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谢觅松走进内室,凌树蕙自然而然地俯下身,帮他把大氅换下来。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碍。
原本跟在后面等着看她笑话的流光瞬间僵硬了微笑。
世子不良于行,所以日常的起居伺候会相当麻烦,她和被赶走的溢彩都是从小服侍在世子身边,磕磕绊绊磨合过许多年,才能变成如今这样得心应手的。这个新来的才陪在世子身边几天而已,怎么会……
见凌树蕙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因为笨手笨脚被嫌弃,流光心中的危机感立刻飙升,连忙捧过一直温着的莲子粥来到谢觅松身边,不着痕迹地将凌树蕙挤出去。
“世子尝尝这莲子粥,奴婢煨了好久呢。”流光柔声道。
“你下去。”谢觅松不为所动,“让她来。”
流光脸僵住:“世子……”
“听不懂人话吗!”谢觅松可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见流光还赖在这里不走,脸色当即暗沉下来。
流光立即跪倒在地赔罪:“奴婢不敢,奴婢这就为世子铺床。”
“不必了。”谢觅松看了凌树蕙一眼,见她正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看自己,不由在心里冷哼一声,愤愤地收回目光,“以后她来伺候本世子的起居,你不必再到我屋子里来了。”
流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两眼含泪望着谢觅松:“世子……”
她容貌清秀,梨花带雨的模样倒也惹人怜爱,可惜谢觅松郎心似铁不为所动:“怎么还不走,还要本世子把你请出去吗?”
他的语气冷飕飕的,吓得流光一个哆嗦从地上爬起来:“奴婢不敢,奴婢告退,请世子爷安歇……”
她急匆匆退出房间,临走时狠狠剜了凌树蕙一眼,恨不得能用目光直接在她身上挖两个洞出来。
凌树蕙见她离开,才笑眯眯地坐在谢觅松身前,尝了一口清甜的莲子粥:“这姑娘的手艺可真不错,不过口味是不是有点太甜了。”
谢觅松默然不言,凌树蕙也不在意,笑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甜啊,这位姑娘从小陪在你身边,居然不知道这一点?”
谢觅松闭上眼睛,半晌才说道:“她以为我喜欢。”
“以为?”凌树蕙挑挑眉头,“是你让她以为你喜欢,还是她自行以为你喜欢?”
谢觅松霎时睁眼,冷冷地望着他:“不要在我面前玩挑拨离间这一套!”
“为什么不能?”凌树蕙眼珠微转,狡黠却又明朗,“就许你捧杀我,不许我给你下点儿眼药啊,我又不是在别人面前说你的坏话。”
谢觅松冷哼一声:“你不是说无怨无悔跟在本世子身边吗?怎么这么点小小敌意就受不了了?”
凌树蕙莞尔而笑:“谁说受不了,我不过斥责一下你的卑劣行径而已,又没说要不战而降,再说了……”
她猛地探起身,凑到谢觅松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就算是捧杀,我也会安之若素的。毕竟被大家以为是你心尖上的人,总比被误认为不受宠要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