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感觉身体被什么物体压着,不断扭动。
齐清儿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杨柳。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衣衫不整,乌发散乱。手里挥舞着一根粗木,护在齐清儿身前对着男子便是一通乱敲乱打。
嘴里发出嘶哑的,像是因为费力而发出的闷响。
然她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是这样一个山野村夫的对手,他左右两下迅速的躲闪,抬手便掀了杨柳手里的木棍。
边恶道:“还想打老子,滚一边去!”
他这么一甩手,杨柳只得被推出去几米,重重的摔在地上。
齐清儿只觉眼前一片混乱,惨白的脸色因为愤怒与无法忍耐而憋得微红,额角上是细密的一层汗,竭力道:“杨柳,算了!我认命,我认!”
男子大汗淋漓的疲倦中露出一副慎人的笑脸。
这笑像是再赞成齐清儿说的话。
他随手从脚腕处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从齐清儿侧身开始割锯缰绳。
杨柳整个人跌在杂草枯枝中,头发上黏上了说不出来颜色的尘土。她费力撑起身,扭头看向齐清儿。
有那么一瞬,她定住了。
她从生下来就卑贱,别人至少还有疼惜儿女的父母,然她却有双成天想着如何卖了她能赚更多钱的父母。可齐清儿却不一样,一生下来就是贵重的,喊着金汤勺出身,疼惜她何止是一双父母。
命运不公,从出生就已经注定。
杨柳在这分迟疑当中,尽也想看看当齐清儿这样一直高高在上,落魄了都还能是郡主的娇女受到折辱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但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转瞬即逝。
飞快的起身,推开一心割绳的男子。
男子猝不及防,冷不丁地被推倒一边,这下怒火冲天,挥刀就冲着杨柳刺去。
齐清儿看得惊心动魄,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
她垂目去看被割锯的缰绳,他果然已经锯了一截。
缰绳是连的一根,齐清儿迅速的扭动身体,束缚全身的缰绳也开始松弛,最后挣脱。
她飞快的附身,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捡了一块比拳头还小的石头,找准了男子的后脑勺,闭着眼睛就是狠狠的一记。
只可惜,一下即没将他打死,也没能将他打晕。
男子感到脑后突如其来的重力,丢开了手里的杨柳,歪着头起身,目光凶残地撇向身后的齐清儿。
齐清儿快速的挪动步子,在男子再次进攻之前搂住了杨柳。
彼时的她身上已经被拉出了口子。
湿答答的鲜血将她薄薄的衣襟黏在身上。
齐清儿本能地护在了杨柳身前。
男子像是更来劲了,面前两个受惊的猎物,有哪一个猎人不会更加兴奋,何况唾手可得的还是两个美人。
他扭动了下脖子,如狼似虎地大怒一声。
此时齐清儿握在手里的石头还没有丢,她护着杨柳的同时,将捏紧石头的手撑在地上,尽量不让男子看见。
男子卯足了劲,电光火石间,均是丢了一半魂魄的二人无处躲闪,齐清儿抡起手里的石头,冲着男子的双目又是狠狠的一记。
加上男子冲过来的速度,很大程度的大加了石头击中他眼鼻的重力。
鲜血顿时喷撒了出来。
男子没了方向感,脑袋摇摇晃晃,单膝跪在了地上。
齐清儿手臂也受到很大的冲击,绞痛,刺痛,麻木的痛,各种不适让她以为她的那只手臂就快要废了。
身后的杨柳在一阵惊愕中忽然的起身,夺过男子手里的匕首,对着男子的脸部,脖颈,手臂,身体,但凡是她能刺伤的地方均不放过。
直到男子躺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她还不愿意放过。
砸下去的每一刀,她都想换会来什么。
只是她知道换不回来,只有胡乱的刺伤,发泄心头的折辱。
齐清儿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男子,以及几乎失控的杨柳,连忙爬起身跌跌撞撞地从她身后紧紧搂住了她,“好了好了,他已经站不起来了,杨柳,看着我,他已经站不起来,没有人再能伤害你……”
其实她脑子里面也是空白的,看着杨柳几乎疯狂撕心的举止。
她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除了抱住她,阻止她,齐清儿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杨柳手扬在半空,她瞪着地上千疮百孔的男子,身子在颤抖,满目的血丝。
愣了半饷,她终于有了回应。
齐清儿忙将她转过身来,紧紧抱着,语无伦次道:“都是我不好,明知凶险,还是将你带进了郡主府......若让你一走了之,或是给你安排一个别的去处,或许就不会……不会有……”
哭泣的声音,垂泣的眼泪。
她边说,边试图将杨柳身上被撕得破碎的衣衫搂在一起。
轻轻抚过她脖子里面的紫痕,还有为了保护自己被男子划下的刀痕。
面前的所有都在晃荡。
杨柳的身躯像是突然暴殄在白昼的巨光当中,有被突兀的无形的黑暗猛的吞噬。
心里滋味说不出来。
她抱着杨柳哭得无泪。
上天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身边的人。
此时的杨柳平静下来,可她却笑了。
带着血迹的唇角,美得叫人凄凉。
在她看来,如果万幸能够活到明天,活到行宫中人发现异样出来寻人,那她赌到了下半辈子齐清儿对她的信任。
她丢开匕首,将手轻轻按在了齐清儿的背上。
齐清儿感到身后温温的压力,将怀里的杨柳抱得更紧,哭到脑袋缺氧,昏昏沉沉。
在两个人从彼此的悲痛中走出来之前。
无情的天色彻底了暗了下去。
面前的花海现在成了黑压压一片,像是无数个棺材重叠在一起,完全没有白日.里姹紫嫣红的绚丽。
灌木深处也开始传来残风吹打的声音。
齐清儿打了个寒颤。
这里不比京城,到了夜里竟有点深秋的味道。
二人身上的衣服均穿得不多,借着最后一点余光,齐清儿将自己身上最外层的一件纱衣盖到了杨柳身上。
边将她拉起来,道:“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这里血腥气太重,野兽很容易就能嗅到......”
杨柳搭着齐清儿的肩,抖声道:“可是要往那里走,灌木深处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啊……”
齐清儿硬着头皮,没有退路,没有出路,连原地不能呆,“走一步算一步吧……乘现在还有点余光,离开这个男子越远越好……”
两人相互搀扶,一瘸一拐。
说是求生,不如说是在等待黑暗彻底的来临比较贴切。
走出没有多少路,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彼此将彼此的手拽得更紧。
这时狼声骤起,残风更烈。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缓缓瘫坐在脚下的地面上,瞪眼看着黑乎乎的一切,一个道:“雨姐姐,我怕……”一个道:“别怕,有我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