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凛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但他不是单纯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是因为担心任茴的身体,如果不是任茴身体原因,他或许放弃这个孩子,但他没想到这个孩子会突然离开。
很意外也很心疼,他更心疼的是任茴。
“易凛,等等,先别进去,我跟你说件事。”
“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讲。”
赵筠拉住了易凛:“有关任茴的事情,很重要,你必须要听完才能进去。”
“到底什么事情?”
“关于任茴流产的原因。”
易凛迈出的腿收了回来。
“不是意外?”
“肯定不是意外,任茴给我打电话我过去的时候,她衣服很多洞……”
病房。
任茴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茴茴,睡了吗?”
“……”是爸爸的声音,噩梦终于都结束了,她好累,她想睡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能感觉到人已经做到了旁边,是她不好,她总让大家担心。
“爸,我杀人了。”
“茴茴,你说什么?”任罗感觉最近耳朵不好用了,总听错东西。
“我……呜,我杀人了,爸我杀人了,我该怎么办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任罗这次确定自己听见的是什么了,他第一次那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茴茴,你确定吗?是不是出现什么幻觉了?你是不是好久没吃药了?”
任茴抱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被泪水尽头黏在皮肤上。
此刻的她很像精神失常的人。
“没有,我就是杀人了,爸,我把谢之豪杀了。”
任罗意识到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他若是慌了的话,任茴就更糟糕了。
“茴茴,你告诉我那个谢之豪在什么地方?我让易凛过去看看他有没有活着。”
此话一出,任茴突然扑过来抓住了任罗的手“爸,我求求你,这件事情你别让易凛知道,千万不要。”
病房外,赵筠见易凛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他刚要开口,便被易凛制止了。
“了解点事情。”
赵筠沉默,做了个请的手势。
办公室,易凛喝了一杯茶,仍旧消灭不了心中的火。
“上次谢之豪住院,他有家人朋友过来吗?”
“没注意,怎么了?你说是谢之豪干的?”
“待会儿去见了任茴,你就说我公司有急事走了,千万别说我去过病房。”
赵筠拦住了易凛:“你等等,什么事情我都不能说?”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还真的不能让你知道。”
易凛走的很快,赵筠本来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然而还没出医院,人就跟丢了。
病房里,任罗好不容易安慰好了任茴,至少她的情绪没有最初那么失控。
“茴茴,你现在在病房好好待着,易凛跟赵筠走了,应该很快就回来,我现在就过去看看谢之豪到底什么情况,别紧张,答应爸爸,你的这件事情还没我当初的事情严重,不会有事的。”
看着任罗无力的脚步,任茴心疼极了,“爸,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也别太紧张了,一个酒瓶子不会出什么事,人可没那么脆弱。”
“……”会不会有事情任茴自然不知道,她现在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今夜夜黑风高,清明过去没几天,狂风还是没有停止,尤其是在晚上,这风更加阴凉。
任罗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旁边的车一闪而过,他依稀看见了易凛的脸,他特意看了一眼车牌,确实是易凛的没错。
十层楼的高度对任罗这个年纪还没什么体力劳动的人而言,是个大工程,爬到九楼的时候,任罗瘫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来。
楼梯口右手边最里面一户,门关着没有人,任罗铆足了勇气,敲响了门,为了女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然而任罗敲了五分多钟,还是没人,旁边的邻居出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你找这家的孩子吗?别敲了这孩子晚上跟朋友出去了。”
任罗心里悬着的头发终于落地,为了确认这个消息,他再次确认:“是叫谢之豪吗?”
“他叫什么我是不知道啦的,你是他阿公吗?这孩子你再不好好管管就没用了啦。”
“这孩子他怎么了?”
“我跟你讲,这孩子整天打架喝酒,一群狐盆狗友喝到大半夜鬼吼鬼叫,邻居投诉很多遍啦。”
任罗突然又紧张起来,这个人说的怎不像他了解的谢之豪,之前他还听说谢之豪是个和任茴同岁的研究生。
“阿豪不是在上学吗?”
“是学生,没错了啦,但是吼这仔这样能下去就完蛋了啦,最近还剃了光头,越来越坏了。”
这回任罗才算是真的放心了,谢之豪就是个光头没错,他反复确认了他并没有找错人家。
“谢谢。”
“你这就是走了?你不是他阿公吗?”
“他是我朋友的儿子,我没这么大的孙子,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回去会跟我朋友说。”
任罗怀着激动地心情一路上不停的催司机卡快点,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女儿。
哪怕他到的时候女儿睡着了,为了让女儿早日摆脱阴影,他把任茴叫醒了。
“茴茴,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那隔壁的一个婆婆说晚上谢之豪还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真的吗?”
“真的,茴茴这下子放心了吧?”
不,并没有。
“爸,你确定婆婆看到的是谢之豪吗?”
“确定确定,光头戴眼镜,就是这个人和你了解的不一样,那婆婆说这个人平时会叫一帮狐朋狗友到家吃喝唱歌,邻居已经投诉了很多次了,就是个顽劣种子。”
任茴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她倒在床上,眼角的泪水和嘴角的笑容会面成功。
“易凛走了吗?”
“赵筠说易凛公司有急事走了。”
“茴茴,我刚刚在小区门口看见易凛了。”
“很正常,他应该是去接季海了,这次出事的就是季海手中的歌手,好像是因为吸被抓了,反正就是很棘手的事情。”
“茴茴,你就是自己吓自己,现在确定没事了,别想太多了。”
谢之豪说的没错,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根本算不了男人,所以他就用其他暴力的方式折磨她,当时任茴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什么,不管抓到什么,都有可能成为她的救命稻草,她用了最大的力气对着谢之豪的脑袋敲了上去。
她当时听见了碎裂的声音,从十楼跑到了三楼,她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啤酒瓶的口,那尖锐边角还扎伤了她的手。
“爸,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让你跑这么多路,本来说好今天去你那吃饭,下周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没事,饿不饿?我去打包点粥汤来给你,我跟老李调班。”
“爸。”
任罗已经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回头,是那可以让她找到归属感的笑:“还想吃什么?”
“没有了。”
“那盖好被子,千万别着凉了,这最忌讳着凉了,以后身体落下病根子就麻烦了。”
“嗯,我知道,谢谢爸,有爸爸真好。”
“你这小丫头。”
门关上之后,任茴的世界顷刻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白日里的不堪画面浮现在眼前,她缩在被子里,抱住手手臂咬着下唇,努力的遏制自己的哭声。
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挺过去的,她不要吃药,她要做个正常人。
不知哪里传来吱呀一声,好像是门被打开了,任茴立即抱住头紧闭着双眼,如果这一刻是睡着的就好了,至少恐惧不会像现在这般挥散不去。