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黔地寻找岳千炀的行动虽然隐秘,但还是在由洲附近造成不小的骚乱,幸亏有陈致全程把控,这才没有影响大范围的百姓安居。
岳千烛和苏惟换了方便的行装站在薛谟的队伍里,苏惟笑嘻嘻的看着一脸无奈的薛谟,这让岳千烛多少有些尴尬。
岳千烛听从贺寒生的意见,准备多多注意薛谟,她将这事告诉了苏惟。哪知这位苏小世子也想查到岳千炀的踪迹,就先去获得了夏沐濋的同意,然后光明正大的与薛谟强制性商量,加入他的寻人队伍,正好将岳千烛给带上。
岳千烛不想参与寻人,她更想在沐府中,找找当年唐路在这里犯下的蛛丝马迹。她有宫林在暗中调查,完全不需要自己出面。可现在,不得不和苏惟换做薛谟的人马,参与找人队伍中。
苏惟笑嘻嘻的说:“薛公子,我就是和钱管家想着帮帮你的忙,你没意见吧。”
堂堂世子主动过来帮忙,就算薛谟有意见,也不能说出口。
“世子来帮助,在下自然欢喜。只是我的队伍平白无故多了两个人,怕是对贺统领不公平。”薛谟标准的微笑说。
他和贺寒生可是全部与夏沐濋达成协议,各人只带十人。
苏惟挠头说:“是吗?可是我刚刚与贺统领打过招呼,他表示可以接受啊。”
说着苏惟还指着不远处准备出发的贺寒生,贺寒生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过来,向这边的人微微点头。
岳千烛微笑,这小世子还真是能说谎,不与贺寒生暗地里打好招呼,就不怕露馅吗?
“那钱管家?”薛谟看向岳千烛。
岳千烛立刻露出大大的微笑,回答说:“我还是陪着苏世子的好。”
薛谟无语的看着两人,转身过去清点人手。
这时从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们三两。”
岳千烛闻言看过去,正是秦绍星骑着马向这边赶来,一边骑马还一边大喊:“三两,兄弟我来了!”
苏惟凑到岳千烛旁边问道:“这个这么夸张的将军是谁?”
岳千烛感叹苏惟果然聪明,一眼就看出了秦绍星的本质。笑着介绍说:“他叫秦绍星,是神远军的统领,罗进将军帐下得力的将士!上次沐王爷离开上京,是他护送的,你应该见过才对。”
苏惟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上次没注意到这么多人。”
不是苏惟没注意到这么多人,只是因为他分不清人,所以才人和名字没有对上。虽然他瞧不出眼前骑马而来的是谁,可是他知道秦绍星啊。
秦绍星翻身下马,直接抱住了岳千烛,双臂甚至还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吓得岳千烛直拍秦绍星:“放我下来。”
秦绍星哈哈笑着放下岳千烛,伸手捏着岳千烛的脸:“我们三两,好久不见怎么黑了?”
岳千烛拍下秦绍星的手说:“这是由洲,怎么还这么唐突?”
“由洲是沐王爷的地界,我怕什么!”秦绍星说的大声,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想想也是,秦绍星的性子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谁会在乎他在黔地怎么嚣张跋扈。
苏惟凑到秦绍星身边,上下打量着比自己高处一头的秦绍星,感叹道:“你就是罗进将军麾下的统领?”
刚刚秦绍星并没有注意到苏惟,现在看苏惟就在自己身边,吓了一跳后立刻行礼:“末将见过苏世子。”
“见过见过。”苏惟咧着嘴巴笑着:“我从小就佩服罗进将军,现在看到秦统领——哇——不愧是罗将军选的人,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苏小世子真的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岳千烛不止一次怀疑,苏惟是不是除了脑子被称为天才以外,其他部分是不是全部都与众人一般?
岳千烛叫着被苏惟说不好意思的秦绍星说:“你来做什么?”
秦绍星这才收起刚才的闲聊模样说:“我是被陈领军吩咐过来的,帮找人。”
秦绍星在岳千烛耳边说:“听说是找前叛国侯爷岳凌的儿子。”
岳千烛不喜欢自己的弟弟被这么称呼,什么叛国罪臣之子,她讨厌的很。只是这不能怪秦绍星这么称呼,毕竟在世人眼中,岳千炀就是叛国罪臣岳凌的儿子。
岳千烛勉强说道:“那你去帮谁?”
秦绍星向不远处看着,抬手向贺寒生打了招呼后对岳千烛说:“看你这样子,是和苏世子帮薛谟了?”
