍女都在殿外,徐燕舟把人抱起,穿过珠帘。
顾妙:“你别呀,昨日刚做过,你是一国之君,你得说话算话……”
徐燕舟把人放到了榻上,“我是你夫君。”
人都要走了,还忍着像话吗。
榻旁边就是窗子,贵妃榻狭窄,只够一人躺,平日在这里看书,微风吹着,最舒坦不过。
顾妙慌了,“你疯了,你要做也别在这儿啊!”
徐燕舟停下来,他明白一件事,想要什么得让顾妙自己选,想要早上还是晚上,想在床上还是榻上。
她自己会选的。
徐燕舟:“答应了?”
顾妙:“??”
顾妙坐起来就要跑,混蛋,敢框她……她只要跑出去,徐燕舟要脸面,不可能当着侍女的面胡作非为。
可顾妙没跑出去,她才跑了两步,就被抱住了。
徐燕舟抱着她去床边,“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一直胡闹到了深夜。
徐燕舟抵着不出去,顾妙气的不行,她瞪着徐燕舟,“你出去,难受。”
徐燕舟被看的又来精神了,他慢慢退出去,说了句狠话,“等你回来,我肯定……”
顾妙问:“你肯定做什么?”
徐燕舟看的心痒,他吻吻顾妙唇角,“肯定去接你,肯定想你……”
顾妙心有些软,这是她的夫君,她道:“我也想你。”
也就一个月,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
别离伤感,但徐燕舟还是送顾妙到了十里亭,江十三护卫,刘伟湛同行。
徐燕舟道:“早些回来,多给我写信。”
顾妙冲徐燕舟招招手,坐上了去云城的马车。
秋日天气微凉,她穿的厚了些,沿路有百姓在收秋,金黄的稻谷,饱满的玉米棒子,洁白的棉花,还有带着泥土的花生。
收好的庄稼都晒在自家院子里,田地里的秸秆,也收拾好,玉米杆能喂牛,其他的可以烧柴。
收完秋得看着粮食,防着黄鼠狼和鸟雀,妇人在家里弹棉花,准备纺线织布。
孩子成群结队上山摘蘑菇捡野果,每天都能摘一兜子蘑菇野果。
天还没亮就干活,天黑才回来,累一天腰酸背痛,但秋收,是一年最开心的事。
顾妙到云城已经是八天后了,将军府的管事负责秋收事宜,他晒黑了不少,人却更精神了,他冲着顾妙下跪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顾妙把人扶起来,“辛苦了。”
管事道:“不辛苦不辛苦,娘娘……”
顾妙:“在这里还是喊夫人吧。”
管事脸上带笑,“夫人,今年收成极好,尤其是豆子,收了近十亩豆子,亩产四百一十斤!”
“花生玉米亩产三百五十斤,比之从前,多了将近一倍!”
管事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这些天他夜里都睡不着觉,总觉得不是真的,半夜还要起来去粮仓看看,心踏实了回来再睡。
顾妙道:“这么多?”
管事赶紧点点头,“对!高了近一倍,而且,长的很好,豆粒饱满,几乎没有瘪的,花生玉米也很好。”
管事还道:“不仅咱们亩产高,云城这边,都有增产。”
西北土地虽多,却没江南一带富饶,以至于粮产少,百姓穷。
顾妙想应该是因为灵泉,她往江河里洒过灵泉,所以才会有增产。
顾妙:“带我去地里看看。”
城外还有未收的大豆,烈日暴晒,豆荚开了小嘴,顾妙摘了一个豆荚,里面的黄豆圆滚饱满。
一根豆秧上的豆子都是这样,看不见干瘪豆子。
顾妙又去看了花生玉米,长的很好,她问:“粮仓里的和这些一样?”
管事道:“自然。”
“能留种子。”顾妙道:“去粮仓看看。”
管事只顾着高兴却没想到这一层,对,能留种。
种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这些都能做种子。
倘若云城百姓都用这些种子,那明年收成会更好,会一年比一年好。
粮仓里的豆子玉米比一般的要大,顾妙和别人家的比对了,还是他们的好。
二十五亩地的豆子,五亩地花生,十亩地玉米,总共收了一万斤的黄豆,一千七百斤花生,三千五百斤玉米。
大丰收。
刘伟湛也高兴,不过高兴之余他忍不住问顾妙,“这都当种子,豆腐坊怎么办,你不做豆腐了?”
肯定是卖豆腐赚钱,再说了,还等着豆渣呢。
顾妙不会卖种子不做豆腐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顾妙道:“豆腐坊可以换种。”
除却留种的豆子,剩下的都是留着吃的,一斤豆种换一斤二普通黄豆,然后运到各地豆腐坊,做豆腐。
刘伟湛放心了,“那花生呢?榨油?”
顾妙明白刘伟湛是什么意思,“花生渣给你。”
刘伟湛没收住笑,“猪已经快二百斤了,过年一定超,不少母猪都要生小猪了,明年可算不用买猪崽了,都是赚的。”
又能给国库填银子了,自己的钱袋也能鼓起来。
国库充盈,是好事。
顾妙问:“南面今年收成怎么样?”南面种水稻种的多,今年下了几场雨,希望别影响收成。
刘伟湛道:“和往年差不多。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各地亩产要上报,都是二百多斤,然后西北,宿州,襄阳,宛城,宁州亩产多,竟然有人说我虚报造假!”
顾妙:“谁说的?”
刘伟湛支支吾吾,“……忘了,记不清了……我大度,不计较这种小事。”
刘伟湛偷偷看顾妙,其实他都记得,记在本子上,一个都忘不了。
顾妙:“记不清就算了。”
刘伟湛:“……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想起来,就是西蜀城守!”
西蜀有天府之国的没称,每年亩产最高,城守想当然,西北亩产怎么可能比西蜀高。
就比他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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