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极淡,淡黄色的光晕韵味染着浓郁的阴霾在夜中渐渐弥漫。阿冽独自走在小径,脑中交错着断断续续的线索,将它们一一串联。
蓦然,阿冽醒悟,冰霜容颜上呈现出讶异表情……对于墨剑阁主来说,真是蓄谋已久的完美计划啊!
紫瞳中深邃几分,又立即恢复平静。
“外面风景可好?”
淡漠的声音传入灵敏的耳朵,阿冽迅速抬头,眼中显出紫衣男子的身影,“公子。”
“半夜三更,随处逗留,若闯下祸事,坏的可是本公子的名誉。”萧琅月冷冷拂袖,转身便往屋中去。
“公子,等等!”阿冽疾步,拦住他的去路,“请听阿冽一言!”
萧琅月星目微沉,“何事?”
“事关重大,以免隔墙有耳,恕阿冽冒犯了。”阿冽微微俯身,在萧琅月耳边低语。
好似听到惊世骇俗的言论,墨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丝暗芒,一向冷定如铁的萧琅月也略显讶异。
阿冽话毕,直身看向萧琅月,搜寻心中情绪……公子,且因刚刚之事在忧虑吗?
萧琅月沉思片刻,立即道:“阿冽,涉及此事的人极广,其中利害关系过于复杂,你可有凭证?”
阿冽静默,宛若一块久经风雪的寒冷坚冰,回应道:“凭证倒没有,只是阿冽的个人猜想,如此,公子最好提前预防!”
“也是,所谓‘未雨绸缪,防微杜渐’,只有防范未然,才能拔得头筹。”萧琅月墨色瞳孔中忽而又深沉了几分。
阿冽颔首,见萧琅月欲离去又立即拦下,“公子,阿冽还有一事,若公子应下,莫说皇图霸业就连九州八荒都可以一统!”
萧琅月来了兴致,情绪莫辩,“何事?”
“公子何不将安锦熙收为己用,并赐予高官俸禄,以礼相待?”
星眸一沉,萧琅月的脸上冰霜覆颜,瞳孔中好似化作万把寒光闪闪的利箭,萧琅月嘴角也浮起一抹谄笑,“看来,阿冽是十分看重这‘锦瑟公子’,想必这一晚也是花前夜下、吟诗作对,意犹未尽?!”
阿冽并未解释,而是在萧琅月耳边俯身低语。
片刻,萧琅月身子便一颤,略显恐慌。
阿冽见他如此,心中微微讶异——公子向来沉着冷静,凡事运筹帷幄,今日得知此事竟会有如此反应,实属少见!
不过,那令公子忧虑之物实属具有翻天覆地之神力,莫说公子会惧,就连六界之人也不容小看!
萧琅月沉下心来,立即恢复神色,前后判若两人,“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只是安锦熙生性风流且不羁,恐是难以适应宫中生活。”
“阿冽并非凡事之人,不到两日能便已能适应,那安锦熙并不见得比阿冽愚笨,一番尝试后定会适应……若真未能适应,以安锦熙之才能,公子也可放宽一些礼法。”
萧琅月颔首,“安锦熙之事,交予你办。明日墨剑阁的‘剑祭轩辕’之上,你便可向他示意,成与败只待明日之举!”
话毕,萧琅月也朝屋内迈去。
阿冽见状,赶紧脱口而出,“那墨剑阁主之事?”
“明日‘剑祭轩辕’之上,一切静观其变。”
“哦。”阿冽颔首,转身朝偏屋去,耳边又突然响起清冷的声音。
“阿冽。”萧琅月唤他。
阿冽转过身,“公子,何事?”
“明日过后,也是返回京都之时。”
待阿冽回神时,公子的身影已不见,紫瞳中独剩已合上的雕花木门。
翌日。
墨剑阁,张灯结彩,人山人海,一片欣欣向荣。
传言,墨家阁的哥舒一族源于塞外,以铸剑为生,延续至现已有几十代,人丁繁盛。其先祖曾拜在铸剑鼻祖欧治子门下,继承欧治子一生绝学,后又自立门户,开创墨剑阁,延续至今仅剩一子一女,子为哥舒靖南,女为哥舒毓。
“剑祭轩辕”便是为了纪念墨剑阁的创立,其源于是因哥舒一族从塞外移居中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融入中原文化便以上古时期的轩辕帝做为家族信仰,每四年举办一次隆重的祭祀盛典,其场面浩大,颇为江湖中人推崇。
阿冽随公子在偏厅等候,见外面哄闹便掩着窗子观望,形色不同之人呈现眼中,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大场面。
虽异常热闹,但阿冽只是静坐一旁,提醒萧琅月,“今日这墨剑阁热闹非凡,但也鱼龙混杂,落花无意的探子正好掺杂其中,公子且要小心为好。”
“嗯。”萧琅月淡淡应着,随手将桌上的茶盏递于嘴边。
阿冽起身,朝萧琅月走去,浅浅道:“若是那墨剑阁主的计划真是预谋已久,公子可想好对策?”
萧琅月放下茶盏,沉着看她,“对策未必真能应对,且以不变应万变不是更好?”
阿冽应道,想再说些应对之策,门外也突然传来异声,她便俯身在萧琅月耳边低语:“公子,有人来了。”
萧琅月立即变得警惕,目光朝门外而去。
门外正走进一人,华服锦衣,几分清俊,眉宇间透着凛烈英气,腰间配着一柄长剑,随着来人的走动那剑上也掠起道道清冷,仿佛韵染了月光的精华。
阿冽第一眼便被那长剑吸引而去,她知晓那剑名为“掩日”,乃八剑之精其一,其有“以之指日则光昼暗。金,阴也,阴盛则阳灭”之誉。
目光流转,转至“掩日”主人哥舒靖南身上,阿冽微惊——那墨剑阁主与哥舒毓虽为亲生兄妹,但其身所散发的气质完全不同!
墨剑阁主虽为哥舒一族血统,但其身却完全脱离了塞外男子的豪迈与粗犷,竟生得几分温文尔雅,且与丰神俊朗的萧琅月有几分相似处。
阿冽微沉眸子,解剖着墨剑阁主的内心,片刻脑中突然一惊——那样的男子,竟和公子有着同样的勃勃野心……只不过,更倾向于江湖。
哥舒靖南一进屋,目光便落到萧琅月身旁的银发少女身上,心中猛然一惊,又立即恢复平静,转而看向萧琅月,恭敬道:“月公子,祭祀盛典即将开始,我来邀请公子一同前往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