苏惟重重的点头。
秦绍星说:“我去帮老贺,我们兄弟俩很久没在一起出任务了。”
贺寒生和秦绍星是同期当兵,在新兵营中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虽然以后各自去军,不过两人的关系丝毫没有减少。秦绍星也是听说贺寒生在此寻人,所以才十分乐意来此。
秦绍星一手揽过岳千烛,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说:“我的刀刃又卷了,有时间你帮我磨一下。”
岳千烛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双刀,点头:“你顺利回来呀,回来就给你磨刀。”
“当然!”秦绍星哈哈笑着。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声,岳千烛突然感受到一种没由来的寒意。她和秦绍星缓缓回头,果然看到了夏沐濋正在看着他们,刚才的轻咳声来自陈致,想必他们站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
岳千烛拍了一下秦绍星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秦绍星嘿嘿的放下,向夏沐濋行礼:“末将秦绍星拜见沐王爷。”
夏沐濋只是搭了一眼秦绍星,看向岳千烛:“钱管家是来叙旧的还是办事的?”
岳千烛不知道夏沐濋什么时候这么小肚鸡肠了,自己不过是与秦绍星说了两句话就被他当众指责。还有,他不是嫌弃这里吵闹不来的嘛,怎么还是过来了?
“属下这就去办事。”岳千烛微微行礼道。
夏沐濋伸手勾着手指,岳千烛过来。
岳千烛走过去,耳朵靠近夏沐濋,就听见他说:“盯紧薛谟,他的每日行程,本王都要知道。”
岳千烛听后点头,说明昨夜自己错过的命令就是注意薛谟和贺寒生,看来夏沐濋对薛谟的怀疑最大。
“走吧。”夏沐濋打开扇子摇在身前,看着各路准备出去寻人的人马,只是微微一笑。所有的路已经铺好,就看到眼前的各位如何行事。
众人拜过夏沐濋,纷纷启程。
为了寻人不能大张旗鼓,所以各队人马其实全部伪装各行各业的商贩或是百姓。薛谟和贺寒生的人手虽然不多,但是陈致派来帮助他们的人个个都是精英好手,再加上对由洲十分了解,所以寻人进程也就加快了很多。
岳千烛伪装成一个随意逛街的普通百姓陪在苏惟身边,一边警惕的观察薛谟的行径,一方面又四处查看能否看到宫林的身影。
今早岳千烛收到了宫林的信号,知道他已经顺利到达由洲,现在正在借助寻人的大部队一同进入寻找岳千炀的行动中,岳千烛不管能不能找到弟弟的踪迹,都希望宫林能够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切莫着急。
一路上,苏惟一直紧跟薛谟,丝毫不敢放松,这也让苏小话痨的话不禁多了许多。
“安和王表哥带兵来理解,国公大人和为何你来寻人?”
“薛公子,你来之前有没有确认岳千炀就在由洲?”
“咱们这么寻人,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岳千炀听见风声?”
“又或许他根本不在由洲,去了别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他必然会回到黔地,必然要回淮州府?”
“······”
苏惟的一系列问话让本来还是恪守礼仪的翩翩公子耐心越来越小,薛谟现在讨厌及了苏惟在自己耳边问个不停,可是他又不敢对苏惟冷言冷语。苏惟此人,在上京城有成益侯和长公主做父母的照顾着,出了门又有夏念华护着,到哪里他都是人上人,丝毫不能忽略。
哪怕是极其能忍的薛谟,都受不了苏惟的碎碎念。
“苏世子,您有很多的问题不明白吗?”薛谟停下,打住苏惟的问话,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得不笑脸相迎。
苏惟理所当然的点头,他的想法就是有问题当然要问,有问题就要解决才是。
岳千烛在苏惟身后,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薛谟快要被逼疯还要保持自镇定的样子。
薛谟深呼一口气,瞧见附近有一个茶馆,就请苏惟和岳千烛到茶馆里休息一番。刚坐下来,苏惟就迫不及待的让薛谟给自己解答,一双求知的眼神让岳千烛都为薛谟感到无奈。
“其实苏世子的所有问题都可以归结成一个问题。”薛谟说。
苏惟趴在桌上问道:“怎么解释?”
