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死亡。
才刚刚三十岁的阮漪涵没有过过多的想法。
她的身边有秦海瑶,她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那么快乐,恨不得一夜间就白了头。
有她在,死亡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浪漫。
唯一的恐惧就是怕奶奶离开。
如今,奶奶不在了。
秦海瑶也亲手撕碎了她的一切对爱情的憧憬。
死亡,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依旧是掉入了那个空虚的黑洞。
阮漪涵抱着自己,她四处茫然的看着,冰冰凉凉,空旷孤独。
是死了么?
如果死了,奶奶、爸妈会来接她的吧?
周围似乎有黑影人来人往。
大家都匆匆忙忙的赶路,阮漪涵却一直怔怔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多久,她起身轻吐一口气。
该离开了……
才走了两步。
凄凉惨痛的哭声飘来,有谁在耳边一声一声的叫着:“阿涵、阿涵、阿涵……”
一声一声悲切泣血。
那熟悉的声音刺到浓处,她就会一次又一次的加重。
阮漪涵总是闷哼的忍耐,她曾经玩味的笑着问她:“你是属狗的吗?每一次都是同一个地方?”
秦海瑶看着她,眼眸那么深,那么邃:“我要留下印记。”
留下痕迹做什么?
阮漪涵不知道,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了她。
如今,那痕迹不在。
阮漪涵的眸里的深情早已被血海深仇所取代,她冷冷的笑。
——秦海瑶,血债血偿。
曾经,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要统统的还给你。
还不到下午,楚医生就来了,他带着医药箱,远远的观察着阮漪涵,模样谨慎又搞笑。
阮漪涵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杯红酒,她时不时的拿起来喝一口,表情讳莫如深。
阮奶奶把楚医生拉倒一边叽叽咕咕:“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以前她总是嫌孙女能闹腾,性格活泼的让人心烦。
可现如今……阮漪涵居然就那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干,除了偶尔喝一口酒,连话都不讲。
阮漪涵是在沉思。
她现在脑海里有很多零星琐碎的片段,要一一串起来。
这些东西,她不能直接去问阿离,更不可能去问奶奶,她们一定会被她的反常吓坏的。
楚医生纠结着走了过来,他看着阮漪涵的脸色:“大小姐,老夫人让我过来看看你。”
其实还让他带一个神经科的医生来着,他全当是老夫人又跟大小姐吵架闹着玩的。
阮漪涵“嗯”了一声,她看了看楚医生:“看吧。”
现在的确需要一个医生好好的为她检查一下。
阮家的后院有私密的家庭诊室,所有最先进的机器,里面都有。
阮漪涵躺在床上,任楚医生一点点为她检查身体,就是抽血的时候,鲜红的血液从血管中被吸出,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医生有点心惊,“大小姐,今天怎么不怕疼了?”
以前阮漪涵是最怕疼,最反感抽血什么的。
阮漪涵看着她,目光不带一丝温度,“嗯。”
她根本不需要向他解释太多。
这样的疼痛算是什么?
她是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啊。
各种化验结果,体检报告是两个小时后出来的。
阮奶奶拿着一页一页的翻看,嘟嘟囔囔:“这么年轻就亚健康,活该了不是吗?天天不睡觉熬夜,也不知道听话,喝大酒,鬼混,看看,还贫血了,给你做好的阿胶也不吃,你要气死奶奶吗?”
以前,这些话对于阮漪涵来说都是无尽的折磨,可这一刻,她直勾勾的盯着奶奶,眼里又蓄起了泪光。
如果可以,她愿意奶奶天天永远在她耳边絮叨。
“我会听话的。”
阮漪涵突然开口了,打破奶奶的抱怨,阮奶奶愣了一下,对上孙女的目光,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惊的都要滑下去了。
眼看着楚医生简单的给阮漪涵交代着注意事项,奶奶把阿离拉倒一边,严厉认真的问:“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不是去澳门豪赌去了?欠债了?”
