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麦这会儿又陷入了回忆,抬头四十五度望着房间里面的天花板,回忆的说起话来。
他说自己从小在老家那条街上就是个人物,很可惜小学没上完就开始混社会,之后就是十九岁开始坐牢,第一次是两年,第二次是六年,第三次是...
他还说,杀/人之前,自己刚刚从酒/泉戒/毒中心回家,他想过要好好做人,和在戒/毒所认识的女朋友一起去摆摊卖烤串。
但事与愿违,意外再次来临。
朱铨适时地递上一个餐巾纸给汪麦,示意他擦干一下右边眼角与左边眼角的泪花。
“谢谢你,朱小弟。”
汪麦眼角的泪花因为朱铨的这一暖心举动再次涌了出来。
“汪大哥,那接下来呢?你们摆地摊做烧烤的时候,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朱铨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汪麦将两侧眼角的泪花擦干净,接着长叹一口气,双手握拳,不甘中又略带一丝怨怼:
“那天,我永远记得,是八月三十号,那天也是七夕节,我们说好了,那天要早点收摊,然后...”
汪麦说到这儿时,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声调也逐渐升高,眼睛里再次充满泪水,胸膛也因为粗重的喘气而不停的起伏着:
“那一天,我女朋友刚从家出来,还没走多远,有六个人骑着摩托车就撞了过来,把我女朋友差点给撞伤,吓了一跳,辛苦一天准备的烧烤串子全都散落在地。”
“然后呢?”
朱铨手里面拿着笔记本,提笔在上面记录着汪麦说的话。
“我就喊对方下车道歉!结果...”汪麦脸上的神情有些恶狠狠,过了这么就,他依旧愤怒与那六个人对自己女朋友做的事情,说道:“...我没想到对方不但不道歉,下车就要打,其中的两个还去捡砖块...”
“是准备拍你?”
朱铨吃了一惊,很是惊讶。
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也很好理解,因为汪麦说的这事儿发生的时间是在朱铨刚刚出生的时候,那时候的社会治安确实还不如现在这么的好,街上面的混混还是很多的。
但随着华国经济的发展,技术的进步,以及花了大力气去治理社会的秩,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这样的事情,已经是不大可能了。
“嗯!”汪麦点了点头,语气有些随意道:“所以,我就捅了。”
捅了?
就捅了?
拿出随身携带的刀,就这么的捅了?
朱铨看着汪麦,喉头不自主的向上移动了一下,吞咽了口水,不敢出声。
这就是杀/人犯的真实模样吗?
一言不合的就动手杀/人?
这是对生命多么的漠然啊!
可当朱铨的脑海里出现这样的判断时,立马就被浇灭了。
正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所以,朱铨只是记录汪麦的话,并没有对此发表一些言论。
随着将这句话给记录下来,朱铨似乎能够理解汪麦当时的想法了:
作为一个之前当过老大、手下有十几位小弟,并且亲眼看到女朋友被欺负,寻求正当赔礼道歉的汪麦,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啊!
以前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哪里轮到自己被欺负了呢?
因此,汪麦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事!
也就赶巧了,身边有刀,就直接没有多想,汪麦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刀就捅,那两个拿砖头准备拍的混混当场被捅翻在地。
朱铨一下子就了解了情况,分析出了汪麦的内心所想。
“汪大哥,那你接下来就直接跑了吗?”
朱铨询问道。
“那两个小混混战斗力太弱了,我一下子就给放倒了...”
汪麦淡淡道。
“是...是...都死了么?”
朱铨追问道。
“我当时觉得应该是死了!”汪麦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到地上躺的两人情形不对,我当时也没有多想,直接也跑了。”
“然后呢?”
“后来,我晚上从隔壁镇的公用电话亭给巷子里小卖部的老大爷偷偷打电话,才知道白天我捅翻的两个,一个死了,另一个送到医院不知死活。”
对于已经三进宫的汪麦,这次如果再进去,肯定得吃枪子。
所以,他当晚就扒火车离开了家乡,至今再也没敢回去。
回忆到伤心处,汪麦的眼角再一次噙满泪水。
朱铨又一次的递给汪麦一张餐巾纸。
汪麦擦了擦眼泪,接着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报纸,说:“如果我十八岁那年进部队当个兵,而不是去坐牢,哪怕当个烈士,至少我妈可以骄傲地做人,不会因为我受委屈。”
听到汪麦这么说,朱铨感觉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朱铨忙不失时机地给汪麦分析了利弊:“汪大哥,不管是从法从理,还是从情从义,不得不说,自首,是现在摆在你面前唯一的一条路。”
汪麦看了朱铨一眼,来了兴致,道:“朱小弟,你具体说说呗。”
朱铨感觉到了机会更进一步。
既然汪麦想听,那朱铨就得去劝说。
“首先自首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另外就算判二十年,只要汪大哥你在监狱里表现良好,那还是可以减刑的。”朱铨说的很真切,补充道:“汪大哥,你现在才四十七岁,这么一算的话,出来后还有时间好好做人的。”
“...另外,最主要自首后,汪大哥你也算是有个归宿。这样的话,你的家人想你了,也能来看看你。尤其是你妈妈,她肯定想知道你在哪里。”
朱铨努力劝说,希望汪麦坚定其自首的信心。
“汪大哥你想,如果你母亲知道了你的下落,知道你想努力改好,好好做人,她该有多么高兴!”
朱铨抓住每一点机会,继续劝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一念之差,世界上多了两个伤心的母亲。你妈妈还好一点,你至少还活着,被你杀死的那两个人的母亲呢?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虽然那两个混混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当时罪不至死,不是吗?
朱铨也是冒着触怒汪麦的风险说出了这样的话,眼睛紧紧的看着汪麦,生怕他生气后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