薛谟说:“岳千炀从书南院离开,理应是安和王及时上报圣上进行寻找,可是安和王却是在岳千炀消失数日后,入京述职时才来禀告圣上,安和王可是犯了错误哦。”
苏惟摇头说:“薛公子不要试图给安和王殿下安犯错的帽子。书南院向来都是安和王表哥的管辖之地,圣上有明令可由安和王全权处理。后来之所以告诉圣上,其实只是上京述职的一部分而已。至于为什么告诉沐王表哥,单纯是为了与沐王表哥协商来黔地寻人罢了。”
苏惟不给薛谟任何一个抹黑夏恪信的机会,或许他并没有听出薛谟的有意构陷之意,但是他熟知朝廷律例和各司要职,就没有给薛谟钻空子的机会。
薛谟吃了哑巴亏,在苏惟这里栽了一个跟头。
他继续说道:“安和王殿下在萍地寻人的事朝廷管不着,可是安和王既然派了兵到黔地,就说明他在萍地没有找到岳千炀的踪迹。来黔地属于跨地派兵,朝廷就必须注意一些,所以派了在下前来。”
苏惟吃着刚送上来的新茶点说:“你怎么知道安和王表哥来黔地派兵?朝廷一直在暗中观察安和王表哥?”
薛谟一愣,朝廷没有暗中观察,可是国公府在观察。国公府虽然在萍地没有眼线,可是萍地交界处,他们是安插足了人手,所以贺寒生一出萍地,国公府就立刻得到消息,向圣上请奏,直接来到黔地。
薛谟看着似乎是不以为然说着的苏惟,心想这个孩子的心思之细腻,不过考虑到苏惟本就天才名声在外,就当做他是顺势随口一说。
“黔地与萍地接壤一共有三个州府,由洲、河西府和看承府,其中由洲和河西府与淮州府最近。黔地的州府处处需要通关文牒才可出入,非常严格。所以岳千炀不会那么快逃脱,最大的可能就是困在这三地,不,确切的说是由洲和河西府两地。想回淮州府他必须要走这两个地方,而由洲是这三地的最大州府,为了活命,他必须隐藏在这其中才能顺利逃脱。”薛谟耐心相近的向苏惟解释。
岳千烛觉得薛谟说的有几分道理,想要逃回淮州府,由洲必是首选。
苏惟见到岳千烛没有喝茶,就将茶杯向她面前推了一下,对着薛谟问:“他为什么要回淮州府?”
“离家之子最想念的就是故乡吧。”薛谟说。
“那是他的伤心地,他是不会回去的。”苏惟了解岳千炀,这孩子一向乐观,绝对不会回到让自己回到伤心的地方,尤其是亡命天涯的时候,明知道回去淮州府危险重重,他更不会回去。
薛谟挑眉:“苏世子了解岳千炀。”
“他是我的朋友。”苏惟毫不掩饰的说。
薛谟有些意外,笑着说:“原来岳千炀是世子的朋友。在下孤陋寡闻了。”
苏惟说:“几乎所有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与千炀感情交好,薛公子不知道很正常。毕竟你我二人并不了解。”
薛谟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这个苏惟还真是不会说场面话。
苏惟嫌弃的看一眼咳着的薛谟,继续说:“我刚才听到你的寻人队伍里有人说,千炀之所以会跑回淮州府是因为那里有葬着岳家二老的陵墓?”
岳千烛抬头惊讶的看向薛谟,连她不知自己的父母葬身何处,莫不是真的在淮州府?
薛谟:“都是传言而已。”
岳千烛微微皱眉,假装很是淡定。
“当然是传言。当年岳家二老自杀之后,国公大人将尸体带回上京交差,是我父亲和初阳舅舅极力揽下才得以将他们安葬在上京城城郊。”苏惟看着薛谟,眼神满是威胁:“这事千炀清楚,所以他才不会因为岳家二老的陵墓而犯险回来。你让你们的人闭上嘴巴不要乱说,冒犯二老的英灵是要遭受报复的。”
苏惟站起身,还未褪去孩子模样的脸十分的冷漠:“薛公子,我有些话想要提醒你。这里是黔地,沐王表哥讨厌任何的谣言和闲言碎语。薛公子想要平平安安的在此地寻人,就不要在这里玩文字游戏。无端的猜测和语言上的挑拨离间,很让人讨厌。”
苏惟说的淡定,但是语气毋庸置疑,他不管坐在原地吃惊看着自己的薛谟,叫上有些发愣的岳千烛,走出茶馆,临离开之前苏惟主动付了茶钱。因为夏念华说过,苏惟出门可以吃喝夏念华和夏沐濋的,但是不能借用他人的人情。
苏惟不想欠人情,尤其是还是国公府的人情。
“我知道千炀为什么会回去淮州府。”出了茶馆,苏惟的士气低迷,带有淡淡的忧愁说道。
“为什么?”岳千烛已经稳定住了情绪,问他说。
“因为——”苏惟回答说:“他很喜欢他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