阿离:………………
没有,真的没有。
她好……无辜。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个傻子也感觉出阮漪涵不对劲儿了。
楚医生嘱咐了一些,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着阮漪涵:“大小姐,我知道您最近压力可能比较大,但也要放松心态,忆风有老夫人呢,她还为您穿插安排了很多得力干将,您不要太焦虑,放松。”
阮漪涵盯着他看,一双眼睛让人看不透情绪。
她还没有接手忆风。
没有接手忆风,还没有遇到秦海瑶。
楚医生忍不住心里打了个冷颤,“你这样,老夫人很担心。”
是了。
阮漪涵闭了闭眼睛,跟之前比,她的确太反常了,沉默了一会儿,她回想了起来,自己是在25岁生日晚宴上,奶奶宣布的正式接手亿扬娱乐。
阮漪涵突然睁开眼睛,她看着楚医生问:“我生日那天,你会来么?”
楚医生受宠若惊,“当然,大小姐,后天我一定会来的。”
眼看着楚医生离开。
阮漪涵站起了身子,她想了想,心里复仇的火焰又烧的几分。
25岁的生日宴,是她和秦海瑶初次相见的地方。
稳住。
她要稳住。
秦沁可不是好对付的人。
阮漪涵努力克制着自己焦躁的心性,一丝丝一缕缕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二十五岁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
她在万众瞩目之下,接手了忆风娱乐,成为最年轻的总裁。
阮漪涵偏了偏头,看了看假模假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眼睛滴溜溜看着她的奶奶。
奶奶还在。
再一偏头。
阿离正在那同样假模假样的削苹果,满脸的不安。
阿离也在。
她的亲人,对她忠心耿耿的犹如妹妹的人,忆扬,全都在。
一切都可以重来!
阮漪涵起身,她拿着手机走到角落里,给秦沁拨了个电话过去。
秦沁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温柔又宠溺:“阿涵啊?醒过来了?是不是又惹奶奶生气了?需不需要秦姨过去帮忙啊?”
阮漪涵没有回应,却把手机几乎要捏碎。
秦沁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阮漪涵的声音,有点紧张:“怎么,是又惹事儿了?”
深呼吸。
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恨意。
阮漪涵揉了揉鼻子,用以前常有的语气,故作轻松的问:“哪儿啊,秦姨,哎呀,我就是这几天心情不好,才和阿离出去喝了点酒回来的晚一些,你看奶奶啊,絮叨个没完。”
“呵。”秦沁笑了,她浇着面前的花:“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太太她能不着急么?你这声音是怎么了,秦姨听着跟哭过一样?”
阮漪涵笑了,笑里满是依赖:“没什么,对了,秦姨,我想问你一个事儿,听听你的意见。”
秦沁愣了愣,有点哭笑不得:“什么时候我们阿涵变得这么客气,问啊。”
阮漪涵看着远处有些阴郁的天,淡淡的问:“秦姨,如果我想报复一个人,该怎么报复?”
秦沁怔了怔,“你要报复谁?”
阮漪涵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格虽然顽皮了些,但生性纯善,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心软的人,这是她将来接受忆扬非常大的一个弱点。
阮漪涵:“一个我曾经深深爱过却欺骗了我的人。”
听了这话,秦沁的心放下了一些,她有些想笑:“我们阿涵有过喜欢的人?”
阮漪涵似害羞又似怨恨:“是啊,搞的我很惨呢。”
秦沁听出她的认真,她想了想回答:“我们阿涵要相貌有相貌,要出身有出身的,什么样的人搞不定?很简单啊,让她爱上你,在最沉迷痴狂的时候告诉她你不爱她,不过是玩玩。然后把折了她的翅膀养像金丝雀在身边,不爱也不让她离开。”
秦沁一个寡妇扛起南阳那样的公司,没有点凌厉手腕怎么行?
以前,阮漪涵一直都觉得她太狠了,无论是对下人还是对敌人。
现如今,阮漪涵听着如此的爽快悦耳:“如果她有未婚夫呢?”
秦沁失笑,她感觉到了阮漪涵幼稚,“那正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未婚夫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让她痛不欲生。”
作者有话要说:
阮漪涵: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