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卫首辅应该不会让卫府小姐去和亲的,你放心吧。”
“他?”徐谨有些苦恼:“那个人,我琢磨不透。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也就见过他四五次吧,但我对他总有一分……莫名其妙的畏惧。”
“畏惧……”刘洪良语带疑问。
“对。因为他那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十几年前我见到他时,他就是这副样子这副表情,可十几年后,当我再见到他时,他竟然一点都有没变。就好像,之前的相遇就在昨日,四岁的徐谨对他探知多少,十七岁的徐谨依然就是多少,没有多出一分一毫。”
待徐谨说完,刘洪良意味深长地也说了一句:
“卫权这个人,其实我也看不透他。”
徐谨看着他,他这样的人不知比她强出多少,此刻他竟然如此直白地说,他也看不透卫权。
她说道:“那个人官位极尊,他表面上是一位如玉君子,但我总觉得,他心里住着一只……”
“深山猛兽。”
刘洪良竟然替她说了出来,而且与她的回答毫无二致!
“嗯。”原来他俩的想法是一样的。
“文吉,卫权这个人我说不准,但是卫府小姐的事,你大可放心。”
看着他笃定的面容,徐谨有些奇怪,但她更多的还是安心。
……
这边两人在客栈中情意绵绵,殊不知东宫内正历经着一阵场狂风骤雨。回宫后的赵明庭心急火燎地去内殿看他那心尖尖上的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不在!
盛怒之下,他将守在殿门口的、收拾外殿的宫人们都重重责打了一顿,连天权他们四个也在其中。
他咬着牙扫视着下面痛哭哀嚎着的宫人们,厉声斥道:
“连个受了重伤的人都看不住,你们还能做什么?紫宸殿这么多人看着,竟还能叫她给逃了!本宫还能指望你们给本宫看门?那本宫每天是不是要死上一千回一万回了!嗯?”
一个内侍小头儿求饶道:“殿下,奴才们也不知徐大人怎么就出去了,奴才们真的没有看到徐大人的身影啊!”
岂料赵明庭怒气更甚:
“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本宫真该给你们洗洗眼睛了!”
他虽然怒气冲天,但他也知道内殿中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宫女,徐谨偷了她的衣服,借了她的身份溜走了。
她去哪儿了?还会回来吗?难不成是与刘洪良私奔了?!
赵明庭想到有这种可能,心顿时好像缺了一块儿,他高声命令道:
“传令玉衡领徐谨画像,无论天涯海角,务必将她给本宫带回来!”他顿了一下后狠狠地补充道:“就是绑,也要将她给本宫绑回来!”
“是。”
立马有人去喧命了。
庭中的侍卫都有些惊讶。玉衡乃北斗七星之中最亮的星宿,是以他是暗卫的首领。谁都没有想到,赵明庭会因此事起用玉衡。
赵明庭身形高大而威严,他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徐谨你好样的!你若真敢与他私奔,让本宫抓到,本宫定要活剐了你!
……
天权他们受完杖刑都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他们家殿下,而看到他那副模样,他们也无一不替徐谨感到担忧。
吴桐等赵明庭处置完这件事后,恭敬地劝道:“殿下息怒。”
“哼!”
赵明庭甩袖去了立政殿书房,吴桐紧随其后。
“那批人救下来了?”
“是的殿下,虽然没能从长留郡主那里获得最后的讯息,但是微臣按图索骥,追到朔州、平阳一带,总算是追到了运奴的队伍,将那些苦劳力解救下来,送他们回家了。”
赵明庭“嗯”了一下,似乎很是满意。他又道:
“查到是什么人做的?水路之上的黑手是谁?”
吴桐答道:“与合川及运河沿线那些事脱不了干系,兴许就是一件事。”
赵明庭想到了那个人:“李召群?”
“是,但也不完全是。”
“还有什么?”
“殿下,大河长江上下游的贸易矛盾,与江南三王也有关,但对于朝廷而言,这暂时是一件好事。”
“好事?”赵明庭皱着眉,不很赞同道:“苦的,不还是客商和百姓吗。李召群借水路究竟要做什么?漕帮那边有消息了吗?”
“是,殿下,关于漕帮,似乎有一个熟人在那里。”
“谁?”
“李家大公子。”
赵明庭想起了李召群的独子,问道:“李孝申?漕帮内部真的有鬼?”
吴桐回道:“微臣目前查到的就是这些。”
这时赵明庭一手支在书案上,头垂下,按着眉间:
“你知道吗,赵淳熙此次进京走的不是水路,嫡妹赵世媛被软禁,大祸临头,他竟然不走水路而走陆路,看来航运之上,是真的不太平。”
“嗯,依微臣想来,无外乎是双方在争夺一些东西吧。”
赵明庭点点头,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说道:
“粮船水道情况委实不堪,你再多花些心思,尽快找出他们的猫腻。”
“是,殿下。”吴桐一边说一边叩首。“只是,此次赵淳熙进京,布日固德又恰好在京,不知又会是怎样一番惊天的热闹。”
“是啊,都赶到一起了。不过……”
“微臣愚钝,请殿下明示。”
“不过是无巧不成书罢了。你做好水路上的事,记住,水路会有大用处!”
“是。”
……
看着天色,徐谨与刘洪良不再耽搁,起身离开客栈后,徐谨要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刘洪良却拉住她说道:
“文吉,要不你直接回尚书府吧,不要回去了。”
徐谨惊讶地说道:
“那怎么行,那不是公然挑衅太子殿下吗?”
“可是他对你,似乎不太对劲。”刘洪良想起天牢中赵明庭那警告的眼神,他很是不安。
“清涟,你放心吧。”她说着,上前一步贴近他,点着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呃……清涟你放手……”她被刘洪良紧紧搂在了怀里!
“不放。”刘洪良说话与喘息间,徐谨的耳朵热热的苏痒。
徐谨苦口婆心劝道:
“这是在大街上,别忘了你是状元郎。”
刘洪良说道:“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你的……”
“不要说。”徐谨捂住了他的嘴。
刘洪良扯下她的手后问道:“怎么,只许你说,不许我说?”
“我只是想说给你听。”
“那我也想要说给你听啊。”
“我……我不听……”
“为什么?”
“哎呀……”她快步向前走去:“我说的时候就够不好意思了……讨厌……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