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府役便拿了戏单子上来。
皋兰洁草草阅了目录,点了红灯记。
皋璟雯则将戏单子给了齐清儿,齐清儿略看了戏单,指了一曲空城记。
红灯记唱完。
殿中的气氛才开始活跃起来。
众人也三杯酒下肚,在微量酒精的作用下,蓉王面颊微红,捡起一根筷子敲着酒杯道:“如今本王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府邸,这一杯我敬诸位,日后,本王府欢迎诸位随时到访!”
“好,我敬皇兄!”太子先拿起酒杯喝下半杯。
凌王和轩王也纷纷举杯喝下。
唯有祁王,像是没听见一般。
他今日.过来也就是来照个面而已。
皋帝难得给他的祁王府上也送去了帖子,不来总是不妥。
如今,他也准备缓缓和他父皇之间的关系。
祁王青衫垂袖,人在殿中,却似不在殿党的气氛当中。
凌王细眼放着微光,扫到祁王身上,薄唇浅笑道:“我素闻俊昇皇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我们兄弟之间都相交甚少,今日.怎得如此兴致?”
此话说得甚是凉薄。
齐清儿听得脊梁骨一寒。
顺着众人的目光向祁王扫去。
他侧脸如毫无风波的一潭深水,面对众人投去的目光,他眉眼都没抬一下,只是静静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薄唇轻启,“正因为相交甚少,所以才要前来祝贺俊楠。”
殿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祁王和皋帝之间的关系级差,祁王略略一想还是没提收到请帖的事。
怕是说出来,有些人就该以为祁王有重复父子关系之意。
无辜让诸皇子生得嫌疑,对他也是无利。
太子听着,双眸中闪出讥讽之意,接话道:“俊昇皇兄多年前就在外开府建邸,到现在都还没有请各位到府上去过呢!俊楠这才刚出宫就请了,皇兄可也要办个酒宴才是!”
此话一落,殿中安静到了极点。
在座的有谁不知当年祁王世被皋帝赶出皇宫的。
尚未成年就被迫独自在外建府,和眼下的蓉王出宫建府完全是两回事。
加之旧案之故,祁王若真请了诸皇子,那才是大逆不道。
太子的这些话无疑是想让祁王难看。
齐清儿素手在长袖中收紧。
她不由得为祁王感到紧张,这个时候他答什么都解不了他眼下的困境,酒宴办与不办说出来都是笑话。
都十五年过去了,这样的羞辱却还是屡出不减。
在蓉王府的这个酒宴上,最沉默,最不起眼的两个人就是祁王和齐清儿。
然两人却偏偏被推在唾沫星子的风口浪尖。
凌王和兰成公主也纷纷挂上即将要看好戏的表情,倒是轩王不与理会太子的话,蓉王有些不知所措,皋璟雯垂目喝酒。
半饷,祁王重新拾起酒壶给自己斟酒。
桃花眼细微的瞟过殿中每一个人的神情,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磕了两下。
随后,淡然地看向太子,道:“我就是办了,太子殿下恐怕也无暇前来。”
太子呵呵地笑了两声,“本太子怎就无暇顾及皇兄的酒席?”
“殿下手上刚接了滨州难民一案,目前为止,尚未得出任何结果。兹事体大,父皇格外重视,太子又怎还会有这个闲心?!”
语调悠长,充斥了整个殿堂。
祁王说罢,喝下了杯中酒。
太子稍愣,他虽有前来告状的方舟在手,却依然查不到更深一层的案情,按照皋帝指定的期限确实有些棘手。
他垂下眼皮,瞄了一眼凌王。
对于祁王的这些话,凌王的心神猛地紧绷,加之太子投来的目光,更是心绪难定。
他细眼射向祁王,冷言道:“皋俊昇,你向来两耳不闻朝中之事,怎得此事你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祁王薄唇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我本也想清静于府中,可这件事闹得全京城都沸沸扬扬,本王想不知道都难。”
凌王的脸顿时一青。
祁王的这些话,让皋璟雯想起了她当日领着方舟到京兆衙门告状一事,秀气的双眼一亮,看着太子,道:“我听闻那从滨州来的方舟眼下在你府上,怎么还是毫无进展吗?”
自从纯净公主亲自带着方舟告上了京兆衙门,又亲自将实情面呈于皋帝。
滨州难民一事早已被传得街头巷尾,无人不知。
在座的诸位皇子也都将此案视为一大案,不经纷纷将目光投向太子。
大家的思维瞬间从祁王的开府酒宴上跳到了滨州难民一案上。
与此同时,祁王却垂下了双眸,只看面前的案几。
乌发青衫,气宇清淡,在整个殿堂当中,他似局外人一般,似乎刚才谁都没有跟他说过话。
他也自始自终未有言语。
太子镇镇地看向皋璟雯,不时用余光留意着凌王,“军侯赢谢大人已经在前往滨州的路上,想必没有多久就会有结果。”
皋璟雯微微点头,露出一副心疼滨州百姓的表情。
齐清儿细细瞧着皋璟雯对凌王的态度,单手搁在案几上,捏这茶皿的手稍稍收紧。
纯净公主的这些话到底是在试探太子,还是真的是她自己想知道更多关于审查的进展呢?
齐清儿心中的悬石冷不丁的浮起。
她迅速的撇向祁王,却见其仪态自若,并不在意殿中太子和皋璟雯之间的交谈。
齐清儿脑子极速地转着,片刻后,方道:“我曾陪着公主一起到京兆衙门,据说半年前这个方舟的儿子就曾背负着滨州百姓的期望到京中寻求护助,如今却下落不明,太子殿下对此也没有任何进展吗?”
齐清儿说着杏眼若有若无的瞄了凌王一眼。
“历代女子不得干政,嬅雨姑娘此话已是越界了!”凌王拍案道,神情级为不满。
齐清儿立刻垂首,道:“我不过对百姓疾苦深有体会罢了,故有此一问。凌王殿下怎得如此生气?!”
齐清儿说得极是委屈,又露出知错的态度。
但此话立马引起了太子对凌王的注意,他捋捋袖子,道:“嬅雨姑娘也只是一问而已,俊扬皇兄如此反应,反倒让本太子觉得皇兄心中有鬼一般!”
太子说着扭身看着一旁的凌王。
凌王亦看着太子,两人之间顺间暗藏了无数火星。
“太子言下何意?难道是本王叫他滨州刺史无视皇权,故意克扣赈灾粮,鱼肉百姓的吗?!”凌王几乎怒道。
这个时候,他自知是千钧一发,滨州二字就如同那烧红的铁板,烙在他心上,呲呲发响。
太子见其怒发冲冠,反倒含齿冷笑,道:“两年前可是陵王殿下亲自巡视滨州灾情,亲自赈灾济民,安抚百姓。回来说滨州的百姓各个对父皇的体恤感激涕零,称我大煜有圣君。父皇为此还记了皇兄一大功。如今却有滨州百姓进京告状,说两年前未得到一粒赈灾粮,甚至告滨州刺史以卖赈灾粮谋得私利。不知皇兄当年,口中可有不实之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